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喝完肖大嫂遞來的水,小竹子用袖子一抹嘴,蹬蹬蹬跑到他孃親身邊拽住她的衣襬。
“孃親,你看籠子裡的那兩隻灰兔是夏嫣姐姐逮的,那隻白兔是我逮住的哦,小竹子也能逮兔子了呢!”
“呦,咱家的小竹子真是長大了,娘今天晚上給你們燉兔肉吃好不好?”
對着最親近的孃親,小竹子小小的臉上滿是邀寵的甜笑,夏嫣站在一邊感受着他的快樂與興奮,心中不由的有些落寞。
夏嫣從小就是孤兒,那時的她只祈求別被欺負,這種溫馨的場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突然鼻子酸酸的,夏嫣擡頭仰望藍天,卻發現因爲眼眶中淚水的阻隔,那天都是模糊的了。
邁着急促的腳步回到自己屋裡,夏嫣靠着門的脊背不斷下滑。一直以來遇到困難時她都是堅強的笑着,可是她也會累,也會想有家人可以依靠。
突然她好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爲什麼讓她流落到孤兒院?又會不會在看到別人家的小孩子時,想起被他們遺失的自己?
站在暗處的龍耀皺了皺眉,夏嫣剛剛的表情他看的真切,平日裡見她瘋瘋癲癲總是沒心沒肺的笑,可這會出現在她臉上的落寞卻好像讓他的心都跟着抽痛起來。
午休過後夏嫣便帶着小竹子出門,房東大嫂把孩子交給她很放心,只交待他們早點回來吃晚飯就由着他們去縣城逛集市去了。
說是逛集市,可那只是夏嫣的一套說辭,這次出來她可是有正經事要做的。
哼哼,她要見夏家大夫人!
樹蔭下夏嫣帶着小竹子躲在粗壯的樹幹後,對面便是她上次找了許久的夏府了,明明是那個小姑娘自己的家,可夏嫣翻遍了她所有的記憶卻沒有找到關於這個宅子所在位置。
事實上,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從小就一直被扔在最偏僻的院落,沒未踏出過家門半步!
“夏府”兩個隸書大字張牙舞爪般,高懸在門楣之上。兩扇硃紅大門緊緊併攏,但從氣勢上看,在這縣城也算是數得上號的人家。
夏嫣眯着眼,腦袋裡思緒萬千,這夏家大夫人怎麼還不出來?可千萬別讓她白等啊。
正在這時,緊閉的府門“吱嘎”一聲打了開來,兩個小廝將大門推開,恭敬地站在一旁,從中走出兩個人來。
看到來人,夏嫣心中頓時一喜,連帶着眉眼都笑的明媚。
中間那人正是夏家的大夫人姜氏和她的貼身丫鬟香兒,大夫人生有一子一女,對待老爺側室的孩子自然不會喜歡。
夏嫣在夏家不得寵,大夫人沒少給她臉色看,雖然如此,也從未曾過度爲難她。
見她們已經走到街上,夏嫣對小竹子使了個眼色,二人心有靈犀的跟在她們身後,一路尾隨至集市上。
記憶中夏嫣曾無意中聽下人們說起,夏家經常會在集市收取採藥人賣出的藥材,因爲是現採的藥材,買回去還要經過加工才能賣出,所以購買的價格很是便宜。
大下午的太陽最是毒辣,要不是待會府裡還有事要忙,姜氏一定不會選在這個時辰出來辦事。
“那姜大柱是做什麼吃的,我把他從孃家拉拔過來是想讓他給我分擔些活計,可是他倒好總給我找事不說,現在連收藥材都得我親自出來。”
“可不是?奴婢見夫人這般忙的腳不沾地也是心疼得很呢!”
“要是別人打發就打發了,可大柱卻是我堂弟啊,真是越想越燒心,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把他招來了。”
“夫人消消氣,要是他實在不能勝任的話,給他換個營生可好?這樣他也不能怪怨您狠心。”
大概是怕姜氏被曬到,那丫鬟將傘又往姜夫人那邊挪了挪,語氣恭敬的很。
“這事我再好好想想,總之我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心思花在這上面。”
主僕二人一路說着話,但也沒誤了看集市上那幾個賣藥的攤點,轉了一圈下來姜氏的臉色更不好看。
小攤上擺的藥材倒是不少,但那些藥材卻沒有能入了她的眼的,得,這一趟白出來了!
正往回走着,姜氏的紫色的裙襬卻被一個小孩拽住,那小孩虎頭虎腦倒是很可愛,可早就對孩子免疫姜氏主僕卻皺起了眉頭。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的這麼無理?快放開!”
丫鬟香兒彎下身子想扯開小男孩,可她還沒碰到那小手,小男孩卻先一步鬆開手退了半步。
“對一個小孩子都這麼惡劣,你以後肯定嫁不出去!這是一個大姐姐讓我給這位夫人的。”
小男孩說着從身上摸出一封信,將信遞給姜氏。之後他還衝着香兒做了個鬼臉,見到她臉色陰沉的想要打人才笑着跑開。
夏嫣站在角落裡饒有興趣的將一切看進眼裡,待男孩走近拉他躲到牆後,還忍不住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
姜氏與丫鬟漸漸往西邊走來,只是一堵牆壁的間隔卻讓她們看不到躲在暗處的夏嫣,與那丫鬟的談話猶在進行。
“夫人,這是什麼低賤東西想巴結您,還讓這麼個臭小孩給您送信?您完全不用理會的!”
“多嘴,什麼時候輪到你指點我了?”
冷臉的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剛剛對着小竹子還一臉猙獰的香兒,現在卻大氣不敢喘一下,就那麼小心翼翼的跟在姜氏身後爲她打傘。
夏嫣眼神盯着那小丫鬟的後背心中有了些計較,說誰低賤呢?你妹的,看姑奶奶我不整你丫的纔有鬼了!
拽了拽夏嫣的衣服,小竹子好奇的問道,“嫣姐姐,你說她們會去嗎?”
“放心吧,她要是不去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走,咱走小路等她們去。”
福來茶樓裡,小廝將姜氏帶到地字二號便恭敬的躬身退去了。
姜氏在府裡向來是尊貴慣了的,這會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窗前一身素衣的女子正從打開的窗戶往外看,姜氏皺了皺眉頭,因爲從背影看來這女子不是個讓她眼熟的,可她怎麼對夏府的一切都那麼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