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地道在忽明忽暗的光芒裡終於走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個圓弧形的洞天,鐘乳石參差不齊地豎立在眼前,而最中間是一個石桌形的圓臺,光芒就是從圓臺上的一隻六棱柱燭臺裡透出來的,周遭沒有半個鬼影,但是燭火卻能夠忽明忽暗,待走近後便發現了玄機——六棱柱燭臺在圓臺上慢慢地自轉着,蠟燭是在燭臺內的,燭臺六面只有一面被鏤空,以至於隨着它的旋轉,在漆黑的洞內從一個方向看去,就是忽明忽暗的效果詭異呈現。\
“這是什麼原理,它會自己動?”若是在二十一世紀,伊薇看到這種小玩意兒,自然而然想到電力,然而這可是連燈泡都沒有的大龍王朝,一個燭臺竟然也玩起了機動,伊薇伸手抓住六棱柱,卻突然一股痠麻的感覺從手指貫穿了手臂直到心脈,整個人猶如電擊般顫了顫,急忙鬆手,這種感覺和被低壓電棍擊中的感覺差不多,讓伊薇更是起了好奇心,卻終不敢再碰,只趴在圓臺邊盯着繼續旋轉的燭臺,看不穿它是否和下面的圓臺有銜接,卻肯定了另一點:“這裡一定還有暗門,並且住着人,要不然誰來給它換蠟燭故弄玄虛呢?”
慕懷霜此時正在弧形洞壁上推敲,伊薇說的這點他自是一眼便看穿了,然而此刻見伊薇如此得意於自己的發現,便柔聲誇讚道:“有道理。\”
伊薇心下一喜,繼續盯着蠟燭,挑戰着自己本就不高的智商。
“你把燭火吹滅試試。”良久,在伊薇盯得兩眼發酸時候,慕懷霜也沒有在洞壁上發現任何玄機,便提議道。\
伊薇懷疑於他的論斷,想着若最後的光芒也熄滅了,豈不是更如困獸,正在猶豫時,身後環過一雙溫暖的手,溼熱的氣息吹吐在耳邊:“我在你身邊,儘管吹滅了它吧。”
伊薇一直習慣不了慕懷霜如此親暱,而此刻他的曖昧親近更是讓她耳垂赤紅,爲了掩去窘迫隨即一口氣滅了火。
慕懷霜失笑於她立馬聽話執行的原因,漆黑中抱着她站起身來,與此同時,完整不缺的洞壁上隨即開啓了一道門,門由兩扇石板組成,就像自動移門般隱入了兩邊的岩石內,然後萬道金光瞬間從裡面射出,頓時照亮了整個弧形洞。\
伊薇訝然地睜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嘴,不知不覺就離開了慕懷霜的懷抱癡癡傻傻地走進那被開啓的洞內。
金光四溢中,偌大一個洞府裡,堆滿了金銀珠寶鑲嵌的大號寶箱,若干箱子開啓着,條條黃金整齊排布,金光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投射到數面落地大銅鏡鋪嵌的洞壁上,反覆折射形成金碧輝煌的天地,而洞內其餘地方,零散地擺滿了深海珍珠、赤紅珊瑚、寶石瑪瑙、精巧玉器、金銀器皿,也是相互輝映,相得益彰。\
寶藏?!
伊薇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時卻被金光刺得雙目生疼,只好跌跌撞撞撲到寶箱上,拿起金條一摸,冰涼透骨卻沉甸甸得很,要不是礙於慕懷霜在身後,她非要親自咬上一口以驗真假,不過不管是真是假,眼下撐滿整個洞的寶藏,確定不是夢裡的過眼雲煙。\
“要發了!”這是伊薇的第一個想法。
“怎麼挪出去?”這是第二個想法。
“會不會因爲挪動它們而觸動了機關被弄死在這裡?”這是第三個想法,想到這裡隨即冷汗淋漓,丟了手裡金條遠離寶箱兩步,回頭問慕懷霜:“怎麼辦?”若不是慕懷霜靜如止水的眸子毫無喜色,伊薇真想接下去問:“三七分賬吧,你三我七?”
“不要亂動就好,想辦法出去。\”慕懷霜的口氣聽上去並沒有之前那麼柔和,反而略顯沉重,伊薇本能地望向剛纔進來的門,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被合上了,只餘兩面落地銅鏡,密不透風。
眼裡貪婪的金光慢慢消散,伊薇尷尬地掩去剛纔的急財之色,輕問道:“我們會不會悶死、渴死或者餓死在這裡?”
“不會。\”慕懷霜看着她害怕的模樣,心裡一軟,拉過她到身邊:“我四周看看,你坐在邊上不要亂動,好嗎?”
伊薇乖乖點頭,然後自個兒挑了處離黃金們遠點的角落,垂手站在銅鏡前,忍下內心對各種稀奇寶貝的渴望,認真地看着慕懷霜:“你慢慢找機關,我站這兒不動!”
慕懷霜目露暖意,淺笑頷首,細細審視四周。
這純粹是在鍛鍊伊薇的定力,靈動的眸子咕嚕咕嚕亂轉,聚焦點永遠不在慕懷霜身上,自然是在滿地的寶藏上,能看不能動,簡直要逼瘋了她,越是假意鎮定,身子就越是不安分,兩條腿站得酸了,稍稍往後退了退,輕靠在銅鏡上……
那一刻,慕懷霜剛巧轉身,視線落到了別處……
而伊薇身後的銅鏡猛然間翻轉,伊薇甚至連驚呼也來不及,便被轉入了另一個洞內,隨着銅鏡迅速閉合的聲音,慕懷霜立即回頭,卻看不到她半個影子。\\
“伊薇!伊薇!”奔到銅鏡面前,狠狠敲打冷涼堅固的鏡面,卻移不開半絲,聲聲呼喚更是得不到迴應,冷靜的情緒被徹底攪亂,慕懷霜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害怕。
伊薇猶自背靠在銅鏡上,明知人被轉了進來,卻快得壓根兒沒能挪動腳步,然後赫然迎上一張全無血色的慘白麪孔,瘦削的臉頰上只有皮沒有肉,使得顴骨異常突出,鼻樑異常堅挺,滿頭白髮披散垂落,碎髮中,一雙眼睛全然漆黑,竟如兩個洞穴般深陷入眶,驚得伊薇一個勁尖叫。
然而伊薇的尖叫還沒有持續到五秒,嘴卻被眼前人伸手按住,尖叫隨即變成嗚咽,恐懼更是讓她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想要問對方是人是鬼,但是手上傳來的體溫卻告訴伊薇他是個人,只是這個人比鬼長得還要慘烈。
“你別叫,我就放手。”對方開口說話了,聲音暗啞而低沉,仿若承擔了千年的苦痛而壓抑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