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事情要吩咐她,這王府裡看來說話也不能亂說的,都要注意些纔是。
“王妃,有事嗎?”
如沁淡淡一笑,卻自有屬於她的那一份威嚴,“今日我問過你和銳兒的話只不許再對其它人說了,從今兒個開始銳兒也要不離你左右,否則銳兒一旦有什麼事發生了,我便唯你是問。”輕柔的語調,卻讓聽者無不惶恐。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侍候銳兒,絕不偷懶,奴婢今日什麼也沒再聽着了。”
“那麼,便去吧,外面的東西也再別讓銳兒吃了。”
“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院子裡小銳兒又開始調皮淘氣了。
如沁靜靜的望着銳兒的身影,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居然能想到藉助於這麼小的孩子來害她,那是怎麼樣的誠府呀。
“王妃,恕奴婢多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那個陳嬸……”青兒卻不管了,昨夜裡那黑蟲子雖然沒有害到王妃,卻多少也讓她受了一些驚嚇,倘若總是如此,只怕對孩子就不好了。
如沁卻打住了她,“青兒,你休得胡說,這話在這兒屋子裡說完了從此便不許再提起也更不許你說出去。”陳叔是因爲她才死的,照顧陳嬸是她的責任,她怎麼可以恩將仇報呢,況且陳嬸什麼也看不見,也不會有害她之心,她心裡惦念着的怕是隻有陳叔吧,晚年失了陳叔,那一雙瞎眼只怕更讓她難過了,這王府裡的人再好也好不過陳叔呀,那是一種習慣,那是老夫妻間的相濡以沫,卻在不經意間,那一切的美好都因着陳叔的死而沒了。
一切,便只當是巧合吧。
王府裡又風平浪靜了,可是隱隱中還是陰雲密佈,似乎就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樣。
如沁只足不出戶,吃的東西每日都是以銀針試過,小心翼翼的生怕那潛藏在王府裡的小人加害了她腹中的寶寶,卻也奇怪的,吃食上竟然再也沒什麼問題了,有時候她想,必是那人知道她深通醫理又以銀針日日試探,從不間斷,於是也便沒了下毒的歹心了吧,下毒,對如沁已無用。
日子便這樣悄悄的過着,輕展軒早出晚歸,卻皆是與她相擁而眠。
皇宮裡太后經常賞了東西送到王府裡,她收了,卻都是收在一個大箱子裡,那一些她不要,將來她會一一的還給太后,她與太后之間的那份親情早已在阿瑤離去的那一刻便淡薄了,碎了的鏡子即使拼起來,那鏡子裡的人也讓人不敢再看了。
這一日午後,如沁正在屋子裡繡着她爲孩子們準備的小衣服小褲子,那一套套都擺在了牀上,紅紅綠綠的,小小的,讓她越看越喜歡,因着不知道是男娃還是女娃,所以便男娃的女娃的都各做了幾套,如今她多的就是時間了,做着這些只讓心更加溫馨和踏實。
坐得久了,腰便有些酸,如沁站起來,青兒忙着跟過來爲她輕捶着背也捏捏肩頭,“王妃,坐久了不好,出去走走吧。”
“好。”差不多每天午後和黃昏時如沁都會在園子裡走一走,一胎便是兩個孩子,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着的。
想念母妃,也想念寧府裡的那個孃親了,可是她卻無法分身,何時她也去見見她們呢。
有着身孕無法去,可是生下了孩子,就更加分不開身了,想一想,心裡只更加的懷念那些與孃親一起的日子,兩個孃親,也都是她的親人。
厚厚的大衣披在身上,青兒扶着她走在雪地上,那皚皚的雪鋪滿了每一處,這一年的冬雪似乎特別的多,遠遠便見那通向大門的那條路上似乎有些熱鬧,有轎子,有宮人,卻不象是輕展軒,輕展軒出入王府從來也沒有這麼大的排場的,都是悄悄的回來再悄悄的離開王府,回首,向着身後的另一個小丫頭道,“去看看,是不是宮裡來人了。”
“是。”小丫頭急忙就迎了過去。
不消片刻便小跑步的迴轉來,“王妃,是皇后娘娘來了,就要到了,你快準備接駕吧。”
都是快要生了的人了,這麼冷的天,又這麼遠,婉菁似乎不應該來,可是她還是來了。
理了理容妝,好在她這一身衣衫也還得體,也不必換了,就站在那雪色中,靜靜等待皇后婉菁的到來,阿瑤的走,表面上象是與婉菁無關,似乎婉菁也並沒有參與其中。
可是卻是她好巧不巧的帶走了輕展風。
人的心,總是捉摸不定,不過婉菁一向優雅從容,怎麼看也不象是那種小人。
沒了輕展風,其實她也是可憐之人。
笑迎着,比起婉菁,其實自己幸福多多了,因爲她有輕展軒。
有時候,知足纔會長樂。
算着日子,就要過新年了,其實兩個人生產的日子是差不多的,再有三個多月就都要生了,這個時候正是肚子裡的小寶貝最會淘氣踢人的時候,如沁可是懶怠動呢,也不知婉菁這個時候來是何意。
鵝黃的轎輦就停在眼前,如沁向前迎了一步,婉菁已搭了一旁小宮女的手慢慢的下了轎子,人才一落地,便笑盈盈的走向如沁,那腳步也見輕盈,絲毫未因爲有了身孕而慢下來,瞧着婉菁走路的樣子倒象是個男娃,如沁一見心中便是一喜。
“妹子,可還好嗎?”婉菁伸出了手就要抓着如沁的,好生的親切。
任她抓在手心裡,她的手真暖,瞧着她的肚子雖然比自己的小了那麼一圈,但是那五個多月的身子一眼便讓人看出來了,從前在宮中,她藏的可真深,如若不是輕展風臨別之前道出她有身孕的消息,只怕她會一直瞞到再也瞞不住了呢,“姐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還勞煩姐姐來看我,這讓如沁真不好意思呢。”
“妹妹快別這麼說,妹妹出宮這麼久了,其實我一直就想要來看你,只是宮裡頭一直忙,總也抽不開身,其實母后也惦記着你呢,要過年了,妹妹就再入宮吧。”
“呵呵,進屋裡坐吧。”婉菁一出言,如沁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原來她是太后的說客呀,想要說服她入宮嗎,可是想起阿瑤,她的一顆心還是冰涼涼的,當初參與了阿瑤的所有的嬪妃她一個都不想要見的,有些冷然的前頭帶路,其實她連婉菁也不願見的。
“這逍遙王府真大真好,更是一塊風水寶地,想必妹妹的孩子將來也必是大福大貴之人,倒是讓婉菁妒羨了。”
如沁淡然一笑,“姐姐說笑了。”其實如沁卻不知那一句正是婉菁的真心話,日後果然便應驗了。
廳堂裡,兩個人相對而坐,婉菁揮揮手,立刻那宮裡的宮女一一的端上了各色的禮物,有珍珠手飾,有錦衣玉服,還有吃的用的,數也數不盡,待宮女一一的擺滿了在那桌子上,婉菁這才道,“這是母后賞的,母后本來要親自來的,只是她最近身子不好,所以只得讓我代她前來了。”
“母后怎麼了?”雖然她不願見太后,可是太后病了她還真是不知道。
“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如從前了,只是一味的想念……”婉菁頓了一頓,那眼圈也有些紅了,“母后連眼睛也看不清東西了”。
聽她說得淒涼,如沁心思一轉,轉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后是想念輕展風了,可是這與她又何干,阿瑤與輕展軒完全是被太后逼走的。
自從阿瑤與輕展風走了,她也只收到過一個字條,阿瑤只說她一切都好,請她不用惦念,除此外便再也沒有什麼了,偶爾想起他們的時候,如沁只覺阿瑤與輕展風兩個人就好象憑空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
“姐姐,喝茶吧。”正巧青兒端了茶水過來,她便趁此而解了圍也轉移了話題。
婉菁有些尷尬的笑一笑,“就要過年了,阿風早就走了,如今你與逍遙王爺再不入宮了,只怕母后的病就更加的重了,不如妹妹這兩天就入宮吧,與我也與母后一起過一個祥和的團圓年。”其實輕展風不在,皇宮裡又豈會有團圓呢。婉菁殷切的看着如沁,一心一意的就想要如沁入宮。
如沁不慌不忙的端起了手中的茶,輕輕的啜飲了一口,“如沁謝過母后,也謝過皇后姐姐的好意了,如沁在王府裡一切都好,請姐姐和母后不用惦念,至於過年,倘若母后想念兒子了,那便讓軒入宮吧。”直接就婉拒了婉菁,此一時,她再也不想入宮見到那些女人了,想起太后,想起秦修容,那一張張的面孔,都是讓她不自覺的又是氣憤了。
“妹妹,再考慮考慮吧,就算是入宮與姐姐做個伴了,宮裡最近真是冷清極了。”婉菁有些悲涼的說道。
“怎麼會,宮裡的人比這王府裡不知道多上多少,只會更熱鬧呢。”
“可是……”婉菁頓了頓,顯然是一意想要請她入宮,“妹妹,你若不答應我,那我便來這王府裡與你一起過年了。”一本正經的說完,竟不象是開玩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