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滿搖頭。這個人叫她丫頭,看來他是個大叔級人物。
“這兩個人官府找了他們很久了,死的正是時候。所以不必挪動。”
“官府在通緝他們?”
“沒錯。”
袁滿眸子眨了眨:“官府找的人通常是不是都有賞錢?”
“沒錯。”
“你覺得憑我一個人能殺了他們兩個麼?”
“不能。”
她滿意地一笑:“所以這兩個人都是你殺的,你算是爲官府除了兩害。得到的賞錢我跟你一人一半,怎麼樣?”
“我不需要錢。”
她眼睛一亮:“你是說錢都歸我一個人?”
“不是。我是說,這種殺人拿錢的事很像殺手做的,然而老子不是。況且老子也沒那許多閒工夫等着官府來。”
她狠狠地扯了扯嘴角,然後笑眯眯地走了過去:“你看我長得怎麼樣?”
“一般。”
“更深露重,又是孤男寡女,正是辦事的好時候。你說是不是?”
他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然後呢?”
她解了自己的衣裳,突然扯開嗓子喊:“來人啦,來人啦,有人非禮啦。”
李不動立刻把她的嘴堵上了,惡狠狠地說:“你給老子閉嘴!”
她又扯開嘴哭了起來:“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你卻這麼對我!嗚嗚!你幹什麼扯我的衣裳?”
他爲了不讓她解衣服把手放她衣服上攥着,可現在看來卻像是他要扯她衣服。
他左右望了望,很無奈地說了句:“嫩的跟豆芽似的,爺瞧不上你這種還沒長開的。”接着似笑非笑地說:“你很缺銀子?”
袁滿尷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很缺,只是需要而已。”
他笑了,笑起來那雙眼睛更大更閃亮。
天明瞭。
“那兩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莫非殺一個那樣的女人還能失手?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是小瞧她了。”素櫻在給陳清裡倒茶,一門心思卻不在茶水上面。
清茶慢慢地溢了出來,幸好陳清裡瞧不見。
素櫻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桌子,淡淡地說:“王爺,茶已經備好。我來伺候您梳洗吧。”
陳清裡微微搖頭:“素櫻,你可是有心事?”
素櫻一驚,面上卻很淡定:“沒有。”
陳清裡微笑:“素櫻,我的眼睛雖看不見,耳朵卻能聽見,鼻子也比常人好很多。今天的茶比起往日滿了一分,而且你今日用的香粉並不是你喜歡的茶花而是薔薇。”
素櫻心裡更加驚訝,頭上滲出了一點點冷汗:“王爺,興許是我突然想換一種香粉試試。”
陳清裡不再說什麼了,接過她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昨晚半夜你向廚房要了一趟熱水。素櫻,你平素住在本王隔間,從不在半夜洗漱的。”
他眼睛看不見卻知道的如此詳細,他竟然如此有心。
她說不上懼怕,卻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是否將他看輕了……
素櫻微微一笑,話裡露出些羞澀和猶豫:“王爺,我也是個長成的女孩子了。女孩子都有自己的一點小秘密。王爺想知道我的秘密麼?”
陳清裡笑着搖頭:“我並無窺探你秘密的意思。只是素櫻,你知道的,我待你比待別人不同。你若是有事,我自然想爲你分擔一二。”
素櫻心中甜蜜,面上絕不顯露三分。
一個男人對女人說出這樣的話,如果說他對這個女人毫無意思,誰也不會相信的。然而陳清裡不是一般人,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純粹是因爲她是一個好朋友。
素櫻並不知道陳清裡真正的想法,笑着扶他坐下給他盛粥,心裡卻在暗暗地盤算另外一件事。
另一邊的小酒館裡好生熱鬧了一把。袁滿拿着二十五兩銀子,笑眯眯地看着李不動:“老李,走,我請你喝酒啊。”
李不動斜了眼睛,帶點輕視的看着她:“你請我喝酒?”
“怎麼,不敢去?還是你怕我要你付錢?怎麼說你昨天晚上幫過我,而且不是你,這錢也不能到我手裡。我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李不動輕哼一聲:“跟你喝酒有什麼趣兒?你長得太難看而且絲毫沒有質感!”
袁滿咬牙:“請你喝完酒之後,我再帶你去找有質感的美女怎麼樣?”
他依舊是那副眼睛長在頭上的模樣,“你帶我去找?好!不過兩個人喝酒沒多大趣味,老子再去叫上一個人。”
“誰啊?”
“你不認識。”
“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
“因爲那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
袁滿有一種衝上去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不過想到他倆實力懸殊,她只能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嘴裡嘀嘀咕咕罵了幾句。
袁滿對他請誰來本來沒多大興趣,可當那人來了之後,她的眼睛立馬亮了。
“是你啊!”她得意地看了李不動一眼,“誰說我不認識,我認識他比認識你還早呢。”
李不動不理她:“陳兄來了,快坐!今天有人請喝酒,不喝白不喝。”
陳清裡微笑:“是姑娘你要請客?”
“是啊。”
陳清裡搖頭不贊成:“有兩個大男人在場,怎好意思叫姑娘你請客?今天由在下來請。店家,你們這兒的招牌菜一樣一樣送上來,酒要陳年的桂花酒。桂花酒沉香,並不太醉人,姑娘喝的話是極好的。”
袁滿感動,瞧瞧人家,多麼體貼周到!再看看旁邊坐着不動的李不動,輕哼了聲:“有的人明明那麼有錢,卻連請人吃頓飯喝點酒都捨不得。”
陳清裡忍俊不禁:“不錯,若要李兄出銀子是很難的。”
酒菜很快送上來,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有來有往。
袁滿夾起一塊牛肉,眼瞼卻慢慢地垂下。陳清裡旁邊站着的那個女人眼神太過刺人,至於原因,大概就是昨晚她打擾了好事。
“姑娘瞧着眼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素櫻替陳清裡夾了一筷子菜,像是很好奇的模樣。
袁滿微笑,心裡盤算開來。這個女人倒是聰明得很,這話裡帶刺的問的多有水平。能跟兩個大男人在一塊兒喝酒聊天,能在半夜跑到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裡說笑的女人,怎麼會是大家閨秀?這明問暗諷的話說的……
袁滿心裡對她起了戒心,眼前的這個女人果真是城府極深。
“稱不上閨秀,只不過也是爹生娘養的而已。”袁滿嘻嘻一笑。
素櫻眼角一動:“哦,那不知姑娘是哪裡人?素櫻平時替爺辦事,也去過不少地方。姓袁的大家卻像是沒有聽過。”
袁滿眼神一冷。
李不動冷冷一笑:“素櫻姑娘文武雙全,色藝雙絕,陳兄果然會調教人,將你調教得如此伶俐。”
文武雙全如果是夸人的話,那麼色藝雙絕就有點貶低的意思了。袁滿心裡堵着的那口氣一下順暢了。
陳清裡自也是聽出來了,不禁有些失望:“素櫻,你越來越失了分寸。回去吧,回京城去。”
素櫻心裡大駭,不由地叫出口:“你叫我回去?”
陳清裡不回答她,只是笑着說:“姑娘,我一直以爲會喝酒的女子很少,今日算是見識了。這杯合該在下敬你。”
這麼好的下臺階的話怎麼叫人拒絕?袁滿喝了杯裡的酒,笑着說:“會喝酒的女人也多啊,你見得少而已,可並不是說沒有。”
素櫻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酒到酣處,袁滿實則已經醉了幾分,看着陳清裡和李不動,自嘲地笑道:“我從沒有想過我會喝醉,還是跟兩個相識不久的男人在一起。一般說來,敢這麼做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可是我並不瘋也不傻。”
李不動看她一眼:“她已經瘋了,是醉瘋了。”
陳清裡搖頭:“不,該說她是個傻瓜纔對。只有傻瓜纔會借酒澆愁。難道她不知借酒澆愁愁更愁麼?”
“本來就夠愁了,卻連酒都不能喝,豈不是更加愁了?”
陳清裡微笑:“等會麻煩李兄將她送到我那兒去,我對這位姑娘很有興趣。而且,在下相信,她應該不大願意跟着李兄走。”
李不動扯了扯嘴角,“你憑什麼如此斷定?”
“因爲在下聞出來,李兄你至少有半個月沒有洗澡了。女孩子愛乾淨。”
李不動哈哈大笑。
袁滿再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繡牀上面。
柔軟的杏子紅雲絲被,淡紫色的流蘇,還有絲絲縷縷的甜香從帳子外飄了進來。她滿足地嘆了一聲:“這樣舒服的牀我再睡三天三夜都願意。”
一聲輕笑,有人掀開帳簾:“誰若是睡上三天三夜,在下會以爲她要變成豬了。”
“怎麼是你?”
“不是我,姑娘以爲是誰?”
袁滿微微紅了臉:“是你給我換的衣服?”
陳清裡點頭:“是。姑娘切莫生氣,在下什麼都瞧不見。”
“你爲什麼給我換,你可以叫個丫頭啊。”
“丫頭笨手笨腳,在下怕惹着姑娘不高興。況且,姑娘除了吐了些酒水,還受了些小傷是不是?”
袁滿不說話。
陳清裡很是體貼,將那碗冒着熱氣的湯遞到面前:“先喝了吧,然後再告訴我,你爲何會受傷,你昨日不是去赴一個人的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