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聽了吳桑的話,嘆了口氣“其實王爺比誰都清楚,我也曾提過找出負咒聖女,取血試。可是他卻拒絕了。”
“爲什麼?”吳桑緊張的楚夫人,她想知道君墨安心裡倒底是怎麼想的。
楚夫人望着吳桑道“王爺說他不信這世上有可以醫百毒的血。攖”
“信與不信的,現在總歸算是一個方向,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楚夫人聽了點着頭道“我與殤神醫當初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王爺說,生生自活人身上取血太過血腥了。償”
吳桑聽了一愣,她沒想到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君墨安竟說出這話來。
她明明瞧着君墨安親手殺了來犯的刺客,手法利索,狠絕。
楚夫人見她發怔,也笑着搖了搖頭“不說是你,就是我同他認識了這十幾年,也實在想不通他爲什麼會以這樣一個理由放棄活下去的機會,明明他曾爲了活下來吃了許多的苦。”
楚夫人說完,一雙溫婉柔和的眸子幽然的望着遠處。似在回憶當初那個俊美的如嫡仙的少年如何在一夜之間憔悴脫像。
爲了活下去,他曾忍心着熱油烹心的痛楚,笑着對她說,自己必須撐住,也一定可以撐住。他真的撐了下來,當她以爲他死過去時,他又頑強的撐起眼皮,翕動着乾裂暴皮的脣,用那種比沙啞破碎到極致,比蚊吶還在虛無的聲音說“只要活着就好……”
一次次的死去活來之後,他終於可以從新站起,以他想讓人見到的面目重新站起。可是,那種查出不因由的毒種卻在他的體內越長越深,每月的十五都像自煉獄走過一遭。她不忍心看,所以將一切都交給了楚子恆。每到月圓之夜她都怕他扛不過去,但他都挺了過來。只是,聽子恆說他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對於這些她心知肚明。曾經爲了他身上的毒,自己,殤神醫無三,藥王谷景春一起研究了整整三個月,可是除了找出可以暫時壓制他毒發的針法藥劑,對於他身上的毒到底師出何門尋不出一點眉目。
看着愁眉不展的三人,君墨安曾笑着說“三年的時間不短了,我又沒有太多的追求,足夠用了。”
她心底明白,三年的時間對於他要做的事情而言太緊,太難。是以她翻了所有能翻的書,尋了所有能尋的藥。當負咒聖女出世的傳聞興起,她便想着以她的血救他,當時他顯然也很驚喜,也開始着手追蹤聖女的信息。只是一場大雪過後,他突然便失了興致撤了所有的人,開始一人遊山歷水,他說“以一個血腥的方式活下來,不是我想要的。”
她不明白他何以至此,也知問了他也不會講,只得去楚子恆那裡尋求答案,可是自己這個不肖子與君墨安一個鼻子出氣竟似同他比同自己親,縱使自己想了種種辦法也沒能從他口裡得到一點口風。。
她以爲自己永遠想不出答案直到楚子恆帶着糰子回來。講起糰子的來歷她便有所查覺。
前天,君墨安將吳桑送到府上,她只瞧了一眼便不覺得想起了江湖上關於負聖女的傳言。弱柳身,鋼鐵骨,容賽仙子,靈秀無雙。待楚子恆趕過來,瞧着他懷裡掙着跳着叫着要引起吳桑的注意,她便確認這個疑似聖女的吳桑即是當初那個曾救了君墨安的小女孩。因爲極少有人知道,銀鳳鼠只有瞧見自己的第一個主人時頭頂的鳳毛纔會閃出淡金的光澤。
她想要同吳說明自己瞧出了她的身份。可是,又怕自己嘴多壞事,猶豫着她心底突然有光閃過開通起來。
年輕人的事,由着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吳桑在那裡瞧着楚夫人皺眉神情轉來轉去,最後如雨後初霽,眉頭舒展開來。
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夫人,如果找到聖女的血是不是就可以弄明白解百毒的因由了?”
楚夫人聽了眸色深深的定在吳桑的面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沒人知道這負咒聖女血是真的能醫百毒,還是隻是個傳言。”
吳桑聽她這麼說,心裡大爲失望,不甘的問道“難道,醫書上就沒有負咒聖女血醫好別的先例嗎?”
楚夫人見她着急,只得如實相告“沒有,不只是我,殤神醫連藥王都把所能收來的醫書全部查了一遍,甚至那些個傳說,話本一類的書我們也翻過。可是,卻沒有看到一條與負咒聖女血有關的記錄。”
吳桑聽了驚得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說實話,天雲山聖女古以有之,但這負咒聖女卻只有這一朝纔有。她的出處在哪裡都無從知曉。彷彿冬夜的雪花突然間負咒聖女血醫百毒,得其心可以得天下的說法便飄散的各處都是。沒人知道它到底從哪裡來,大夥也不關心她從哪裡來,那貪心的只盼着這傳言似真開始追蹤她。我也曾貪心的以爲只要有了她的血便可以醫了王爺。”
說到這裡楚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我現在也希望它是真的,起碼王爺可以有更多的希望。”
吳桑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出世竟然是這樣一種狀況。
當她下山時孃親對她說,她身負詛咒,她只覺得上天開的玩笑。可是,當她下得山來才發現這玩笑有些殘酷。她只想安靜的遊歷天下,可是天下的人卻逼的她整日提心吊膽的逃命。而起因正是因爲她身上的詛咒,因爲她身上的血。她曾不只一次的希望自己是個正常人,流着正常的血。可是,今天聽了楚夫人說起自己身上傳聞到的來由她突然有些怕,她怕那些解毒的血離她而去。
她擡頭望着楚夫人道“夫人,如果桑哥的血可以解百毒,夫人可以試試研出解藥嗎?”
楚夫人聽了,眼眸緊緊的盯在她的瞳孔想要將她望穿,她有些慌亂道“桑哥本自幼服百草,聽老人講這樣血便可以解百毒了,可以避免上山時被毒物傷害。所以我想用我的血試試。”
楚夫人聽了沉思一下道“這個我做不得主的,要是王爺不願服,我說破了嘴也沒有用的。”
“那我去說服他!”
楚夫人聽了,深看她一眼搖了搖頭。吳桑瞧了便急道“楚夫人,認爲桑哥無法說服王爺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讓人知道你的血可以醫百毒的好。我記得前陣子曾有傳言王爺同聖女同行同入東凌。對於江湖人而言聖女的血可以醫百毒,但對於當朝都而言聖女詛咒後得聖女心可以得天下的傳聞纔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的血醫了王爺,正好坐實了王爺與聖女同行的事情。這,只怕會被當權者所忌於王爺不利啊!”
聽了楚夫人語得心長的一翻話話,吳桑着實有些後怕,但一細想,她又覺得裡面有諸多說不通的地方,比如君墨安每月毒發的事情似乎沒人知道,那麼縱使用自己的血解了毒,也不就該傳出去。
想着她便擡頭看向楚夫人,眼神溫雅,寬仁,不似心機妊滑之人。
楚夫人看着她打量自己,便笑道“放心,我都一把年紀了,用不着騙你的。”
被她瞧破,吳桑有些尷尬。乾脆直接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夫人,桑哥有一事想不通,爲什麼別人並不知道王爺身中怪毒,卻可能會知道他曾服了解毒的血呢?”
楚夫人見她問出來便道“其實,如果你知道王爺親孃的死因你便能理解我的擔憂了。”
“王爺親孃的死因?”
“是啊,你應該多少也聽說過。三皇子與四皇子一奶同胞都是麗妃所生。麗妃一直深得聖上喜愛,可是十七年前她生下公主後身體便突然病患不斷,到了後來更是容枯槁若老婦。聖上心焦廣發招賢榜請天下名醫前來醫治,可都沒有效果,後來。王爺爲了替麗妃繼命走遍天下去尋銀鳳鼠。當他終於帶着銀鳳鼠回來時,麗妃卻以去逝了。聖上對外宣稱麗妃是綿於病榻積疾而亡。但當初我與殤神醫曾入宮替麗妃診治,發現她中了一種江湖上失傳以久的毒“延”。
麗妃久居宮中,不曾與江湖人士有交集理談不得結怨,所以很自然的我們只能認爲這下毒之人存於宮內。而麗妃逝後不久王爺即身染奇毒,雖然外人不知,但這個下毒的人一定是知道的。如果王爺身上的毒消失了,她肯定會想辦法證明你就是那個聖女從而用皇上的手除了王爺。”
吳桑聽了便覺得後背發涼“那人到底有什麼仇怨,要害王爺與麗妃呢?”
楚夫人心知吳桑心思單純定是想不通的,便道“這皇宮不比尋常百姓家。後宮看似女人的天下,但這些女人從進宮的那一刻起便不能僅僅作一個心思純靜的女子,她代表着自己的家族,不僅家族的勢力可以決定她入宮的地位,她的榮寵更可以改變家族的榮衰。是以入了宮,不管她們願與不願都得加入這場看不見的鬥局。”
---題外話---不好意思晚了,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