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魚心裡竊笑一聲,傻姑娘,快說你不許我走!
果然龐心慈見她還怔愣着不說話,一把搶過丫環手裡的雀翎吊墜塞到她手中,覷了一眼丫環,冷聲道:“這龐家莊還輪不到幾個小丫環給你臉色看,你若執意要走,便是不認我這個朋友!當然,你這個人本來就性子古怪,不認就不認,可是走之前你把黃金麻將和墨玉華容道給我還來!還有,必須教會我這麻將的玩法。”
龐心慈心裡急得不行,以她對蔣小魚的瞭解,她這個人脾氣臭的很,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還惜財如命,只要揣進了腰包裡,再讓她掏出來,比登天還難,是以她纔會這般。
蔣小魚原本也就是想要藉着婧兒這件事賴在龐家莊,既然龐心慈都這麼說了,她若不給她面子,鐵定會嚴重傷害到龐心慈幼小的心靈。
面上勉強有些許鬆動,看了一眼蘇瑞寅。
蘇瑞寅嘴角微微翹起一絲淡淡的弧度,他的王妃簡直鬼機靈,輕鬆便找到了留下來的合理理由:龐小姐重朋友,不讓她走。
微咳兩聲,“既然龐小姐執意如此,你若再鬧將下去,豈不是淡了彼此情誼?”
龐心慈立即點頭如搗蒜,“就是這麼個理兒,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告訴我,你是客,不好隨意處置,可是我好歹是龐家莊的大小姐。”說着她眼波冰冷的掃了一眼追過來的丫環,那一眼相當陰冷,只把丫環嚇的身子一抖,“小姐,不是奴婢,是……”
蔣小魚淡淡擡眸看了一眼丫環,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龐心慈喝道:“以後再不許你插手霜兮苑的事情。”
丫環臉色一白,“小姐息怒,是老夫人……”
龐心慈瞪了丫環一眼,“真是聒噪。”說着便拉着蔣小魚的手去了膳廳。
老夫人看着一起進來的三個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很快舒展,“心慈定是不捨郡主今日離開的吧?”
龐心慈重重點頭,“祖母,我不想她現在離開,我難得有個朋友,要麼你讓我跟着她一起去行宮,要麼就讓她再在這裡待上幾天,好不好?”
老夫人看着龐心慈這副哀求的樣子,心頓時一片柔軟,心慈的爹孃去得早,心慈基本上是她帶大的,自然疼寵的緊,可是……想到主上,她的臉上不由浮上一絲爲難之色。
“心慈,那是行宮,怎能容許你胡亂進去。”
和雅郡主如此精明,昨晚雖然守衛及時清理了紙錢,可是若是讓她知道了些什麼,難免不會鬧得天下大亂……
“祖母的意思是要男人婆留下來陪我嘍?”龐心慈蹭了蹭老夫人的臉,“就知道祖母對我最好了。”
老夫人輕微的嘆息一聲,“罷了,如果和雅郡主能忍受你這臭脾氣的話,就多住兩日。”主上如今不在龐家莊,且通往櫻花谷的機關還在自己房中,只要小心謹慎一些,應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這‘男人婆’,切不可再繼續叫了。”
龐心慈彎着眉眼道:“知道了,祖母!”於是三人落座,
龐心慈一邊喝着銀耳燕窩羹,一邊道:“還有一件事情,那個晴花似乎有些太侍寵而驕,知道這些年祖母看重她,竟然敢對小魚兒甩臉子,甚至今早還要趕小魚兒走。”
老夫人臉色瞬變,晴花素來沉穩,行事也周到圓滑,怎麼可能會對郡主甩臉子?“心慈,晴花……”
龐心慈不耐煩的道:“祖母若是怕霜兮苑人手不夠,那就讓小魚兒搬到我的蘭雅居。”
老夫人趕忙搖頭,“不妥,郡主與王爺怎能住偏房?”
“這也不行,那也不妥,不如就先將蘭雅居的丫環撥兩個過去。”龐心慈撅着嘴,“反正我就是看不慣那個晴花,沒事就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別說對小魚兒甩臉子了,就是對我,也還不知道心裡怎麼嘀咕着呢。”
蔣小魚靜靜看着這祖孫二人,心裡真是覺得龐心慈太夠朋友義氣,這頂不尊主子的帽子一旦扣到晴花頭上,那晴花肯定不會再受老夫人重視。
“老夫人和龐小姐都不必爲難,我與阿寅平日裡深居簡出,也不習慣身邊有人伺候着,如今霜兮苑中丫環已經許多,真的不必再安排,若是老夫人執意,那我與阿寅現在便告辭。”
老夫人尚沒有說話,龐心慈先急了,“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你留下,你怎麼又要離開?看來,你心裡真的不把我當朋友。”
蔣小魚笑道:“哪裡,這不是怕你與老夫人爲難麼。”
老夫人沉吟了一會兒,“算了,便將晴花先調回我身邊吧。”
龐心慈樂了,蔣小魚美了,輕鬆就除掉了老夫人的心腹,晚上行動會便利許多。
用過了早膳,蔣小魚笑吟吟的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昨日我與龐小姐在圍獵場都沒有盡興,說好的騎射,我只是將將能在馬上坐穩,是真的很想再去練習,所以不知道今日可不可以再去圍獵場?”
老夫人一皺眉頭,隨即很快又舒展開,“郡主,騎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言外之意還是不希望他們去圍獵場。
蔣小魚將老夫人面上的所有神色一絲不落的看在眼中,與蘇瑞寅對視一眼,二人都在對方的眸中看到了一絲瞭然,說不定這龐家莊的秘密就藏在圍獵場中。
龐心慈也在一旁哀求,老夫人被她磨得沒了法子,只得將腰牌遞給她,“不可以瘋,萬事要小心。”
龐心慈接了腰牌,重重點頭,“祖母放心,再說還有石武。”
老夫人揮了揮手,就在他們走出膳廳的時候,老夫人神色凝重的對身邊伺候的老嬤嬤道:“讓守衛把那隻吊睛白虎放出來,再把晴花叫來,有些事我必須仔細問問。”
老嬤嬤一臉擔憂,“老夫人,小姐沒有武功底子,自幼又身子嬌弱,萬一被猛虎傷到了怎麼辦?”
老夫人嘆了口氣,“如果有法子,或者當初可以選擇,那多好。”說着,她望了一眼遠處笑鬧在一起的龐心慈以及蔣小魚,“心慈真的很看重和雅郡主這個朋友。”
老嬤嬤遞給老夫人一杯茶水,“老夫人放寬心,這就是
小姐和和雅郡主的命,您這麼做是在保護小姐,相信小姐會體諒您,奴婢這便去安排。”
老夫人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蔣小魚回去換衣裳的時候叫來婧兒,神色鄭重的道:“一會兒若是晴花來叫你走,你千萬不要去,就一直跪着,無論別人怎麼問你,問你什麼都不要說話,若實在招架不來,就說我臨走的時候有吩咐,必須跪到我回來爲止。”
婧兒咬脣,“郡主放心,就算奴婢去了也無妨,沒到奴婢該死的日子,老夫人不會讓奴婢死。”
蔣小魚眼中泛上一絲凌厲,只覺得她就要觸碰到什麼,可是看到婧兒明顯不想多說,便只能循循善誘,“你難道不想好好活着?”
婧兒點頭,“誰不想好好活着,可奴婢們沒得選擇。”
蔣小魚梳了個馬尾,“老夫人是面善之人,而且我聽說龐家莊待下人都極好,你方纔說沒到死的日子,當真讓人匪夷所思。”
婧兒臉色立即一白,牙齒幾乎把嘴脣咬白,她瞅着四下無人,低聲道:“郡主,您是在救奴婢,奴婢真的心中感激不盡。可是就算您能救得了奴婢一時,也救不了奴婢一世。”
蔣小魚看她一眼,“你不說,怎知我能救還是不能救?”
婧兒垂首看着自己的腳尖,天人鬥爭了許久,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郡主,奴婢與燕兒還有敏兒,青兒都是陰月陰日生,與奴婢們命運相同的人還有好多,不過那些人都莫名其妙死了,或掉落井中,或不幸進入圍獵場,被猛獸叼了去,昨晚奴婢是爲才死去不久的敏兒和青兒燒紙錢。
老夫人說她們是失足落水而死,可是奴婢知道青兒水性極佳,就是丟到水中一天一夜,她也能活下來。”
“莫名其妙死去的都是陰月陰日生的?”蔣小魚凝眉問道。
她曾經看過一些修真小說,裡邊提及過爐鼎之術,據說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女子最適合男子採陰補陽,那麼問題就很嚴重了。老夫人是女子,且一把年紀,她就算要找爐鼎,那也該找一些少男。
“是。”婧兒點頭,“龐家莊曾經大肆買一些被家人們嫌惡的陰月陰日生的不祥之人,奴婢與燕兒和青兒等都是一起被買來的,龐家莊願意出大價錢,家人自然樂意,就算是日後不幸死了,那也是命格至陰,奴婢想,家裡人也不會覺得悲傷吧。”
“那這些人你有看到過她們的屍體什麼的嗎?”
“沒有。”婧兒抿脣想了想,“不過這些姐妹都是被帶到老夫人那兒,之後就莫名死了的。”
蔣小魚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看來龐家莊的秘密不但與圍獵場有關,與這些陰月陰日生的女子也有關。
“你且在此待着,倘若聽到腳步聲,跪下就是,雖然你不怕死,也知道自己的命運,可是就算家人不在意你,你也要在意自己,就像那石縫中的草,就算再艱難,也要努力破土。”蔣小魚深深的看了一眼婧兒,如果她沒有辦法留在霜兮苑,那麼日後自己也沒有必要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