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動臉色居然悄然地變了一變,馬上又恢復正常,道:“我單手就能把你擰起來扔出幾丈遠,省得你跟在我後面麻煩。”
袁滿立刻誇張地大叫:“你聽見沒有聽見沒有,他真的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陳清裡失笑,卻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
吃過飯回去,因爲袁滿被鬼附身這事,陳清裡覺得很有必要去去邪氣,所以吩咐人備了柚子葉。
李不動卻不信這個,大着嗓門喊:“這個真有用?再說那個誰不是都已經走了,難道還會有別人?”
陳清裡擰眉:“以防萬一罷了,別被什麼跟着就好。”
李不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對她倒還真是上心。”她是誰,不言而喻。
陳清裡微笑,並不反駁。
李不動看他這個樣子,心裡覺得奇奇怪怪的,就好像是一股氣堵在管子裡出不來,讓他漲得難受。他笑了笑:“聽說柳葉沾水擦眼睛,子正會看見一些平時看不見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清裡苦笑:“李兄莫非要去試試?”
“這個東西說的這麼神奇,我當然好奇。”
他再次苦笑:“說起好奇的毛病,你倒是和滿滿很像。”
李不動也笑了起來:“難道你不好奇?”
陳清裡搖頭:“畢竟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再好奇也不會去幹涉。在下還是對人的事情比較感興趣。”
李不動一哼,回去果然用柳葉沾水擦洗眼睛。
當夜子正。
更鼓剛剛敲過子正,李不動本來已經睡了,這會兒卻覺得自己朦朧中出了屋子,幽幽地往前走。
夜晚院子里居然有如此厚的濃霧,李不動根本看不見前面是什麼,憑着一點直覺往前走。正是院子的拐角,李不動正要探頭去一看,不料想一個人突然冒了出來,把他實在嚇了一跳。
小和尚笑道:“施主夜半是出恭還是特意來看小僧?”
李不動心裡猛地一顫,居然冷涔涔地出了一身的汗,一時間無比的清醒。他自己也摸不準自己是爲什麼到這兒來,聽他這麼問就說:“我夜裡睡不着,隨意出來看看。”
“我佛慈悲,佛法高深。施主若是睡不着,小僧建議你常讀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小和尚笑道。
這笑看着有些滲人,李不動心裡突然覺得毛毛的,含糊地應了幾聲,就告辭了。
這事李不動也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
李不動笑着打哈哈:“我就說傳言不能信,我用柳葉沾水洗眼睛,怎麼什麼都沒有瞧見?”
陳清裡苦笑:“李兄你還真的去試了?”
袁滿好奇:“試什麼,什麼柳葉沾水?”
陳清裡和李不動異口同聲道:“這跟你無關。”
袁滿嘟嘴:“德行!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
李不動轉念一想,覺得這事也沒什麼,道:“就是柳葉沾水洗眼睛會在子正看見平時看不見的東西,我昨天試了,什麼也沒看見。”
袁滿正準備哈哈大笑,卻猛地發現李不動身後烏壓壓地一團看不清楚是什麼,頓時吃驚地說不出話。
李不動挑眉:“你傻了?”
袁滿一邊拽陳清裡,一邊說道:“不是,不……不是。我什麼也看不見。”
陳清裡生疑,語氣嚴厲:“昨晚我與你說了什麼你都忘了?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袁滿忙解釋,覺得自己很無辜還加委屈:“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冤枉我。”
一挑眉,李不動覺得這話聽在耳朵裡非常不順耳,哼一聲:“爺走了,出去快活去。”
陳清裡自覺自己話說重了,心裡也是一笑,他居然會動氣,還是真的動氣。
“人有人道,鬼有鬼法,你忘記了大師說過不可擅自干涉了麼?”
袁滿低頭:“我沒忘。”
他拉着她的手:“嗯,那就好。”
李不動走之後,心裡還仍然覺得有些不爽,心裡暗暗哼道:怎麼說好歹也是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大多時候不像女人,但是這樣跟在一個男人身後還衝着男人撒嬌像什麼道理?就算她喜歡陳清裡,還得陳清裡拿出三媒六娉來才行!可是陳清裡不是自己,她要是跟在我後面,我立馬就能拿出三媒六娉來。
想到這兒似乎覺得自己扯遠了,怎麼說自己是個江湖兒女,豈能爲了這種過家家一樣的男女感情而瞎想?
他笑了笑,又把這些心思拋在腦後,照舊找了三五個女人一起喝酒去了。
晚上喝得大醉而歸,隨便就着昨晚上剩下來的水擦了把臉倒頭就睡。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李不動突然被尿憋醒了,一泡尿撒完,他自言自語地笑道:“這酒喝的再多最後也少不得變成一泡尿。”
這時更鼓身敲響,看來正是子正。
李不動轉身,就又看見了小和尚。
“大師不去坐禪跑這兒來幹什麼?”
小和尚道:“坐禪修禪不論地方。施主今夜是出來方便的?”帶着笑意往他後面看了一眼。
李不動奇怪:“是啊,你怎麼知道?”
小和尚微笑:“若是方便,便給人方便,予人方便便是於己方便,去吧。”開始念起了經文。
身後那團東西並沒有離去,小和尚在心裡輕嘆了一聲。
李不動順當離開,一夜太平。
一大早,袁滿氣呼呼地拿着兩包糕點幾根油條還有幾個包子衝進來,恨不得見誰罵誰。
李不動斜眼:“誰找人你了?”
她恨恨地把東西往桌上一放:“你給我評評理,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他的包子做得不好裡面還有死豬皮,我就說了兩句他就推我,你看我額頭都青了。”
李不動走過去一看,誇張地大叫:“喲,真青了!哪個王八,老子找他去。”
袁滿噗的一聲笑:“算了,別費事了。他家挺財大氣粗的,我還看見他在大庭廣衆下指着鼻子罵夥計。以後我不去他那店就是了。”
陳清裡擰眉:“過來。”
袁滿一點自覺沒有。
陳清裡眉頭忍不住又深了幾分:“滿滿。”
“啊?你叫我?”
李不動似有嘲諷:“不是叫你難道是叫我?”一拍桌子莫名其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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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有個包,疼麼?”陳清裡輕輕地揉着。
袁滿立馬說道:“當然疼。其實我不讓李不動去找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那家店的女主人。她長得可漂亮了,人又溫柔會說話,要不是她,估計那個店主會把我扔出來。”
“想不到一對夫妻性格居然如此迥異。”
袁滿點頭:“誰說不是。”
李不動心情有點不爽地出了門,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去找個倒黴蛋去出出氣,他這些日子氣總是有點不順。
“也不知道是哪家店,問一問也就知道了。”李不動望望陰沉沉地天空,心情更加不好了。
就這時旁邊突然響起了石頭砸在路上的聲音,李不動瞅了一眼不在意。步子一邁開,李不動還沒走兩步,那聲音又響起來了,石頭居然還是朝一個方向。
“嘿,老子還不信邪了,就跟你過去瞧瞧。”
陸家麪店。
李不動一腳邁進去,大喊:“誰是這家掌櫃的?”
立馬就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哈腰出來,笑道:“大官人有什麼吩咐?”
李不動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拳:“老子揍你孃的,讓你橫!死不要臉的老畜生,踩死你!”打了不夠還狠狠地踩上了兩腳。
那男人大叫,“來……來人哪,救命哪,打死人哪。給我把他圍起來狠狠地往死裡打。”
李不動詫異:“你爲何要打我?”
那男人眼裡露出狠色:“因爲你打了我。”
“可是我打錯了呀,我以爲你是東大街掌櫃的,可是這是西大街,唉喲,喝了點酒,人也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打錯了,哈哈,再會再會。”擡腿就要走。
男人眼神一厲:“以爲這樣就可以走了麼?”
李不動眼睛一橫:“別以爲老子怕了你,老子說打錯了那是看得清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見他們不動,索性橫起膀子狠狠地都揍了一頓。
看他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李不動哈哈大笑:“這個痛快這個痛快!哈哈哈!”回到家經過轉角處,忍不住朝一面大銅鏡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他一個大男人頓時覺得心跳停止,竟也嚇得有點不在狀態。
鏡子裡明白地可以看出他身後跟着一個男人,帶着瓜皮帽子,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樣,更詭異的是,他居然在對自己笑。
李不動抹了抹自己腦門上冒出來的汗,第一感覺就是他媽的自己見鬼了,拔腿就開始往家裡趕。
一回家他頓時衝袁滿嚷嚷:“說,你前天是不是看見什麼了說沒看見?”
袁滿不爽:“你叫什麼啊,我偏不告訴你。”
李不動居然嘻嘻一笑:“那好妹妹,你告訴我。”
袁滿扯了扯嘴角,臉色又變得有些凝重:“你都知道了?”
李不動臉色一灰,有點後悔起來:“真他媽的有啊,我剛纔真看見了。”
陳清裡問:“李兄看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