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得心跳猛然快了半拍,攏手將其緊緊的攥在了手心。
“桑哥,可有說了什麼?”
饒是君墨塵的性子再沉穩,在經了幾日與娘子同處宮中卻不得見的日子後猛然見到了她遞過來的東西,這心底的激動便有些剋制不住,盯着殤神醫問出的話極其的急切。
眼瞧着素來波瀾不驚的君墨塵竟然爲了一封信而失態,殤神醫心下佩服着自己師侄的本事。卻並沒有藉着這信同同君墨塵打趣,道“桑哥早上同我打聽了你三哥的情況。下午便沒有出現,這信是彩霞讓我轉交給你的。償”
雖說明知道娘子去問三哥的現狀很大部分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但她畢竟沒有親口同殤神醫打聽自己,這令君墨塵心底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他偷瞄了眼攥信的手,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信裡寫了些什麼。
殤神醫不忍佔去君墨塵已開始進入倒數的時間,開口便同他道“小君子,太醫院的陳醫正約我一起喝茶,今兒的晚飯便替你省了吧。”
君墨塵一心要知道娘子在信上寫了什麼,當然不會駁了殤神醫的好意,擺擺手讓他離開,便急可不耐又強壓着心底激動,小心翼翼的將方勝折開。
“十四琉璃與安王大喜,桑哥手間無上禮之物,還望夫君替桑哥準備一二。”
紙上只有上面只有簡短的兩句話,除了讓自己備東西,連一句廢話都沒有。
君墨塵瞧着心下鬱悶,甚至開始吃起夜琉璃的醋來。
“娘子,夜姑娘需要你記着,爲夫也要啊!你就不能多寫倆字,讓爲夫高興高興?”
他緊緊的盯着那草草寫就的字,不甘的嘟嚷着。
“夫君!夫君!都承認爲夫是你夫君了,還捨不得多說兩句好聽的!?”
點着那都快連得看不出形的夫君兩字,君墨塵的眼如同被人點亮一樣,猛然睜大,閃亮然後脣角也跟着翹了起來。
“鄭路”
“奴婢在。”
小跑進殿的鄭路瞧着皇上輕彎的脣角,驚得差點掉了下巴,皇上那是在笑嗎?
“隨朕去趟太醫院。”
不用他擦眼細瞧,君墨塵愉悅難掩的聲音,輕快的步子明白的告訴他,他真的沒有看錯,皇上真的龍顏大悅了!
“是!”鄭路垂頭令命,之後有些爲難擡眸昴望着君墨塵,道“皇上,晚膳?”
“賞你們幾個了。”
吳桑讓彩霞將信箋交給了殤神醫,便開始安靜呆在屋內候着君墨塵那邊的消息。
當天晚上君墨塵那邊沒有一點反應。
隔天早上鄭路又送來了御賜的粥點,吳桑忍不住便親自出去接了。
將食盒接過遞到彩霞的手裡,她狀似無意的衝着告辭退出的鄭路問了句“鄭公公,皇上近來如何?”
鄭路聽到吳桑的問話聲,忙轉身立定,垂頭恭敬的答道“回夫人,昨兒神醫離開後,皇上龍心大悅,晚上的飯都多吃了半碗呢。”
這,雖說是個好信,但似乎不應該是一個秦王夫人應該關心,她望了眼鄭路,他恭敬如常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那~~”
吳桑原想直接問君墨塵是不是去了太醫院啊,內庫之類的地方,話到嘴邊纔想到這話有窺聖蹤的嫌疑,便有些猶疑。
鄭路師從的老鄭公公鄭和,這觀眼色,揣人心的本事自然不是吹的。
順着吳桑的話音,再想着昨兒殤神醫離開后皇上龍顏大悅,帶着自己去太醫院,內庫,珍寶閣的一通蒐羅,便猜出夫人定是託皇上辦了事。
“夫人,皇上令奴婢珍寶閣取些東西,就不久留了。”
將吳桑想要知道的信息傳給她,鄭路才退出了傾雲宮。
鄭路的話徹底的安了吳桑的心,她靜下心的窩在屋內休養起來,單等着十四與君墨塵的相見。
這日終於捱到了十四,吳桑起了個大早,將胭脂水粉都擺了出來,讓彩霞細細的替自己梳裝。
面上勻了馥郁水粉胭脂,脣上抿了豔麗的口脂。一頭雪色華髮經由彩霞的巧手用自殤神醫那討來的藥汁染成了黑色,挽成了螺髻堆疊於發頂。
螺髻上累絲鑲寶的牡丹金簪,雙鳳銜珠的步搖與幼白耳珠上的五爪鑲珠耳鐺交映成輝,映得吳桑那張水嫩的俏臉美得不可方物。
吳桑極少如此認真的倒飭自己,望着鏡中人那足以令人眼前一亮的精緻臉龐,她擡手以指肚將脣上的口脂均了均。
口脂帶着淡淡的花香,色澤美麗,以手觸之微油,就如同給脣披上了薄薄的膜。
吳桑看着染在指肚上的口脂紅跡,突然想起了淑妃。
那天她畫着精緻的妝容,穿着華貴的衣衫來傾雲宮示威時,脣上便是自己指腹上的這種豔麗的色澤。
想到宮妃令吳桑的心裡泛起了不安,那種不安擊打着她的心底,將一股惱意給擊壓了出來。
自己這輩子都要君墨塵的妻子,學什麼宮妃!
心思急轉,她取過帕子便去擦脣上的口脂。
彩霞瞧着剛剛還照鏡自憐的夫人突然狠勁的將脣上的口脂擦了下來,忙問道“夫人?”
吳桑望着鏡中因爲用力而發紅的脣,轉手便去擦面上的胭脂。
“去取水來。”
夫人的動做與吩咐令彩霞一些猶豫“夫人的妝很美~”
彩霞的勸阻對於吳桑而言並沒有什麼效果,她直接重複道“彩霞,取水來。”
見夫人心意已決,彩霞只得取來溫水服待夫人將面上的妝容洗淨。然後同她一起把頭上的簪啊,釵啊什麼的都取了下來,最後以一隻玉蘭頭的木釵重新將頭髮束了起來。
望着鏡中那張洗去鉛華的素淨面容,與頭頂簡單的髮髻,吳桑的心突然便安了下來。
她記得自己當初便是束了這樣一個男子的髮髻對着君墨塵講,自己會一輩子隨在他身側。
說着一輩子時那身錦袍已經被磨得不成樣子,吳桑讓彩霞替自己取了另外一身穿在了身上,然小心自胸口取出那個玉墜系在了腰間。
吳桑這邊纔將自己收拾妥當,鄭路便送了早飯過來。
除了一如往日的紅漆描金食盒,鄭路還一併遞過來一個小小的包裹。
包裹不大,方方正正的,只有一指厚提起來輕飄飄,摸起來軟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