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禊此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着調,可他辦事情之周全華兮綰其實是很放心的。
她聞言欣慰的點了頭,身邊忽的又多了道攜卷着深邃的檀香氣息的高大人影。
華兮綰偏頭一看,果然是商水茗也氣鼓鼓的追了上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御禊那裡吃了點虧還是什麼。
她覺得不參與進去,有什麼問題讓他們二人自行解決,遂裝作不知道模樣,輕聲道。
“我們進去吧。”
天色漸漸暗去,漫天血染的雲霞,將莊嚴肅穆的州牧府籠的有了幾分陰瑟之氣。
黑洞洞的庭院將走入其間的華兮綰三人吞了進去。
華兮綰四處大致打量着州牧府的佈局,有點驚訝的發現州牧府的內部,竟然就只是普通的規格模樣,甚至比許多同等規格的府邸,都要簡陋許多。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劉州牧,他還當真是個勤儉節約以身作則的父母官不成?
華兮綰在心底侃了一句,自己都笑了。
這劉州牧一家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古怪啊,偌大一座府邸養了這麼多人,卻偏偏讓人覺察不出一點兒的人氣兒,陰森的可怕。
就像是……一家人根本就不打算在這裡久居一樣。
這個想法生出的同時,就被推翻了,劉州牧一家盤踞在這交州城裡可已經足足有半個多世紀了啊。
就連他們本身的家族,也是這交州城中的世家望族,算得上是當地絕對的土著。
當得上是鐘鼎之家,就連剛纔待過的何府,實際上都要比許多京中的望族,佈置的還要奢華舒適很多。
……那州牧府就很奇怪了。
華兮綰端秀的眉心蹙起,看來這場鴻門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危險許多啊……
“咦?這佈局構造……”一旁的御禊突然間驚奇起來,他細細的看了看四周,搖搖頭疑惑起來。
“怎麼了?你看出劉州牧家的佈局有什麼奇怪之處了嗎?”華兮綰問他。
御禊遲疑了片刻,指着遠處正室的
位置,頜首道:“媳婦兒你看,那裡不就是州牧府的正室麼,可尋常的佈局應該是‘三房六耳’,可這裡的正室卻沒有耳房,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位處於中央,被周圍高大的左右廂房圍攏。這正是成了一種……”
“成了一種風水上的封殺位,也被叫做‘絕命位’,是自斷家族運勢的大凶之兆啊。”
一直沉默的商水茗忽的截斷了御禊的話,修長而骨節分明手指疑惑的在下頜上流連。
兩人這麼一解釋,華兮綰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涼了一涼。
她對這種什麼風水八卦的東西,一向就沒有什麼研究,前世的時候曾經隨着奶奶找人算過一次,卻也是聽得一知半解的。
幸虧御禊商水茗二人解釋的通俗,她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是怎麼回事。
難怪總覺得這偌大一個州牧府,看着卻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機,原來竟然是在建築的構造上就有問題的嗎……
華兮綰的心裡有點發毛,她再怎樣強勢,骨子裡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對這種驚悚森森的東西有着本能的排斥。
她忍住心底的畏懼,硬着頭皮朝正室走去,她有些慶幸身邊還有兩個人陪伴,即使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在此時仍然可以給她一分支撐。
她不斷暗自給自己做着心理工作,鼓足勇氣邁開有些發軟的雙腿,深吸一口氣。
正在此時,她冰涼的左手,卻突然被一隻熟悉的溫暖而乾燥的大掌,握在了手裡。
華兮綰一驚,下意識的要將手抽回來,卻因爲那手握的實在太緊,而動彈不得。
她皺眉朝着身在她左邊的手的主人——商水茗看去,卻見商水茗一臉毫不知情的裝相模樣。
只是一抿薄脣悄然的彎出了好看的形狀。
華兮綰動動手,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不驚動御禊的將手抽回來了,爲了避免多生事端,暗自嘆氣只能任由商水茗握着。
她一邊擔心和懊惱,一邊卻不得不在心裡承認了,商水茗這唐突的握住自己的大手,適時的給了她慰藉和支撐。
緊張的情緒
略緩了許多,華兮綰就有些微微的晃神了。
分明纔是第一次有過接觸的,可握着自己左手的那隻手掌,總是莫名的帶給她溫暖而熟悉的感覺。
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和指尖上……薄薄覆蓋的一層薄繭。
華兮綰垂了眼眸,心思一沉。
“到了。”
御禊的聲音將華兮綰的心思打斷,她擡眼一看,見果真已經到了劉州牧約見自己一行三人的正室外。
她忙猛然間將被人握住,攥的暖烘烘的左手抽了回來,這一次輕而易舉的就成功了,她聽得到自己左邊商水茗輕不可聞的輕笑聲。
聽得華兮綰的臉一紅,好在被天色所遮掩,倒也沒有被御禊發覺。
她掩飾性的輕咳兩聲,迴應一句:“進去後情況不明,你們不必管我,注意自己的安危,儘量控制住此時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在的劉州牧。”
“嗯。”御禊商水茗兩人隨意的應了,顯然沒將華兮綰讓他們優先自保的囑咐放在心上。
華兮綰無奈的嘆氣,正想在勸一句,房中劉州牧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了出來,“幾位小友既然過來了,怎麼還不進來呢?”
“這就來了。”
華兮綰揚聲應了一句,先商水茗御禊二人半步,步入了劉州牧的正室房間。
三人進了房間,身後簡略雕琢的黃梨木門,便‘啪嘰——’一聲自動闔上了。
“劉州牧大人,這下你可以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經過告訴我了吧?”華兮綰雲淡風輕的問,語氣裡確是不容爭辯的肯定。
劉州牧一愣,隨即捻着花白的長鬚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古怪激靈,你是怎麼想到不去問何清,非要跑來逼問我這個,對那件事半點不知情的老頭子的?”
何清,就是何舅爺的名字。
劉州牧的眼中精光大盛,他好奇的看着華兮綰,卻見華兮綰聞言斂了明媚小臉上的笑意,冷聲道:
“劉大人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何舅爺對我說了謊?你纔是那個拿到了‘求不得’方子的執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