一字一句,寒冽入骨,面前的人儒雅溫柔,卻如地獄走出的索命修羅一般,對她一步步緊逼着,她的心跳得好快,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害怕。
不知爲何會如此害怕,心裡涌着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個人,會毀了她的幸福!
往後退了幾步,低低的對樊籬與阿炎道:“此處不宜久留,快走!”
兩人點了點頭,正欲要撤離,卻見凌月軒拿着桌上酒壺,緩緩道:“想逃?你以爲你有這機會嗎?”
話畢,手一鬆,酒壺掉到地上,‘啪’的一聲四分五裂,酒液四濺,一股濃烈的味道隨風而來,只那麼一會,碧幻彤三人只覺一陣頭昏目眩。
“不好,快閉氣息!”碧幻彤驚呼一聲,剛想閉氣,卻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栽倒在地。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看見樊籬與阿炎拼死抵擋,卻灑下了一地鮮血,心漸漸的往下沉……她爲何如此笨,爲何笨得去鑽別人設下的圈套,明明知道凌月軒不是一般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軒轅鈺麟……相公……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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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噬冥組織的王牌殺手,出使的任務從未有失敗過,殺手如麻,雙手沾滿鮮血,像她這樣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幸福對她來說是一個奢侈,這樣的她,應墜落阿鼻地獄……
微微睜開雙眸,意識漸漸回攏,眼前的光亮得很,擡手擋了擋,許久才適應過來,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識,牆上刻着龍鳳呈祥,四周一片金黃。
對了,是無憂國國主的寢宮!
她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寢宮裡擺設並未如此,但牆上的那副龍鳳呈祥她還是認得的,幾個月過去了,這裡看不出一絲以往的痕跡,畢竟這裡的主人,已經換了。
無憂國離掩月國有好幾天路程,想不到自己這麼一閉眼一睜眼的,就過去了。
身體虛弱得像散了架似的,下腹似有若無的傳來一陣陣疼痛,好累好累,累得這身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般。
心裡一驚,臉色立刻煞白,該不會是小寶寶……
“醒了?”
不帶一絲感情的嗓音響起,流冰……不,是凌月軒,正坐在書案上,手握着一支銀針放在蠟燭上燒着毒,檯面上一排的銀針,各式各樣。
碧幻彤心裡一沉,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斜了她一眼,凌月軒沒有回答,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冰霜,取下銀針,擡步來到碧幻彤牀邊坐下。
掀開被子,握着了她的手,碧幻彤本能就是一抽,卻被他握得更緊。
“嗯……放開我,你想幹什麼!”碧幻彤掙扎着,他拿銀針來幹嘛!
“不要動,”凌月軒警告了一道:“想護着肚子裡那塊肉,就給朕老老實實的躺着!”
碧幻彤一驚,便不敢再動,警戒的看着他把銀針紮在自己經脈上:“爲什麼要把我擄來?”
凌月軒眼眸眯了眯:“擄?你本來就是朕的女人。”
碧幻彤不屑一笑:“本來?凌月軒,你不要忘了,是你把我了結的。”
“不錯,正是朕把你了結的。”凌月軒冷冷回了句,拿出一支銀針,又扎向碧幻彤經脈:“你是朕唯一認定的女子,無論去到哪裡,只要有朕在,你便逃不掉,包括你的身體,你的靈魂。我凌月軒的東西,誰也別指望擁有。”
“哼!”碧幻彤冷哼了一聲:“那你現在看到了吧,我是別人的妻子,懷了別人的骨肉,就算我人在這裡有何用?我的心早已不是你的了。”
眉毛微微一皺,凌月軒抽回銀針:“朕自會有辦法讓你回心轉意,朕要你跪着求朕原諒你,朕要你主動求朕下掉你的孩子,朕要讓你知道,誰纔是你的主人!”
冷血的一席話讓碧幻彤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一股寒意自腿底升上,她怎麼會遇到這樣的惡魔!
“主人?你死心吧,凌月軒,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士可殺,不可辱,讓她背叛軒轅鈺麟?她寧可玉石俱焚!
“是嗎?”他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戲謔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軒轅鈺麟的寵姬,你是軒轅鈺麟的弱點,上次軒轅鈺麟一怒爲紅顏,幾乎把無憂國的主力滅得十之八九,這一交,朕要一雪前恥,讓軒轅鈺麟跪在地上,向朕求饒!”
“你這樣做算什麼正人君子?王爺他絕不可能向敵人求饒的,你死心吧!”碧幻彤咬牙道,真後悔當初爲何會喜歡上這個混蛋,心胸狹隘,心狠手辣!
凌月軒邪邪一笑,欺近她道:“女人,朕從來就不是正人君子,至於那男人會不會這樣做,便要看她愛你有多深了。”
“你!”
碧幻彤氣得咬牙切齒,揮掌就想給他一巴,卻是扇了個空,狡猾的他巧妙的起身閃開,轉身往書案走去,把銀針仔細清理了一遍後,對四周的宮人道:“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是,陛下。”
“誰是你的皇后!”皇后?天,若是傳了出去,她名節不保!
凌月軒挑了挑眉:“在掩月國做王妃,倒不如來無憂國做娘娘,哪個更有前途,明眼人一看便知道。”
碧幻彤心裡一沉,拿起一個枕頭便往凌月軒扔去:“皇后?下輩子再說吧!”就算是要做皇后,她也要做軒轅鈺麟的皇后!
“女人,你們總是口不對心哪,朕要離開幾天,這幾天時間你可要乖乖的,”凌月軒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忘了告訴你,你身上中了毒,沒朕的解藥哪也去不了,不要妄想逃跑,在這裡你哪也去不了。”
碧幻彤一驚:“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毒藥,只是讓你渾身無力不能走動而已,”凌月軒無所謂道,手往旁招了招,一名宮女走上前來,凌月軒囑咐道:“記得點燃朕爲皇后娘娘特設的檀香。”
“是的,陛下。”
凌月軒意味深長的看了碧幻彤一眼,轉身離去。
“去死吧!”往他身後扔了一個枕頭,碧幻彤咒罵着。
凌月軒一走,宮女便換了一個檀香爐,碧幻彤急道:“本宮不累,把那檀香撤下去吧。”
奴婢看了碧幻彤一眼,低聲道:“娘娘,這是陛下特別命令的,奴婢們不敢違抗。”
宮女一邊說一邊把檀香燃上,不一會寢宮裡便飄着特殊的香氣味道,碧幻彤下意識的捂着鼻子,想翻身下牀,誰知道身體一動便立刻頭昏目眩氣喘不止,這裡如此多的宮女,她這個樣子就算能爬出去宮女們也會把她拉回來。
若是那檀香爐滅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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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片雪白,帳蓬裡卻溫暖如春,爐上溫着酒,菜餚擺了一桌,桌上圍坐着三人,俱爲人間絕色,但是這三人全爲男子。
其中一名如玉石琢成的男子拿起酒壺,爲其餘兩位滿上了酒,笑着道:“兩位不遠萬里而來,流冰先敬兩位一杯。”
凌月軒話畢仰頭把酒一喝而盡。
洛溪與鬱塵對望了一眼,拿起酒杯把酒一喝而盡。
“無憂國主,信裡所說的事情,是否屬實?”洛溪問道。
凌月軒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拍了拍手,這時帳蓬外走進來兩名侍從,兩人手裡提着一個大籠子,籠子被一張大帆布蓋着,籠子裡面好像裝着什麼動物,吱吱呀呀的叫個不停。
侍衛放下大籠子,掀開帆布,裡面裝着的是一隻白猿,白猿先是一愣,然後更加叫個不停,仿似知道有人慾要對他不利。
“兩位,朕所說的話是否屬實,朕給兩位做個實驗便知。”凌月軒話畢,從懷裡拿出一小紙包,用針挑了一點白色粉末,針尖往白猿一揮,沒幾秒鐘,原來活蹦亂跳的白猿竟瞬間沒了聲響,口吐白沫癱倒在地。
洛溪與鬱塵同時一凜。
“怎麼會這樣子的?這白猿,死了嗎?”洛溪詫異道。
鬱塵眼眸微眯,並不說話,心裡卻是疑惑不已。針挑起的白粉小得異常,毒性卻強得一下子讓白猿倒在地上,這麼厲害的毒藥,在江湖上從未出現過,也沒聽說過誰能製造得出來。
仔細的把白色粉末包好,小心的放回懷中,凌月軒並不急着解答,而端起酒杯道:“想要知道答案,還請兩位君主稍等一會,來,再與朕喝幾杯如何?”
洛溪雖很是心焦,看到流冰似是話未說完,也只得暫時把心中疑惑忍下,端起酒杯一喝而盡。
鬱塵卻是沒拿酒,靜靜的看着白猿,見此情形流冰笑了笑,拿起酒壺幫洛溪滿上了酒。
外面的風呼呼的颳着,秦嶺上四季如冬,白猿雖是耐寒動物,但如此的躺地上,不出一個時辰便會變得僵直,流冰氣定神閒的在喝酒吃菜,洛溪與鬱塵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洛溪不時的詢問着流冰,而流冰卻一直掩嘴不語,鬱塵一直在旁不說話,深遂的雙眸不時看向流冰胸口,那裡放着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