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 西廂房內一片寂靜。隨着時間的流逝,程鳶的心裡越來越悲涼。

忍住了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程鳶眼睛有點澀, 腦子也有點重, 只好縮在角落, 把頭埋在靠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時間應該快到了吧, 或許今天她是沒法活着走出吳府了。

程鳶回想着從遇到顧修遠直到現在的一幕幕, 每一幕的自己都帶着開心的笑,每一個畫面都帶着淡淡的光暈。

程鳶嘴角不自覺的露出點點笑意。原來不去回想還沒發現,一回想才發覺原來自己和五哥已經擁有了那麼多共同的回憶, 自己的記憶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另一個人所滲透,翻看回憶的感覺也不再僅僅是溫暖, 還有幸福。

本來她們還可以有更多的回憶, 本來她們還可以一起度過更多的時光的。程鳶再次忍不住紅了眼眶。

要是不來赴宴就好了。

意識恍惚間, 程鳶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程鳶心臟一陣緊縮, 是那個吳大人來了嗎?

程鳶剛想擡頭看,甚至準備提起全身的力氣反抗,卻在擡起頭的剎那聽到了一個她熟悉至極卻又不敢相信能在這個時候聽到的聲音,那聲音焦急又帶着一絲慶幸,

“鳶兒……”

接着, 程鳶落入一個帶着她深深刻入腦海中的氣息的懷抱。

她是在做夢嗎?

程鳶努力眨了眨眼, 眼前人的臉不但沒有消失, 反而越來越清晰。

不是做夢。

顧修遠將程鳶緊緊的摟進懷裡, 輕吻着她的頭髮, 一隻手在程鳶的後腦和後背輕輕的撫摸安撫,嘴裡輕輕的說着沒事了, 不怕了。

程鳶深呼吸了幾口氣,直到鼻尖充滿了顧修遠的氣息,這才衝散了那股不真實感,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烏雲頃刻散去。一瞬間,茫然,憤怒,恐懼,無措,等等情緒一股腦化爲了滿腔委屈,程鳶終於埋在顧修遠懷裡哭出了聲。

顧修遠知道他的鳶兒肯定是害怕極了,此時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心疼的無以復加,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親吻安撫,心裡默默多加了幾樣折磨吳大人的法子。

過了好一會兒,程鳶才慢慢停下了哭聲,抽噎着從顧修遠懷裡起來,看着顧修遠的臉,似是忽然想起什麼來,開始將顧修遠往外推。

“五哥你是怎麼進來的?是不是偷偷跑進來的?你快走吧,那個吳大人是個奸官,要是讓他發現,一定會把你抓起來的……”

都這個時候了,鳶兒還是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顧修遠心裡慢慢被一股飽漲的暖意填滿。

顧修遠抓住程鳶推他的手,吻了吻程鳶的額頭道:“沒事了,那個吳大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以後他再也不能爲非作歹了。”

“被抓起來了?”程鳶心中狂喜,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被誰抓起來了?爲什麼被抓了?”

“像他這樣的狗官,早就被繩之以法了。至於被誰抓的,這個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乖,我們先去洗漱休息一下,然後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程鳶點點頭,先壓下心裡的疑問,不管怎麼樣,五哥回來了,她得救了,這就是最好的了,其他的都無所謂。

程鳶想扶着顧修遠站起來,卻被顧修遠一把打橫抱了起來。程鳶愣了一下,想掙扎卻被抱的更緊,無奈只好放棄掙扎。

顧修遠抱着程鳶大步走出門。

外面還站着衛凌和幾名親衛,見狀紛紛把頭低了下去,心道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自家王爺這樣的一面,足夠他們在別的弟兄跟前吹上好幾年了。

程鳶原本還以爲就顧修遠一個,沒想到外面還有這麼多人,臉頓時就不自覺的紅了,掙扎也沒用,只好再次把頭埋入顧修遠的懷裡。

別院內。

在酒席上昏過去的程母悠悠轉醒,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在牀上躺着。轉過頭看到坐在牀邊神色頹敗的程父,之前發生的事才一股腦涌進腦子裡。

“幺兒呢?幺兒在哪兒?”程母想起來的同時恢復了力氣,抓着程父的手急切的問。

程父狠狠嘆了口氣,“被那個吳大人帶走了。”

程母眼眶一紅,翻身下牀就要往門外走:“不行,我得想辦法把幺兒救回來……”

程父緊跟在程母后面,想讓程母先冷靜下來想想辦法,他們身份懸殊,這麼硬碰硬肯定不行。

可程母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話,與生俱來的母性讓她現在只想把自己的孩子救出來。

程母走到別院門口才發現門邊有吳大人派的人守着,根本無法靠近,那門看着也是被鎖住了的。

程母一想靠近就被守門的家丁攔了回來,兩個家丁看着兇惡的很,程父撒程母吃虧,趕忙把她拉了回來。

對門的趙母和趙父聽到聲音,也走出門來查看。

程母回過頭來,看到趙母,想起之前還以爲是趙母來和她求和,這纔來吃酒,沒想到竟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程母氣急,轉身走到趙母身邊狠狠給了趙母一巴掌。

“張翠娟,你還有有點良心嗎?”

這一巴掌着實猝不及防,趙母被打的偏過頭去,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旁的趙父想攔沒攔住,他也沒想到平時看着溫柔的有些軟弱的程母也會有這麼強硬的一面。

程母打完還不解氣,又大力將趙母推了一個踉蹌。

“張翠娟,虧你還是我唯一的孃家人,怎麼多年。我對你處處忍讓,有什麼好的都想着你,沒想到你竟做出這種事,你讓你的女兒給人做小老婆就算了,做什麼拉着我女兒下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趙母本來就脾氣暴聽不得別人批評,雖說之前是有點愧疚,可是被程母這麼一巴掌又加上一通劈頭蓋臉的罵,那麼一點愧疚也早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羞惱和怒火。

趙母揮開程母推搡她的手,回道:“我怎麼沒有良心?不知道多少人上趕着嫁給吳大人,我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才舉薦你女兒的,換了別人燒高香都求不來,五姨太怎麼了?就你家程鳶那個姿色給吳大人當五姨太那是便宜了她,換了被人早就擺酒慶祝了,就你這種目光短淺的鄉野婦人才會牴觸,就知道守着你那一畝三分地,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你……你這說的是人話嗎?”程母臉都氣紅了,恨不得上去再給她兩巴掌,只是被程父和趙父一左一右拉住了。

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重物撞門的聲音,咚咚咚的聲響使程母趙母都停下了動作。

守門的兩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想着要不要找東西來抵門時,門哐噹一聲被撞開了。

門外衝進來一羣穿着看似等級很高的官兵服的的人,他們不知道那是王府親衛才能穿的服制,只知道絕不是自家府衙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守門的人心裡雖有些怕,但是想到自己的主子還是大着膽子喝道,可話音未落就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來的人居然還帶着刀。

兩個人頓時和啞了火的炮仗似的閉了嘴。

衛凌走入院中道:“王爺有令,將趙家二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兩名侍衛得令,上前拖住趙父趙母就往外走。

趙母還沒明白這變故是怎麼發生的,就聽到自己要進大牢了,拼命掙扎道:“你們是誰?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等我告訴吳大人要你們好看。”

押着她們的人腳步半分也沒遲疑,反而下手還重了些。

開玩笑,敢動我們王爺的岳丈和丈母孃,不是找死麼,還吳大人,那吳大人涼的比你們還早呢。

衛凌走到程父和程母面前,程母面對這沒頭沒腦的變故不知該作何反應,站在那裡沒動,程父上前一步擋在程母面前。

程父是見過衛凌的,只不過衛凌那時是林掌櫃的身份。

現在程父大概知道了那或許只是個化名,這應該纔是林掌櫃的真實身份,看這樣子應該不是小人物,程父警惕地看着他。

衛凌看着程父戒備的樣子,換上了一副好脾氣的笑容,“程老爺,又見面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程父感覺他沒有惡意,表情略放鬆了點,但是沒有說話。

“其實我的本名衛凌,林掌櫃是我的化名,但我只是爲了方便,並無惡意。現在請程姥爺和程父夫人隨我去見一下我家王爺,一切便都知曉了。”

“王爺?”這兩個字成功的讓程父忽略了衛凌對自己的稱呼,發出了疑問。

衛凌點了點頭,“程老爺先彆着急,見了王爺就知道了。”

程父心裡看衛凌的表情,心裡隱隱有了些預感,心下考慮了一會兒,就扶着程母跟上了衛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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