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沉沉浮浮,素櫻的語氣徹底冷淡了下來,她習慣將自己的怒火和所有的不滿藏在平靜的外表下,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她其實已經氣得要死了。
“我真是羨慕你這麼得人喜歡,雖然是個瞎子,看人的眼睛卻明亮得很。”
她是在諷刺他。
陳清裡略一皺眉:“素櫻,人是好是壞,我心中有數。”
素櫻走過去給他披上披風:“不說她了。春寒料峭,你身子不好,莫要着涼。”
他轉而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有勞你。”
“難爲你處處想着我,不要爲了她而不高興,我不捨得。”他這樣說道。
溫柔是男人握在手中的一把利器,不管女人再怎麼生氣,築起多高的牆,只需要男人一句這樣的話,頃刻間就能消弭硝煙。
她的聲音很淡,幾乎聽不出起伏:“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高興。”
陳清裡微笑,笑容掃去一切陰霾,使人一見就忘卻了所有的不愉快,即使在寒冬臘月也會想到春日的花。
“你是個聰明的女子。”
被他誇讚她顯然有些高興:“嗯。”
府中。
下人早已備起了水,行走在外並不如在王府事事便宜。
素櫻打起簾子扶他進去:“雖然不在王府,可我還是加了你平日喜歡的香油,衣服也是你最愛的銀白色,胰子和巾帕你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陳清裡點頭:“多謝你。”
水中的他做夢也沒想到此刻有個小賊竟坐在他房樑頂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洗澡。
撲哧一聲笑讓他的動作停下來,他不見絲毫氣惱:“過路的姑娘,看夠了就下來吧。”
她實在忍不住笑:“想不到我和你一天之內見了兩次,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呢?”
他聽出了她的聲音:“是你。”
“你還記得我,我原本以爲像你看不見你應該不會記得纔對。”
陳清裡微微一笑:“姑娘讓人印象深刻,即便是瞎子見了也不會忘記。若是有人忘了,他必定連瞎子也不如。”他突然一拍水,水花濺起的瞬間他順手拿了衣服給自己披上。
她撲哧一笑:“不該看的我壓根兒就沒看,我怕看見了不該看的要長針眼兒。我只是瞧中你身上掛着的一塊玉,很漂亮的樣式。”
他正欲擡手去摸腰間的玉,她卻已經像一條狡猾的游魚一樣彎身穿過他的腋下,順手一撈就把那塊玉抓在手裡。
陳清裡苦笑:“姑娘,換一個別的吧,那塊玉並不能給你。”
“可我就看上它了,且沒有道理可以講。你要是不捨得,我就把它偷走了。反正是偷是送,我都覺得沒什麼大區別。”
他一本正經:“區別可大了,若是偷會被人當作小賊,若是送,姑娘說不定以後還可以來這兒坐坐,陪我喝杯茶。”
她嘿嘿一笑:“誰稀罕來你這兒喝茶,我拿了這個,以後就再也不來了。”
他看似隨意地走了兩步,身子前傾竟擺了一個弧度去抓她手中的那塊玉。
“咦!你能看得見我麼?!”
“看不見,只是我的耳朵和嗅覺比常人靈敏十倍而已。”
她嘿嘿一笑:“我去把它藏起來,你要是找得到我就服你。只數十聲哦,找不到它就是我的了。”
陳清裡苦笑,也知道這位姑娘調皮玩笑居多,所以並不叫人來:“好。”
她自認爲找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藏好了?”
她說得分外大聲:“藏好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若我找着了,姑娘可也願意割捨身上的愛物麼?”
她自信一笑:“捨得,因爲你肯定找不到的。”
“一”剛出口,他就閃身過來,在她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刻點了穴道將她扯進懷裡,用最不溫柔的動作將人抱着:“你怎的如此調皮?”一隻手竟有些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摸着。
到了女孩子最吸引人的地方,他突然停手,對着氣息傳出來的地方笑了笑:“現在你要知道,我雖看不見,卻也喜歡美麗的女孩子。對於美麗的女孩子,饒是君子也有可能變成……”拍拍她的腰間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玉佩。
人一放在地上就有一拳狠狠地送出去:“不要臉!”
陳清裡苦笑地揉着鼻子:“姑娘的準頭好得很。別哭了。”
她依舊在哭。
他更加無奈:“不要哭了。”
她還是哭。
他的聲音愈加輕柔:“我並不想對你怎麼樣,你別哭了。”
她惱怒地叫出聲:“你說話就說話,幹什麼動手動腳?!不要臉!不要臉!”
他哭笑不得:“貌似是姑娘先動的手,先拿的我的東西。”
“這個我不管,總之就是你不對。”
他無奈:“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