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捨,琳琅卻還是要目送着百里景修離去。
“我這一輩子,好像還從來沒有爲任何一個人牽纏掛肚過呢……”琳琅自言自語的淺笑着。
“琳琅,他走遠了……”賀連雲荒捧着琳琅的官服,站到了她的身旁。
琳琅收回飄忽的目光,面對賀連雲荒道:“我們回屋吧,明天可是本法師第一次上朝,到時候可一定不能輸了氣勢!”
賀連雲荒將琳琅送回臥房,在她的薰香銅爐中撒了一小撮安眠香粉之後才離開去了隔壁自己的臥房。
琳琅在淡淡的清香中漸漸睡去,竟也是一覺到天明。
頭髮用銀冠束起,內穿白色大袖中衣,外邊套上白色銀絲繡紋交領曲裾深衣。原本琳琅還以爲自己的朝服也是和那些士大夫們差不多,但是現在卻是很意外,這樣特別的官服真的很好看。
看着銅鏡中自己英俊不凡的模樣,琳琅越瞧越得瑟:本姑娘我,果真是才比子建,貌若潘安啊!
琳琅的心情卻是在繫腰帶的時候低落了下去,看着自己依然還是平坦的腹部,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以後可讓我怎麼掩飾?”
裝扮好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琳琅卻是收斂起笑容,嚴肅了起來。
第一次看見穿着官服的琳琅,賀連雲荒卻是呼吸一窒。
看着被自己驚豔到了的賀連雲荒,琳琅甭提有多高興了,但見她清了清嗓子,裝腔作勢道:“國師大人瞧瞧本法師今天這身裝扮怎樣?”
賀連雲荒的目光落在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上時,卻是蹙起了眉。
走上前將琳琅的腰帶鬆開:“別系得那麼緊,對腹中的胎兒不好。”說罷,他便重新替她繫了一遍腰帶。
而後,賀連雲荒仔仔細細又將琳琅打量一遍,然後解下自己腰帶上掛着的那條黃色玉環宮絛,將那宮絛掛到了她的腰帶上。
“這回倒是像模像樣了。”
被賀連雲荒這麼一倒騰之後,琳琅更是自信滿滿地戴上面具。騎上馬的時候,她還忘叮囑道:“賀連雲荒,你傷還未愈就別到處亂走了,好好在家養傷啊。”
“羅嗦!”賀連雲荒笑着用扇子拍了馬屁股一下,良駒便馱着琳琅往王宮那邊疾馳而去。
“賀連雲荒!你想謀殺我啊!啊!”
直到聽不見她的咆哮,看不見她的身影,賀連雲荒這才返身進了院子。
琳琅到了皇宮卻是立刻前往大殿,本着主角一定要壓軸出場的原則,琳琅悠哉地踱着步子,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但見她昂首挺胸煞有介事的走向大殿。
大殿中,朝臣們都在議論紛紛,他們都知道大法師藥上朝參政,對此皆是在心中暗歎皇帝糊塗!
百里景修卻是微笑向那漸漸清晰的白色身影,琳琅的到來確是讓整個朝堂上的人都呆滯了好一會兒。
“微臣,叩見皇上!”琳琅一上殿便對着龍椅上的百里茗皓行了個大禮。
在她擡頭看向高高在上的人時,卻是暗暗對站在旁側的百里景修笑着眨了眨眼。百里景修微微別開眼,收斂住微笑。
皇帝對朝堂上的官員們說道:“朕
在此就不多說什麼了,大法師的治國策略大家都看到了。”
雖然有不少人依然是琳琅不滿的,但是他們卻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但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士大夫卻是對這樣一個裝神弄鬼的“男子”參政頗有微詞,正所謂妖惑必定亡國!但空口無憑卻是不能拿琳琅怎麼樣。
聽着他們的竊竊私語,琳琅冷冷一笑:看來本姑娘今天不給你們來個下馬威,日後你們還不得囂張的爬到我頭上來了啊!
只見琳琅上前諫言道:“皇上,臣有事啓奏。”
百里茗皓和顏悅色:“大法師有何事要奏?”
“臣第一次參與朝政,確實有必要將國中的一切事物都瞭解清楚。比如:國庫,軍備,吏治。所以臣懇請皇上讓臣親自都去各部察看一番。”
琳琅的這番話,在朝堂上確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就連包括百里景修在場的各位王爺都萬分驚訝。
就聽那些士大夫們諫言道:“皇上,此事卻是不合禮法!”
琳琅反駁道:“本法師今日只不過說要去各部察看一番,你們就這般阻攔,還是說你們害怕被本法師查出些什麼來嗎?”
“這……”
“父皇,兒臣覺得大法師說得不錯。兒臣贊同大法師去各部察看。”一直就注視着琳琅的裕王百里景文,這時卻是向所有人表明了他的立場。
百里景修不由得皺眉,而琳琅此刻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百里茗皓朗聲笑道:“大法師,朕準湊!”
“謝皇上!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琳琅願爲百里景修排除萬難,幫他登上帝位。
琳琅這邊才謝了恩,那邊就聽百里景文道:“啓稟父皇,兒臣也願跟隨大法師一同去察看各部。還望父皇准奏。”
所有人都一愣,沒有想到這裕王殿下竟然會陪着大法師一起瘋。
琳琅的目光斜睨向百里景文,但見他神色凝重並無半點開玩笑或是想看自己出醜的意思。琳琅略微思量之後,上前一步對着百里茗皓起手道:“既然裕王殿下對國事如此上心,微臣自是求之不得。”
“既然大法師對此無異議,朕准奏。”百里茗皓咳了兩聲,滿是疲憊道,“有事上奏,無事便退朝。”
“皇上,微臣還有事起奏。”
但見琳琅再一次出列,對着龍椅上的百里茗皓行君臣禮。
百里茗皓眉梢微微揚起:“准奏。”
琳琅道:“啓稟皇上,臣覺得,東虞那邊的海盜雖說掀不起大浪來,可日子一久,我們的大祁商旅不敢出海,外面的商旅也不願過來,確實是影響到了我們大祁的發展。微臣聽聞楚王殿下曾研究過水戰以及海戰,所以,在此斗膽懇請皇上能讓楚王殿下去東虞剿海盜。”
提及東虞,百里茗皓不由得眯起了雙眼,而朝臣們則是還是議論紛紛。
琳琅垂着眼,靜候下文。
“大法師,你建議楚王去東虞剿海盜?”百里茗皓問道。
“是。”琳琅這一個“是”字說得氣勢如虹。
百里茗皓沒有立刻回答琳琅,而是將話題拋給了一旁的柳太傅:“兩位愛卿,你們覺得何如?”
咳咳……
在衆人“關切”目光之下,柳太傅裝腔作勢地輕咳了兩聲,然後上前一步對着皇帝行大禮,說道:“微臣覺得法師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話到此處,柳太傅略微停頓了一下,他擡起頭來望着皇帝,續道:“臣以爲,既然楚王心,何不讓他試上一試?”
柳太傅的話,當即在朝堂上引起不少爭論,保守派覺得,重農抑商才能使國家長治久安。而也有不少人同柳太傅持有相同的觀點。不過,他們爭來搶去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有任何用處,事情的決定權還是在皇帝手中。
百里茗皓倒也不急,似乎看朝臣們爭得面紅耳赤是一種樂趣。
待到時候差不多了,他纔對百里景修說道:“楚王既有如此心願,那便去吧。”
“謝父皇……”百里景修叩拜之後便退回了原位。
百里茗皓倒是有意爲難百里景修,沒有任何的兵權。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百里景修就算是去了東虞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百里茗皓雖不曾表態,可是從這些年他對待東虞的做法中卻是能夠揣測出他對於商貿發展的態度。
顯而易見,百里茗皓自己端的也是“重農抑商”之策,若不然,早些年,早就訓練水兵去東虞海防上守着了。
柳太傅對此心知肚明,他也曉得自己最好是應該按照皇帝的喜好來說話,可是這一次,他確實是被那位大法師的話給說動了。所以關鍵時刻,他鬼使神差地就幫了一把。
金鑾寶座上的百里茗皓似乎有些微恙,冕旒冠之下的龍顏也頗顯疲憊,待朝臣們又說完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他便揮揮手示意退朝。
退了朝,大法師與楚王也不避嫌,一路交談着便出了宮門。而旁人也不敢同他們走得太近,這倒是稱了他們心。
“此去東虞,你且要小心行事。”琳琅低聲交代道。
“嗯。”百里景修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琳琅又說道:“海盜必須得剿,可是又不能全剿。”
聞言,百里景修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自己去了東虞,若是沒有任何有剿海盜的動靜,那麼勢必會引起居心叵測之人的懷疑、詆譭。可自己若是一下子都把海盜給剿滅了,那麼也就沒有理由在東虞待下去。
所以,剿海盜必須是長期的事情,只要自己在東虞一天,這海盜就不能滅。
百里景修側目看了琳琅一眼,淡淡道:“大法師請隨本王來。”
寬大的黑色鑲金線衣袖中伸出的手緊緊地牽上白色寬袖掩住的手,避開所有的侍衛和宮人,兩人消失在皇宮深院之中。
在假山石堆出來的狹窄空間中,縈繞着低沉壓抑的喘息聲。
“你平安回來!”琳琅的手指緊緊地掐在百里景修的背後上,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啃咬着。
他用脣封堵上她的脣,白色的官服落在地上,將琳琅背過身對着自己,俯首吻上她後背的那隻妖異的蝴蝶。
琳琅手撐在巖壁上,雙眉緊蹙……
“你……你慢點……嗯……”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既讓人興奮,又讓人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