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東雨梨,坐在梨落宮裡的銅鏡面前,脖頸上還殘留着昨夜秋月白留下的曖昧的痕跡。想到當時的種種,心仍是不由自主的砰砰亂跳。
而昨晚,她靜靜的看着秋月白津津有味的吃着她做的長壽麪,竟會有一種甜蜜的、類似於幸福的感覺,令得她的心不由的輕輕的,柔柔的,她竟然就這樣看着他,不知不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且這一睡就直睡到大天亮。
醒來的時候,置身於陌生的寢殿,陌生的牀榻,東雨梨需要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睡着的地方是香浮宮。然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低頭看自己的身上。還好,衣服是完整的。
意識到這點,東雨梨不由的滿面紅暈。看來那個秋月白倒還算正人君子。
想到他,心驀地一跳。後來小帽子進來告訴她,原來秋月白昨夜見她竟睡着了,便把她安置在香浮宮裡,並不許小帽子吵醒她,而他則留下來陪了她一夜。直到上朝纔不得不離開。走時還非常貼心的輕手輕腳,且吩咐所有人不許打擾她的睡眠。
所以東雨梨便在香浮宮內一直無知無覺的睡到天光大亮,剛剛纔回到自己的寢宮。
人雖然已經回來了,心卻彷彿還遺落在昨夜的香浮宮。
想到當時秋月白左手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在燭光的映射之下,流光溢彩,東雨梨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無名指。
心中一動,便開始低頭翻找着首飾盒。她記得那日眼見秋月白搶走了戒指自己戴着,她太過心虛,脫了下來,直接扔到這裡的。現在,她竟不由自主的想戴上它。
找着了。東雨梨看着鑲嵌着另一半心的紅寶石戒指,笑了。
剛想往手上戴,驀地聽到一聲喊:“東雨梨,你給我出來。”
東雨梨不知怎的心下竟一驚,手裡的戒指,一個沒有拿穩,便滾到梳妝檯後面去了。剛欲撿,卻驀地見到那聲音的主人已經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卻不是房妙妘是誰?
便見她雙目,直如見到殺父之仇的敵人一般的怒氣衝衝的到了東雨梨的面前。小帽子攔都攔不住。只好道:“小姐,她非要闖進來。我攔都攔不住。”
東雨梨向她點點頭,示意沒關係。迎向房妙妘那看起來像要殺人的目光,問道:“不知側妃娘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自從那次在御花園偶遇她之後,之後自己沒有再得罪她吧?那她現在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跟秋月白有關?
意識到這點,東雨梨頓時有些小心虛,沒了適才的理直氣壯。
果然就聽房妙妘張口道:“東雨梨,你好不要臉。說,你昨晚上跟王爺在香浮宮裡發生了些什麼?”
被她這麼直截了當的質問,雖然東雨梨自覺自個昨晚上跟那個秋月白清清白白的,但還是忍不住的面紅心跳,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一旁的小帽子看不過眼,道:“你憑什麼管我家小姐與王爺發生過什麼,你自己爲什麼不去問王爺?”
雖然她也知道她家小姐跟那個王爺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但就是看不慣房妙妘盛氣凌人的樣子。再說就算小姐跟王爺真有什麼,她房妙妘也管不着。
東雨梨眼見房妙妘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忙示意小帽子不要再說,道:“好了,小帽子,不要再說了。”
繼而向房妙妘道:“側妃娘娘還是回自己的寢宮吧。本
宮與王爺什麼事也沒有,你不要胡亂揣測了。”
說出之後,心中卻不由的一陣恍惚。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嗎?若不是今日房妙妘來一鬧,她都險些忘了他是有三妻四妾的人,更何況將來還會娶正妃進門。想到這裡,整顆心,突然悶悶的。
房妙妘卻不知她此刻心中之慮,只是在東雨梨說話之間,不小心看到她脖頸之處露出的皮膚之上,有點點的青紫,她是過來人,立刻明白那根本是歡愛的痕跡。本已熊熊燃燒的怒火,更如澆了油一樣,蹭的一下,燒的更旺。
便聽房妙妘氣急敗壞的聲音,道:“東雨梨,你還說你跟王爺什麼事也沒有。那你脖頸上的痕跡,又怎麼解釋?”
聽得質問的東雨梨,下意識的摸向頸間,臉騰地一下燒的通紅,頗有被人“捉姦在牀”的感覺。
就連一旁的小帽子,經她提醒,這才發覺,反應一會兒,才明白那“痕跡”代表的含義,臉,幾乎比東雨梨燒的還厲害。不由的想,難道小姐跟王爺真的……
眼看東雨梨似乎無話可說,房妙妘更加確信自己的揣測,於是也就更氣了,連珠炮的道:“東雨梨你還真是不要臉。別忘了,你是有婦之夫,是皇后娘娘,皇上現在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你這麼快就等不及的勾引王爺。真是,真是……”
一連說了兩個“真是”,卻一時之間,被氣得不知接下來該罵那個東雨梨什麼好了。
小帽子聽得她這般辱罵她家小姐,不由憤慨道:“不許你這樣罵小姐。”雖然得知她家小姐與王爺可能真的有什麼事情,但只要她家小姐高興,她小帽子就一定會站在小姐這一邊。
房妙妘惱道:“她都敢這樣做了,難道還怕人罵不成?”
小帽子也是又氣又急,苦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敬,只能道:“你……”
聽得兩人的對話,東雨梨卻漸漸平靜。開口道:“小帽子,不要說了。”
繼而轉向房妙妘,神色坦蕩的迎向她怒火昭然的眼睛,道:“房妙妘,我跟秋月白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或者發生過什麼,都無需向任何人解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你的事情。請你走吧。與其在這裡花這許多時間質問我,教訓我,不如多想想該怎麼抓住你家王爺的心。”
一番話說出來,面色平靜,心,卻不知怎的,竟涌起絲絲的悲哀。他始終是王爺,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而她,哪怕是再喜歡他,怕也是不能接受吧?
到此刻,東雨梨終於悲哀的發現,她的心,終是不可避免的,不受控制的爲他而沉淪。心,突然地一窒,一痛。
聽着東雨梨的話,房妙妘先是一愣,繼而更加的怒火中燒,道:“房妙妘,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別以爲,昨晚跟王爺……怎麼的……,就有多了不起,就可以爲所欲爲。你以爲王爺真的喜歡你嗎?還以爲你從馬上摔下來,失了憶,便真的變聰明瞭。哪知還是像以前一樣蠢。王爺,根本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你,從頭到尾,根本都是在利用你而已。”
此刻的房妙妘,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被嫉妒衝昏頭腦,根本將秋月白對她的警告忘之腦後,一心只想着將真相和盤托出,以求打擊東雨梨。
聽到她的話,東雨梨的心一跳。不由問道:“你說什麼?”
便聽房妙妘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是真的失憶了。那你可知道你爲何會從馬上摔下來?”
東雨梨的心,又是一跳。終於要知道那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造成自己穿越到這裡的緣由了。這本是她一直好奇的,現在終於要揭開真相了,但是不知怎的,此刻的她,卻突然沒來由的,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來。彷彿知道了一切之後,便會改變些什麼。
但東雨梨還是不由得問道:“爲什麼?”
便聽房妙妘帶着一絲報復的快感的聲音道:“因爲第二天本是你與太子的大婚之喜,你心裡放不下王爺,便半夜一個人騎馬跑出丞相府,到了與王爺經常會面的樹林之中,哪知卻被你看到我與王爺在一起,並且親耳聽到王爺說喜歡的人是我,對你,不過是利用,不過是覬覦你爹手中的一成兵權,不過是想借你的手,毒殺太子而已。”
如一記悶錘敲到東雨梨的心上。雖然早已料到,秋月白對以前的“自己”可能利用多於喜歡,但此刻親耳聽到房妙妘證實了這個猜測,她竟仍然會不舒服。
雖然明知那是以前的東雨梨與秋月白的恩怨,可她,還是不可抑的感到陣陣的悲哀。
爲秋月白的利用,爲以前的東雨梨,還是爲現在的自己?說不清,道不明。
東雨梨聽見自己問:“後來呢?”
沉浸於悲哀之中的她,竟忽略了房妙妘那“毒殺太子”的最後一句話。
便聽房妙妘道:“你聽見這番話之後,當然是又氣又恨了,立刻翻身上馬,還揚言要將王爺的籌謀告訴你爹,告訴太子,告訴皇上。王爺當然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便上馬追你。直追到七裡之外的風波亭,也活該你要出事,那馬兒竟不知怎的受了驚,一向騎術很好的你,當時就被掀下了馬,摔下來的時候,頭更是直接撞到地上的石頭,血流如注,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看着東雨梨因爲自己的話,而沉默不語,眼裡流露出水一樣的光彩。房妙妘一方面覺得痛快,另一方面又覺得竟有小小的不忍。只是一看到她脖頸上那刺眼的痕跡,心,便復硬了起來。變本加厲道:“這還不止呢。王爺唯恐你不死,會將真相泄露。竟要一掌直接將你拍死。”
聽到此處的東雨梨,驀地擡頭望向房妙妘。心,狠狠的一沉。原來,他當日竟要親手將她殺死。就算他不愛她,但至少也是一條人命。他怎能如此的狠心?
房妙妘還在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景,道:“都怪我當時太心軟,眼見你那個樣子,竟然有些不忍,還求王爺手下留情。”說到此處,不由憤憤然,道:“早知你現在這樣恩將仇報,勾引王爺,還不如當初任由王爺將你殺了得了,一了百了。”
發泄了一通之後,房妙妘繼續道:“不過當時,看你滿臉血污、半死不活的樣子,而王爺也試過你的脈象,斷定你已無力迴天。加之丞相府的人正向風波亭尋來,令得我和王爺不得不趕緊離開,才使得你沒有當場斃命。”
“原本以爲你必死無疑,哪知你被救回丞相府,昏迷了三天三夜,竟會像沒事人一樣的醒了過來。真是怪事。”
說到這兒,房妙妘還是一臉不可置信。這個東雨梨,還真是旁人說的福大命大啊。摔成那樣,居然還沒死。
東雨梨卻不覺苦笑。怎麼可能像“沒事人一樣醒過來”,根本是醒來的她,已經不是她了。
這一切爲什麼會發生?爲什麼又偏偏選中她,穿越到她的身上?
東雨梨突然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