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可……太后……太后……”一聲緊似一聲,那宮女慌張了。
“怎麼了?”半開的窗子前,太后慢慢就踱到了近前,“沁丫頭,你怎地這般的傻,你必是認錯了人,剛剛我親自都問過了,那唱戲的丫頭跟你半點關係也無,更不是什麼東齊的公主,是她自己願意要大婚的,我老太婆不過是想要在宮裡看個熱鬧,也圖個喜慶,沁丫頭怎麼這麼胡鬧,來人呀,把她的匕首卸了,趕緊送回興安宮裡,千萬別驚了胎兒。”沉聲的低喝,她一點也不怕。
女人的心也就只有女人最懂。
如沁腹中的孩子在如沁的心裡有多重要太后比誰都清楚。
她也有過孩子的,那把匕首如沁必是捨不得落下去的,所以太后根本就不擔心。
一轉身,無視的就回轉到屋子裡,那麼狹小的屋子,太后居然親自來了,那目的昭然若揭,一眼就可以讓人望穿的,就是要阻止如沁,阻止如沁救阿瑤。
心不住的在滴血,皇家,果然是半點溫情也沒有的。
算計着的都是自己的骨肉至親,甚至手足殘殺,爲着的就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力。
權力,它真是害人不淺呀。
可是,她卻不屑。
手中的匕首輕輕的舉起,阿瑤說這匕首削鐵也如泥,倘若她一下子捅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那麼她的身上從此就又多了一道傷疤,三處,那是多少的心傷呀。
可是阿瑤……
輕輕的笑,伴着兩個宮女衝過來的腳步,她手中的匕首已毫不猶豫的揮向了自己的胸口……
爲了阿瑤,賭注只在不斷的增大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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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孃親對不住你們了。
那一刻凜冽的寒風吹過,吹得人的臉冰涼一片,也吹得人的心寒如那殘雪般再也無歸處。
“太后……不好了……”宮女的話音還未落,如沁匕首的尖端已觸到了胸口,慘白的一張臉上寫滿了憤怒,其實母妃從前該恨的不是軒,而是這西楚,這西楚全然不把東齊放在眼裡,阿瑤,姐姐救了你出來,千軍萬馬就蕩平了這西楚的江山。
此一刻她的心裡除了阿瑤便只有對西楚不盡的恨了。
迷朦的淚灑落,匕首繼續推進,卻聽“嘶”的一聲,一截小小的樹枝飛至而來,卻穩穩的就打在瞭如沁手中的匕首上,匕首卻是沉然落地,“王妃姐姐,你怎麼這般的傻呢。”芸清來了,那一身火紅擋在瞭如沁的身前,也阻止了兩個宮女的靠近,可是那匕首雖已被打落,然而如沁胸前淺淺的一道傷卻依然還是沁出了鮮紅的血。
太后隨着兩個宮女的呼叫早已奔出了屋子。
院子中,她擔心的看向如沁,“沁丫頭,你這是何苦,來人,快帶了逍遙王妃進屋子裡,別讓風吹了傷口。”真怕傷了孩子,那不止是如沁的心頭肉,更是她的心頭肉呢,那隔代的血親更是親呀,看來是她低估瞭如沁的心,倘若不是芸清來的及時,只怕……
一伸手,芸清直接擋在了那走進前來的宮女面前,“我來便好了。”幸虧青兒來的快,也幸虧她來的及時,否則真不知剛剛如沁那一刀刺進去的後果如何。
太后卻沒有退開,而是直接走到了如沁的身邊,當芸清抱起如沁的時候,太后緊緊的抓着如沁的手,“沁丫頭,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呀,倘若有事了,我怎麼向你父皇和母妃交待,知道的人都知我對你的真心,不知道的必會再因此而挑起東齊與西楚的戰事了。”太后在看着如沁胸前的那點點血跡的時候就傻了,怎麼也想不到如沁會這般的血性,她不過是不想讓阿瑤奪走了她的兒子,昨夜裡當她知道一切的時候她便匆匆的做了決定,卻完全忽略瞭如沁會有的反應,到了此時她纔想起她們姐妹兩個的生與死直接關係到東齊與西楚的關係呀,兩國相爭,那一邊虎視眈眈的無相便獲利了。
可是,她的兒子,她更不想放手。
人心呀,就總是這般的難以選擇。
兒子與西楚,每一個都是難。
當芸清將如沁放在那暖暖的熱炕上時,隨着太后一起來的嬪妃們再也不敢多說話了,剛剛太后與如沁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她們都看在了眼裡,倘若如沁真出了什麼事,依着輕展軒的脾氣她們只怕有十個頭也不夠輕展軒的回報。
“母后,你……放了阿瑤……”如沁顫着聲音低弱的說道。
太后卻恍若未聞的只站在那門前呆住了,腦海裡是那兩句不停閃動的詩詞,“隨伊走遍萬水千山,從此天涯海角再不回。”
那般的絕決,似乎已不再猶豫,風兒要走了。
便是爲了那個女子,是的,就是她,爲了她,甚至不顧一切的去了邊域,他是皇上呀,幾經爲了一個女人而失去了理智,這本身就……
他倘若真的隨着那女人走了,這皇宮裡又會有幾多的怨婦呀,一個女子,卻奪走了更多女人的可憐的企盼。
她是過來人,她知道那些嬪妃們望眼欲穿的是什麼?
即使還有一點希望,她們就會寂寞的活在這宮中,而她們宮外的父母兄弟便也一樣的會爲西楚效勞,可是當一點希望也沒有的時候,這些女人就只會迅速的蒼老然後慢慢的等待死去。
一切就是這麼的殘忍。
他是皇上,他不可以。
他是皇上,他早知道這就是皇上的命,他能做的就是周旋在衆多女人的身邊,來鞏固西楚的堅實基業。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雖然不想讓西楚和東齊因爲阿瑤而挑起戰爭,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婉菁等人從此失去了生的希望……
一個女人,整個皇宮的女人,思量再三,所以她選擇的還是後者,是大多數。眼睛一閃,她早已就有了算計……
其實錯了的是風兒。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般的殘忍,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他該放手的,因爲他是皇帝,這是他天生的命。
想到此,她只淡然一笑再輕聲道,“沁兒,你放心,倘若我真見了阿瑤,我一定會幫她的。”裝傻,爲了兒子,爲了兒子能夠留在皇宮裡她就是不肯承認了那戲子便是阿瑤。
有醫女奔了進來,也阻礙瞭如沁與太后之間的對話,仔細的查探了如沁的傷口,便向太后稟道,“回老佛爺,逍遙王妃的傷只是小傷,出了些血而已,上了藥過幾日就便好了,只是她這一番驚嚇對腹中的胎兒是極爲不利的,所以王妃從今日開始必須要靜養幾日。”
“那,上藥吧。”所有人的心終於安穩了些,孩子沒事就好。
可是,那淺淺的一道傷,卻讓如沁徹底的傷了心,這西楚的皇宮她再也不會住下去了。
沒人親情,有的便只是算計。
而太后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分明就是不承認那戲子就是阿瑤,爲什麼?就爲了怕阿瑤驅遣了這宮裡的女人麼。
可是仔細一想,那些嬪妃們與其活在沒有愛的世界裡,還不如給自己一份自由,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多好,人與人果然是不同的,那是自己從前的嚮往,可卻是她們的最怕,於是便也有了阿瑤的悲慘。
忍着胸口的痛,她不想睡去,她想要看到阿瑤輕輕的對着她笑,可是她的雙眼卻在不停的打架,疲累與受傷讓她漸漸的處於一種迷朦的狀態,迷糊中,她依稀聽到了門外有爆竹聲響了起來,也聽到了喜婆淡笑的那一聲“送入洞房”。
阿瑤。
你終還是逃不過嗎,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只掙扎着用盡了最後一口氣弱弱的向着芸清說道,“清格格,請你救阿瑤……”
芸清也聽得清楚外面喜婆的那一聲送入洞房,她立刻就鬆開了已閉上眼睛昏睡過去的如沁,既然如沁沒有大礙,那麼救阿瑤纔是重點。
可是門前,卻是幾個太監擺好了八卦陣擋在了那裡,太后她明知道如沁與阿瑤是東齊的公主卻居然這麼的無所謂,那顆心果然是冰冷的。
“清格格,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一個太監攔住了她說道。
芸清豈管這些,只揮拳就衝了過去,卻被幾個小太監完全的纏住了。
心裡焦慮着,眼見那喜婆已笑盈盈的出了大門有一會兒了,只怕阿瑤她……
芸清真急了,倘若阿瑤真的被……,那麼,她真不知道見到歐陽永君要如何交待,不管怎麼樣,阿瑤和如沁都是歐陽永君養父的女兒呀。
可是時間卻在迅速的消逝而去,不論她怎麼奮力的要衝過去,那幾個小太監都是訓練有素的纏住了她,即不傷她也讓她脫不了身。
凌厲的掌風不住的翩飛,身子更是不停的騰空而起,卻怎麼也衝不出那奇妙的八卦陣,焦慮中唯見那小院門前一抹修長的身影飛一樣的閃了進來,“阿瑤,你在哪裡?”
撒滿紅紗的洞房裡,女子在聽到那一聲阿瑤的時候,眼角輕輕的流出了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