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寅渾身散發着冰寒之氣,小魚兒,你千萬不能有事!每邁出一步,就彷彿千斤重,他該一早就告訴她他的計劃的,可是他擔心告訴了她,她會阻止!卻不想到底是讓她生氣了,如果她沒有回來,是不是就不會遇到大火?
腳步虛浮的向着柴房的方向走去,柯蘭還欲再出聲挽留,曾黎卻是冷哼一聲,追上了蘇瑞寅。
路上,蘇瑞寅像是瘋了似的碰到宮人太監便揪着對方脖領問着小魚兒的下落,直到走到柴房,當他看到那已經坍塌的柴房,他所有的希望都湮滅了。
血,再也壓不住,自喉中噴出。
“王爺!”曾黎擔憂不已,趕忙扶住他,勸道:“王爺,王妃吉人天相,上回中了七步蛇毒都沒有事,說不定她已經逃出了火海呢?”
蘇瑞寅臉色鐵青慘白,他用力抓着曾黎的手,“本王必須要進去瞧瞧。”
曾黎神色焦灼,“王爺,柴房已經塌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狼藉一片,指不定再竄起火苗,若是傷了王爺可如何好?”
“啊!”蘇瑞寅大聲嘶吼一聲,雙眸猩紅一片,“小魚兒,不可以有事!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
曾黎心如刀割,他用力抓着他的胳膊,看着那幽幽飄飛的煙氣,明顯是被人淋了火油的,看來是有人知道王妃在柴房裡,所以故意縱火想要置王妃於死地的了。
遲疑了片刻,他一咬牙道:“王爺,屬下這就命人去搜查,一定會有王妃的消息的。”
這時,楊枝由人攙扶着走上來,囁喏着小心的道:“王爺,奴婢早先在這兒行宮看到了小福子,會不會是他?”
曾黎臉色越發凝重,蘇瑞寅額上青筋根根突起,“他不是被送回到宮中了嗎?”
曾黎想了想,“王爺莫急,當初也是韋總管先動了殺機,小福子雖然小雞肚腸,卻不是個不明是非的人,或許只是湊巧了。”
蘇瑞寅一把甩開曾黎緊抓着他的手,“快去查!”
言罷,他向着柴房飛掠而去。看着那周圍因着有人救火,早已被破壞掉的打鬥過的痕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曾黎,命暗衛火速搜尋——”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只希望小魚兒下一刻就會自身後走出來。
“是!”曾黎領命離開。
很快暗衛便分成兩隊,一隊秘密搜尋,一隊清理火災現場。
時間一點點流逝,負責搜尋的暗衛仍舊沒有一點兒消息,而清理火災現場的暗衛也沒有發現任何燒焦的屍體。
蘇瑞寅原本深邃的眸子漸漸被空洞取代,被這樣慘烈的大火圍困,會不會燒成灰燼?
他雙手抱頭,儘管不想這樣想,可是他是真的怕!
“混蛋!快走,別磨蹭!”蘇澤宇揪着小福子的領子,如同揪小雞似的一把摔在蘇瑞寅腳邊。
似乎在來這兒之前,小福子便受了一頓責打,此刻嘴角還有鮮血汩汩流出。
蘇瑞寅冷眸乍沉
,一把上前提起奄奄一息的小福子,根根手指越收越緊,“小魚兒從未害過任何一個人,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小福子陰桀一笑,“他是從未害過人,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卻是因他而死的!王爺,如果你的親人死了,你會那般大度的就原諒他嗎?”
“那不是小魚兒的錯!你若想報仇可以衝着本王來!”蘇瑞寅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小福子卻連抵抗也無,他望向不遠處的那一片狼藉,露出一抹滿足的笑,“舅舅,福子爲你報仇了!這樣的大火,小魚兒早已燒成了灰燼,灰燼啊,王爺,你找不到他了。”
“你——”蘇瑞寅目眥欲裂,恨不得能一下擰斷小福子的脖子,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快速的卸掉他的兩條胳膊,對曾黎道:“拖下去,讓他嚐遍每一種刑罰!”
他不會讓害了小魚兒的人就這麼輕易的死去,找不到小魚兒,他就要讓他飽受折磨!
一夜的找尋,沒有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蘇瑞寅無論如何也不信蔣小魚會忍心這樣離他而去,可是面對一片灰燼,即便他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他把小魚兒弄丟了!
蘇澤宇冷眼望着他,“阿寅,我一早就說過,你會後悔的,也罷,如今你與柯蘭之間也沒了小魚兒這個阻礙,希望你幸福!”
聽着這分明就是貶損的話語,蘇瑞寅面上冰冷一片,“我不後悔爲了她所作的一切,這一切不過是意外。”他喃喃的重複着“意外”二字,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一夜就這樣過去,當天邊現出魚肚白的時候,蔣小魚也終於消去了一身的疲憊。
如今茨坦昏睡不醒,他們總要有銀子傍身。昨晚躺在炕上輾轉反側,想了許多法子,最後終於決定先把空間裡的一部分水稻給舂好,賣掉,再利用《賭術千術》賺銀子,這樣可以給茨坦買些進補的湯藥以及做流食的食物。
說幹就幹,她用乾坤袋取出一部分水稻,依着昨日茨坦的樣子,將水稻舂好,沉重的木槌震得她的手生疼,昨日磨破皮的地方又有血流出來。草草的纏了布,看着那晶亮亮的白米,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會心而愉悅的笑容。
翻出一個小布袋將米裝好,又尋了個竹筐,看了看如今自己的樣子,既是想要避開蘇瑞寅,那麼她總不能再依着以前的樣子去集上。
想着以前與閨蜜玩過的畫傷口的整蠱遊戲,她掏了鍋底灰在左臉上畫了大大的一塊黑色的印記,雖然不怎麼像可怖的胎記,可是一般的女子不都是想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嗎?她如此反其道而行,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她臉上的這塊黑色的“胎記”是自己畫上去的。
不知這間房子裡以前住過什麼人,竟然有女子的布衣,她也不疑有他,便換了上去,簡單的將頭髮藏到一個花布巾裡後,只留下兩縷頭髮鬆鬆的垂在兩側臉頰上,她便向集上走去。
今日的集上很是熱鬧,許是因爲靠近行宮的緣故,這個小鎮並不算凋敝,反而還很繁盛。
自那些吹糖人的、賣各色小吃的攤子旁走過,那些攤販看着她的右臉時都會笑眯眯的問上一句“姑娘要些什麼?”可是當她整張臉都轉過來,露出那烏髮遮掩下的黑色胎記時,那些攤販的臉便比川劇變臉變得還快。
蔣小魚無奈的扯了扯脣,果然這世上就是慣會有人以貌取人,不過只要熬過了這一個月,那麼她就安全了。
也不管這些人鄙夷嫌惡的眼神,她循着鎮上最大的一家酒樓——永福樓走去,聽聞這家酒樓的老闆乃是鎮上的一位大善人,爲人不錯。
蔣小魚進了酒樓,早有眼尖的小廝迎上來,“姑娘是要用飯還是來找掌櫃的?”
蔣小魚淡淡一笑,那笑足可讓人如沐三月春風,只一笑間,便好像可以看到桃花綻放,感受到春意盎然。
只是當那小廝無意間瞥到了她烏髮下的胎記時,竟是露出惋惜的眼神。
“我想尋掌櫃的說些事情,還請小哥引見一下。”蔣小魚驚歎於小廝的處變不驚,也更是好奇這背後的老闆。
很快小廝便引着她去了二樓的一間雅間,看着桌子上那精緻的糕點,儘管她的肚子非常不爭氣的叫囂着,她卻硬是壓下了伸手吃一個的念頭。又等了一會兒,廊外便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之後,門開,走進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形微胖,身穿一件墨藍色錦袍,圓臉,整個人笑眯眯的,似乎很好接觸的樣子。
蔣小魚禮貌的站起身,對着掌櫃的行了個禮,“想必您就是周掌櫃吧。”
周掌櫃含笑快速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指着椅子,“丫頭,坐吧。”目光移到桌子上那未曾動過一下的糕點上,“怎麼不吃些糕點?”
蔣小魚淺淺一笑:“未經主人允准視爲偷。”
周掌櫃讚賞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個懂禮誠實的好孩子,心中便又多了幾分好感,“聽樁子說你尋我有事?可是想要賣食材?”
蔣小魚微詫,難道說這永福樓經常收窮苦人家送來的食材?不動聲色的道:“也不是什麼食材?只是一些大米,想要換點兒銀錢,買點兒藥材回去給兄長治病。”
周掌櫃摸着下巴,指着她放在地上的小竹筐,“丫頭只管放心好了,只要大米品質上乘,永福樓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
蔣小魚挑了挑眉尾,趕忙揭開竹筐上的布巾,提起那袋米,“周掌櫃,給瞧瞧。”
周掌櫃看着布袋裡那白亮亮的大米,眼睛便是一亮,這樣品質好的大米在大邑可是不常見,趕忙道:“樁子,取秤。”
過了秤,一袋米周掌櫃給她了五兩銀子外加一碟糕點,還說若日後還有這樣品質的大米儘可以送到永福樓,有多少永福樓收多少。
蔣小魚點了點頭,五兩銀子已經在她的意料之外了,若是時常送大米過來,周掌櫃指定會追問她是從哪裡尋來的這樣品質的大米的,爲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她決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永福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