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命將臉往阮郎歸懷裡扎,那廝卻陰陰冷笑着將我的耳朵往上揪,動作雖然緩慢,力度卻不輕,我吃不住疼,不由自主地將整個腦袋順着他用力的方向往上擡。
阮郎歸成功地將我的腦袋從他懷裡揪出來,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毫不客氣地嘲笑:“怎麼?你躲得了?”
我繃着嘴不吭聲,他便手上加勁,我吃痛,卻倔強地瞪着他不肯認輸。那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滿眼“老子看你能撐多久”的玩味笑意,手上卻分毫不客氣。
我這人什麼都能受,就是不能受氣,一受委屈就炸毛,心裡一難受就忍不住掉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不肯低頭的。
此情此景,我簡直委屈得跟竇娥似的,眼淚撲簌撲簌,斷線珠子一般掉個不停,卻死死咬着嘴脣不肯哭出聲音。
阮郎歸見我哭,這才慌了,連忙鬆了手,捧着我的臉,一邊拿大拇指給我擦眼淚,一邊柔聲哄道:“怎麼又哭了?別哭,別哭!我不氣你了,你別哭呀!”
我狠狠一腳踹過去,他沒敢躲,被我踹在小腿上,齜了齜牙,似乎很疼的樣子。我一把推開他,拔腿就跑。他卻沒讓我跑,從後面抱住我的腰,用力將我扣在懷裡,埋頭在我頸間,無比自責地說:“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的。可是……”
說到這兒,阮郎歸長長地嘆了口氣,無比鬱悶:“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忍不住。心肝,瞧見你這麼討厭我,這麼倔強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要惹你生氣。”
變態!這個死變態!
我咬着牙剋制着哭聲,狠狠地掰他的手。他自然是不肯鬆的,我就掐,用最尖利的指甲,最大的力氣,狠狠地掐,掐得滿手溼黏,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越抱越緊,彷彿要將我那一把小蠻腰勒斷。
突然,阮郎歸將我轉了一個身,緊緊地摟進懷中,抵着我的額頭,聲音沉悶而又堅決:“你生氣也好,討厭也好
,反正我就是要惹你,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纏着你!”
“有病!”我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這貨腦子一定是讓驢踢了!
“我就是有病!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恨得牙癢癢,滿心裡都是怎樣才能找到你,狠狠地揍你一頓出氣。第二眼見到你,我整個人都要樂瘋了!你捂着肚子衝向茅房的樣子,令我三天前被痛揍的陰鬱一掃而空,我終於可以報仇了!”阮郎歸低聲嘶吼,“我在茅房外守了整整半個時辰,要不是六十六郎出現,我想我一定會忍不住把你帶回家去,天天變着法子捉弄你。”
神經病!
“心肝,我們從第一次遇見就一路掐到現在,幾乎都是你佔上風,你知道我有多憤怒多不甘嗎?我甚至每天晚上做夢,夢裡都是絞盡腦汁地想着怎樣討回公道!”
這樣苦大仇深,乾脆狠狠打我一頓好了,那樣多解氣!
“我不知道原來念着一個人是會上癮的,即便是討厭,即便是心心念念想要報復,可畢竟是念着了。我從來沒有這般在意過一個女孩子,我跟蹤你,打探你的行蹤消息,我絞盡腦汁應對你所有的惡作劇,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和你鬥智鬥勇上。”
好榮幸啊!呵呵!
“青山解毒,夤夜搭救,我都放棄自己的腳了,你卻仍舊堅持要救,我越發覺得其實你也沒那麼可惡,其實你還是很善良的。可是每一次我對你剛一改觀,你總會做出些讓我咬牙切齒的事情,讓我忍不住對你態度惡劣。心肝,如果不是你刻意挑釁,我想,我早就清楚自己的心意了。”阮郎歸說着說着,語氣就變了味,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頓時怒了,尖聲叫道:“臭不要臉的!你還有臉怪我!分明就是你主動挑釁!”
“挑釁不挑釁的暫且不提,畢竟咱倆這深仇大恨也不是一天兩天積累起來的。”阮郎歸大手一揮,接道,“那天
在滄州廟會上,我根本沒想到我會想也不想地出手,那時候我的腳傷尚未痊癒,根本不能與人動手,否則就真的廢了。可是看到你被人欺負,我居然沒來由地憤怒了,我心想,這個死丫頭只有我能欺負,旁人誰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老子宰了他全家挖了他祖墳!那時候我才清楚地意識到,你比我的右腳更珍貴。”
拿一個大活人跟一隻腳比,這貨腦子裡面裝的是豆腐渣嗎?
我一邊聽一邊暗暗反駁,十分不屑,卻忍不住繼續往下聽。
“接觸越多,我越發覺你聰明得過了頭,也暴躁得過了頭,更倔強得過了頭。但凡是女子該有的,你一點兒都沒有,可是心肝,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動心了。”
我那個氣啊!什麼叫但凡是女子該有的,我一點兒都沒有?
我不假思索地一擡頭,狠狠地“呸”他一臉。
阮郎歸一怔,苦笑道:“看吧,就說你暴躁,你還不承認!尋常女子哪有衝着男人臉上吐口水的?”
我冷哼一聲,重重地別開頭,阮郎歸眉頭一皺,一把將我的腦袋轉回去,正色道:“別鬧,我還沒說完呢!”頓了頓,又道,“好不容易爺這會兒醞釀出情緒,想着來一場深情告白,你可別給我潑冷水啊!”
……
這叫深情告白?別鬧好嗎?
“心肝,我愛上你了,不想再跟你鬥了,只想好好對你,寵你護你。”阮郎歸努力調整出深情款款的目光,將語聲放到最柔,“心肝,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不好!”我拒絕得鏗鏘有力,“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想用這種招數報復我?我告訴你,阮渣渣!你想也別想!姑奶奶沒那麼蠢!”
“你不信?”阮郎歸頓時怒了,目光剎那間冷了下來。
我丟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那麼快就不喜歡蓉姐姐了?移情別戀到我身上了?切!你騙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