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吃的津津有味,不時掃過她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丫頭,你喜歡你大師兄吧。”
分明是一句問話卻被如此肯定的說出來,蔣小魚一驚,猛地看向他,她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袖下的手一點點攥緊,脣也越繃越緊,既然說過要忘記的人,她一定可以忘記的。
書上說只要與一個人堅持一個月不見面,就可以徹底了斷,這,也包括曾經彼此深愛的人。
不管他曾經許下如何海枯石爛的誓言,給了她怎樣美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都敵不過現實,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去愛。
對,不值得!
“師父,將來不會了。”她輕緩的放下筷子,很篤定的說出這樣簡短的幾個字,而後起身,走到院外,只留下歸一一人搖着頭,露出無奈的笑容。
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微熱,可她還是覺得徹骨的寒冷。
腦海裡蘇瑞寅的臉孔總是會清晰的浮現,雖然她反覆告訴自己,蘇瑞寅已經另有所愛了,她不會在意他的一切,可她就是無法阻止思念的洪潮。
每一日,當她掙開雙眼的剎那,她竟然會覺得茫然。蘇瑞寅已經成功左右了她的情緒,即便離開了,她還是止不住思念,止不住難過,這不是她,甚至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擡頭看天,耀目的太陽刺的她眼睛生疼,淚,無聲滑落。
蔣小魚,你以前不是常把“拿得起放得下”這句話放在嘴邊的嘛?而且,你還是一個長在紅旗下接受了男女平等思想薰陶的新新女性,你怎麼就走不出失戀的陰影?
“丫頭,你若還想要你這雙眼睛,就別盯着太陽看。”
不知何時,歸一無聲的出現在她的身旁,“丫頭,既然愛就彆嘴硬說不愛,去爭、去搶,你這樣躲着算怎麼個事?”
蔣小魚闔上雙眼,悄然拭去眼角的淚水,努力扯出一個“我很好”的笑容,“搶來的愛情我不稀罕。”
歸一一皺眉,就要擡手敲她的頭,看着她那一張惹人憐惜的小臉,最後一點點的將手放了下去,發出重重的一嘆。
她歪頭笑道:“我沒事,師父不用擔心,只是,能不能把明日的歷練提前?”
歸一微怔,這個傻丫頭,跟寅兒一樣都是死鴨子嘴硬,“好,既然你想自欺欺人,那爲師成全你。現在就出去,到了傍晚的時候,這鬧妖怪的事要傳遍整個豐鎮。”
蔣小魚點了點頭,這感覺就像是在完成系統任務,只不知有沒有什麼任務獎勵。
蔣小魚背上竹筐,勾脣一笑,“師父昨晚辛苦了一夜,徒兒離開後師父好生休息。”
歸一皮笑肉不笑的笑笑,誰說這丫頭傻,分明比猴精,衝她招了招手,“丫頭,你那鍋底灰不頂用,瞧師父給你準備的這個。”
蔣小魚好奇的走上去,看着歸一手裡提着的那一小塊宛若燒傷的人皮,揚眉一笑:“假疤痕!”
歸一翻來覆去的掏出藥膏,而後貼在蔣小魚的左臉頰上,“丫頭
,好好玩,回來師父有獎勵。”
蔣小魚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
一路向集上走去,蔣小魚遠遠的就看到永福樓旁人聲鼎沸,聚集了不少人。想着鬧妖怪這事自然是要挑人多的地方,謠言傳播的速度纔會最快,於是便擠了上去。
“喂,兩位大哥,麻煩讓一讓。”蔣小魚拼力的擠着,當她發覺前路被兩個挺拔的男子給堵住了的時候,不得已開口央求。
這個聲音……前面的一位錦衣男子脊背一緊,僵了一瞬,他緩緩扭頭看過來。當看清了身後的小丫頭一張嬌美而又略帶三分薄怒七分不耐的小臉,頓時眼睛裡便溢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笨女人!”他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將蔣小魚輕輕一拽,拽到了自己的懷裡。嗅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甜的香氣,男人欣喜異常:“笨女人,我好想你!有沒有想我?”
笨女人?
蔣小魚疑惑的顰眉,這樣喚她的唯有管燁一人,可是……她掙開男人結實而溫暖的懷抱,仔細的打量着男人。
男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日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勾脣一笑,自有一股勾人的魅惑之姿。可以說這是一個英俊無匹的男人,但是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點兒管燁的影子。
“你是誰?”她沉下了面色,防備的問道。
男人眸眼微眯,滿是寵溺的伸手去捏蔣小魚瓷白如玉的小臉,“笨女人,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何苦再問?怎樣,最近可好?”
蔣小魚微微偏頭順勢躲過男人伸過來的手,“你不是管燁,那你是誰?”
“對,我的確不是管燁。”沒捏到那滑如蛋清的小臉,只是輕輕蹭了下,男人明顯有些失望,可是那指尖的粗糙卻將他心頭那點兒喜悅瞬間沖刷的乾乾淨淨。
他怔怔的凝着她的臉,烏髮遮擋下的那張臉,竟然佈滿燒傷之後的疤痕,難道……瞳孔驟然一縮,不可能!她的臉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笨女人,對不起,對不起!”男人握着她的雙肩,力氣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肩胛骨。
蔣小魚吃疼擰眉,卻笑的無比蒼涼,“你也一直在騙我!”
男人臉色一僵,她竟然用了“也”,難道那賜婚的告示是真的了?蘇瑞寅怎麼可以如此待她!“是不是蘇瑞寅欺負你了?”他拉着她便走出人羣,一臉的陰沉,“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蔣小魚淡淡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抱歉,我不認識你,請你別跟着我。”
這般疏離的口氣,儘管他曾經幻想過許多次再次重逢時候的畫面,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笨女人的臉怎麼會燒成那樣?她又是怎樣到了這豐鎮的?
“笨女人,即便你變得再醜,我這次再也不放手!絕不放。”他說着,再次抓住她的手,而後五指迅速伸入她的指縫,十指相扣,“笨女人,跟着我吧,蘇瑞寅可以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
蔣小魚看着那緊緊
相扣的十指,淚水不爭氣的滾出眼眶,她瘋了一樣的捶着他的胸膛,咬着他的胳膊,卻還是無法掙開,“管燁,不……你不是管燁!”她臉色白津津的越發襯的那疤痕刺目的很。
管燁,現在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大燕三皇子景閒隨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深吸了一口氣,“魚,分別這麼久,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既然他負了你,那麼跟着我,我會好好疼惜你,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蔣小魚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的滾落,很快便打溼了他的衣襟,可是他卻一點兒不嫌惡,單手輕輕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不難受了。”
一旁的暗衛沒有想到才分別如此短的時間,姑娘便這般憔悴,默然的守在景閒隨的身邊,只一個勁兒的嘆氣。
哭了一會兒,她不好意思的垂首,聲若蚊蚋的問道:“這次你是來參加太后的壽誕的?”
景閒隨點頭,“原本是太子的,不過太子犯了錯,被父皇禁足於太子府。”
“你動了手腳?”她仔細望着這張臉,不同於蘇瑞寅的冷硬,景閒隨相貌偏柔,一眼看上去很好接觸的樣子。
景閒隨撩起她的青絲,指尖微顫的撫上那塊傷疤,“還疼嗎?”
蔣小魚一怔,眸光微閃,這可怎麼辦呦,不過想到之前他也騙了自己,倒不如就這麼將錯就錯吧,搖了搖頭,“說說你吧,爲何會扮成管燁?”
他挑了挑眉,“方便完成任務。”
她欣然一笑,是啊,以景閒隨這樣的皇子身份,倘若那般胡作非爲的,鐵定早就被皇室除名了。
看着她眸底的笑意,雖然還有點兒勉強,卻比方纔強了許多,他握着她的手,“許是因爲大邑的皇上來到了行宮避暑,這裡竟然有賭石攤子,想不想去玩玩?”
蔣小魚看着他一臉真誠,想到他也有苦衷,便踮起腳尖,附耳低語了幾句。
景閒隨的嘴角越繃越緊,最後竟然沉下一張臉,“這也是系統君給你安排的任務?”
她抓了抓頭髮,“算是吧。”
他嘆息一聲,“沒事,我幫你,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一人獨自面對一切。”
蔣小魚只覺得心裡一暖,倒也沒有想其他的,便推着他重新擠入了人羣。
此時,賭石攤子的攤主正在高聲吆喝着,大抵都是這批毛石如何如何質量高,希望大家趕快出手,否則就要錯過機會了云云。
蔣小魚向來不信這些奸商的話,而且還是賭石,完全靠運氣的事,她覺得那得看誰的頭皮比較硬。
不過說到賭,《賭術千術》裡有木有關於賭石的法子?
闔目快速搜遍了腦海裡的每一條迴路,尼瑪,竟然真的沒有!
景閒隨瞥了她一眼,對暗衛耳語了幾句,不過一會兒,暗衛便拿着兩串冰糖葫蘆以及小糖人等小吃擠了進來。
景閒隨將那精緻的小糖人遞到她的手裡,柔聲道:“之前沒機會帶你一起逛街,這回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