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兒本該結束了,可誰也不會想到後面發生的事情。
袁滿說到這兒,已經開始流淚了。她卻一邊想着過去,一邊又邊哭邊笑起來了。
陳清裡好笑:“姑娘,你這下笑起來不覺得有些可怕麼?”
有的人你明明是相識不久,卻更像是個老朋友。他讓你一見如故,讓你不由自主地信任,在以後的時間驗證下,你也會發現,他確實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袁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覺得,當時覺得可怕,因爲你絕對想不到他們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會怎麼對付我這個看上去沒有絲毫威脅的弱女子。”
袁滿走後李小姐約她見了一面。袁滿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見自己。
李小姐打扮得很美麗,看上去很光彩照人。穿着打扮普通的袁滿在她面前像是燒火房裡出來的。有點不同便是那點氣度。
李小姐嬌怯,袁滿望上去卻是聰慧靈透又透着堅強的女孩子。
她望着袁滿,幽幽地眼神裡透出一絲絲怨:“我一早便聽說過你了。你爲什麼不惜福呢?爲什麼要離開他?”
袁滿冷笑:“李小姐覺得能跟他在一起就是一種福分麼?”
一個人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奮不顧身,什麼都拋在腦後。李小姐點頭:“嗯,是的。能跟他在一起我無比開心,就算他不與我說話,我知道他在,偶爾他應我一聲我就覺得很歡喜。”
袁滿理解不了這種感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理想中的感情是什麼樣子,但是她又實實在在地明白,現在的周慈不是她所要的,也不是她能要的起的。
“然後呢?”
李小姐微笑,臉居然紅紅的:“我是來告訴你,他答應接納我了。我願意爲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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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滿無比詫異。
李小姐的眼神悄然露出一點點狡黠,一點點忐忑,她笑着說:“是公子讓我來的,他讓我來找你,希望你願意回到他身邊。”
袁滿又氣又笑,原來世上還真有這樣無私的女人,肯把另一個女人叫到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待着。她不禁嘲諷地說:“李小姐你真大方,這是我怎麼學也學不來的。”
李小姐卻依然一副很欣喜的模樣:“我與公子是雲泥之別,他肯接納我,我已經無比開心。只要他開心,我又有什麼不可以做呢?”
聽上去真有道理,彷彿這纔是人世間情愛該有的樣子!然而袁滿接受不了!
她笑了笑:“我這人自私,除非我先開心了,否則我沒有多少心思去哄別人開心。我現在很不開心,所以李小姐你千萬別再勸我。”
李小姐卻完全不這麼想,拉着袁滿不讓走:“袁姑娘你再想想吧,有了你,我們大家都會開心。”
這話不知道是怎麼從她腦子裡蹦出來的?!袁滿覺得無比可笑:“我不陪了,你要瘋自己瘋,以後不要爲了這種事來找我。”她揪着自己的袖子,狠狠一甩,柔弱的李小姐就摔在地上。她並沒有回頭。
袁滿說到這兒沉默了下來。
陳清裡慢慢地問:“後來呢?”
明明過去有段日子了,可袁滿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忐忑和不安,“原來李小姐被我一甩,居然滾進了池塘。”
“再後來呢?”
袁滿苦笑:“我當時並沒有聽到呼救聲。後來我才知道她居然被淹死了。”
陳清裡皺眉,輕嘆一聲:“那位李姑娘也實在可憐得很。”
“我覺得是我的錯,我應該回頭看一眼的。”
陳清裡撫了撫她的手:“這不怪你。”輕笑:“誰知道她會掉進水裡,誰又能知道她掉進水裡卻不呼救?”
袁滿笑了笑,她是忘不了那天。李小姐被人從水裡打撈了上來,整個人腫的跟塞了幾十斤棉花一樣,早已看不出她原來的樣子。
她的爹孃和丫頭在那兒呼天搶地,周慈帶着人驗看的時候拿別有深意地眼光看自己,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袁滿輕嘆一聲:“不得不說這也許是命數。”有的事無法預測,拿命數來搪塞自己未嘗不是一種安慰,雖然有自欺欺人的嫌疑。
陳清裡問:“後來再如何?”
“有人看見我和李小姐見過面,與我一見面她便死了。我自然有很大的嫌疑。”袁滿輕輕地說。
陳清裡輕笑:“有些道理,卻還不對。人人都道你有最大的嫌疑,可你分明是沒害她的,這許是兇手故意轉移衆人的視線,所圖的是你的性命。”
“嗯,殺人償命彷彿是天經地義的。”袁滿接着道:“可是中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居然被官府判定無罪,而李小姐也只是失足。我當着周慈的面承認我害了李小姐,不過是一時間氣不過而已。”
“我預料得不錯,或許還有下文。”
袁滿笑:“你這麼能猜,不如猜猜接下來會是誰出現。”
“自然是那位從未謀面的林州府衙的二小姐。”
袁滿大驚:“你怎麼知道?”
陳清裡微笑:“你是當局者迷!李小姐答應做妾,而周慈明顯放不下你。一個女子若是有心,自然會去打聽一番自己的未婚夫。除了李小姐和你,還有誰能與她爭?”
不得不說陳清裡說得很對。
袁滿好奇:“你明明是男的,爲什麼對女人的想法如此清楚?”
“在下不是清楚女人的想法,只是猜測而已。換了在下有未婚妻,未婚妻卻心裡惦念着其他人,是怎麼也要好好去會一會他的。”
袁滿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就是這樣!所以我沒事,那位林小姐便來找我了!”
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袁滿從來想不到喜歡一個人原來這麼累。見了這個還要見另外一個,她還要逼迫自己笑臉相迎。雖然她很喜歡笑,可是對於一個即將成爲周慈妻子的人,她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這位林小姐是個實在的美人。
肌膚微豐,一雙丹鳳眼,長眉入鬢。一眼望去光華瀲灩,透着凌厲和強勢。更突出的是,她有一雙很小的腳。實實在在的三寸金蓮。
袁滿想不明白,爲什麼一些男人會有如此畸形的審美觀,生生地折斷腿骨穿進一雙小小的鞋子裡,走起路來就真的是步步生蓮麼?
林小姐見了她,還沒說話就聽見了笑聲,一副爽朗的模樣:“早就聽說過袁妹妹了,今天冒昧請你過來,是有一件事。”
整個房間裡都是她說話的回聲。
袁滿微微笑:“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林小姐神情一頓,接着笑道:“家父是這林州的州官,家兄年紀輕輕是四品朝官,姨母是宮中貴妃,其他的更有數不清的關係。”
袁滿半笑半諷地說:“難道林小姐約我在這裡見面是爲了數自己的家譜麼?”
林小姐臉色一訕:“自然不是。我這樣說是爲了告訴你,你跟周公子是不可能的。你若明白,這裡是一千兩銀子。拿了銀子,足夠你過點小日子,然後離開林州。”
袁滿笑望着她:“原來林小姐煞費苦心,是爲了趕我走。你眼裡容不得沙子,可知除了我,以後周慈還會不會再有別人?到時候林小姐還要以這樣的手段去解決麻煩麼?”
林小姐笑得志得意滿:“以後那是以後的事。我只知道眼前有個麻煩要解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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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滿站起來一笑:“我不會再見周慈,但是我也不會離開林州。收起你的銀票,我暫時用不着。”
林小姐眼光直閃,似乎在判斷真假。
袁滿神色一正:“既然我說了就不會反悔。祝你和周慈百年好合。”
離開之後,袁滿心有所失,一個人在街上閒蕩。
變故就是這樣產生的。
那倆人在林州也是眼熟的人了,一見了袁滿就湊上來,笑問:“姑娘這是打哪兒去?”
袁滿說:“我想自己找份零工做。”
那人就笑着打趣:“怎麼和周大官人在一起還需要打零工,他竟也捨得?”
袁滿不說話。
自此她就陷進了一家黑店,每天早起晚睡擦桌子打掃洗碗,吃的也是那些客人剩下的冷飯冷菜。
就在她被快要折磨死得時候,大概是那兩人嫌她死在店裡晦氣,所以把她隨便捲了扔進了一條破舊的巷子裡。
袁滿說着說着就嘟着嘴哭了:“我很餓的時候很想去偷東西,可是我又下不去那個手。所以我就和野貓搶東西吃,和乞丐搶一個饅頭。”
陳清裡沉默,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如此柔和,如此地悲憫,夾帶着一絲絲心疼。 www ¤тт kΛn ¤CO
“好在都過去了!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回到過去的日子,雖然周慈待我好,在他的保護下我能好好活着,可是……”
陳清裡接道:“不能活下去的時候想着可以活,可以活的時候便想活得更好。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袁滿激動地抓着他的手:“所以你覺得我做的沒有錯對麼?”
陳清裡點頭。
她興奮了,很高興地說:“我還被一隻野貓抓傷過手。”
陳清裡輕嘆,突然擁住了她。
動作突然得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