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輕展軒的冷漠,歐陽永君知道再留也無意義,這才向如沁說道,“如沁,保重。”
重重的點頭,即使天塌下來了,她還有她的兩個孩子,所以她不能有事,“歐陽,一切都會好的。”她堅信,因爲事實就在她與歐陽永君的心裡。
望着歐陽永君與芸清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廳堂的門前,如沁這才讓門外的奶媽走了進來,從奶媽的手中接過了無憂,一手一個頗爲吃力的抱在懷中,“輕展軒,我的孩子我自己帶,與你再也無瓜葛了。”
淡然一笑,無論如何,他的不信任給她的就是一種無端的傷害,讓她的心再次冷然……
望着她的冷然,輕展軒心中的怒氣更盛,他放走了歐陽永君,那便說明對此事他並非完全的相信,他要的是給這滿月酒席上所有人的一個交待,只是這交待卻是萬分的難。
因爲,所有的所有真的無法說清。
此時,他與如沁需要的都是冷靜,他已經儘量在剋制了,她不懂他的心嗎?倘若從前真是他對待她錯了,那麼這兩個孩子的出現便是對他的報應了。
一月前,當他第一眼見到無邪的時候他便發現了孩子與歐陽永君的相象,那時候,他相信如沁,所以也未曾懷疑過,可是今天寶柔兒卻讓一切都浮出了水面,讓他不得不去面對,他是男人,這樣的醜事傳出去,讓他何以爲王,沁兒,你難道真的不懂我的心嗎?
氣怨,卻是兩個人的氣怨,明明誰也沒有錯,可是此刻廳堂裡的兩個人卻都是劍拔弩張,風雨欲來。
“來人,送王妃回房。”冷冷一聲喝,千頭萬緒,西楚那般的亂也比不過此刻如沁帶給他的心亂。
可是誰人的心又錯了呢,如沁又何嘗不痛苦不難過呢,她什麼也沒有做錯,辛苦生下了無憂與無邪,換來的就是今日的這般,那心傷讓她早已黯然無助,只是有着孩子的存在,才讓她告訴自己她要堅強。
懷抱着無憂無邪,小小的孩子乖乖的都在她的懷裡,象是也知道了所有發生的事情一樣,不哭也不鬧的擡眼望着她,那雙雙黑亮的眼睛都是期待和希望,支撐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她與輕展軒曾經一起的住處“臥雲居”。
早先的喜慶早已散去,留下的卻是臥雲居里揮也揮不去的陰霾。
青兒終於回來的時候,是如沁抱着無邪在低頭垂淚,誰也不懂了那所有的事情,可是孩子,卻是她的心頭肉,一個月的相處讓如沁的世界裡既離不開了無憂,也離不開了無邪。
青兒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讓如沁靠在她的身上,仿似要給她力量一般,“王妃,側王妃瘋了,所以她的話你不用在意。”青兒相信如沁,這麼久的相處讓她對如沁的瞭解早已清楚透徹,只是今日發生的事太過詭異,所以王爺的氣急也情非得已,兩邊都是難,她真不知道要幫着誰了,可是,她卻見不得如沁的低泣。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卻一切恍若雲煙,再也不見宴席前的那一片歡愉了。
這一夜,輕展軒未曾回來,如沁知道,自己與他之間再也無法回覆到了從前。
淡然的笑,這是她的命,卻總也無法說清。
許多的事想也想不到,人世間便是總有那麼些不經意間的意料不到,卻是這意料不到給了你無法預知的誤會,因爲不知,便也無從去想到解開。
伴着孤燈,孩子依然有奶媽餵養着,才一個月大的嬰兒,離不開那奶汁,而她早已沒有了餵哺的能力,所以便也只好依賴,好在,除了他的不在,臥雲居里一切如常。
擁着一牀錦被淺淺而眠,卻連睡去的那時時刻刻心也是不安生的,眼前飄飄而過的容顏是無邪,是歐陽永君,更有輕展軒。
她的夢總是不間歇的折磨着她的心。
總不想醒來,因爲醒來了就要面對那讓她無法承受的不惑,讓心倍受折磨。
清晨,眸子慢慢睜開的那一刻,窗外柔暖的陽光飄泄而入,風起,涌入花香陣陣,努力的呼吸着這晨時清新的空氣,想要把昨日裡的一切拋卻,起身下牀時,細碎的身影淡淡斑駁了青瓷的地板,物依舊,景依舊,可是心卻是惶惶不安的。
推開門,“青兒,把無邪抱過來。”真怕一夜間孩子就消失無蹤了,她怕,那是她的骨肉,卻怕着輕展軒的狠然帶走了她的孩子。
外間的屋子裡奶媽立刻就抱了無邪而入,“王妃,剛睡了,你要抱嗎?”
如沁一手接過,“給我吧。”除了餵奶她都要自己哄着,否則心就無法安生。
青兒迎了過來,“王妃,好端端的,你不要多想了。”王爺一早便離開去皇宮了,昨夜裡他在書房宿了一夜,早起離開時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依然是如往常一樣,這讓青兒的心也安穩多了。
“青兒,今兒個把兩個奶媽的牀鋪通通都搬進我的臥室,我要無憂與無邪時刻都不離開我的視線。”倘若不是無憂與無邪需要餵奶,她真想自己帶了兩個孩子,即使累,可是安心。
“王妃……”想要勸着如沁安心,可是王爺的不理便證明了他多少還在的冰冷,她說得再多勸的再多也不及王爺一句貼心的話呀。
搖搖頭,清澈的眸子裡卻是一片清然,“青兒,抱着無憂,我想出去走走。”閒亭細翠,她想讓園子裡那點點清香撫平自己的淡淡的心慌與傷心,真怕呀,原來她終究還是不捨。
“這……”青兒欲言又止。
“走吧。”如沁卻未思及有他,只抱了無邪便催促着青兒隨她一起出去,甚至連早膳也不想要吃了。
頭前帶路,纔出了門,便見那月亮門前兩個暗影明晃晃的守在那裡,這一次竟不是藏在暗處的。
人還未踏出月亮門,暗影便立時擋在了面前,斜斜的影子映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擋住了夏初那最暖的陽光。
轉首,看向青兒,也纔想起了適才青兒的遲疑,“怎麼,他軟禁了我的不成?”她只想獨守雲天,伴着孩子們度過煎熬,因爲她相信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可是爲何他卻偏要給她這般難堪的責懲,連自由也只在這狹小的一片天地中了嗎。
“王妃,王爺說這兩日裡府中不太平,爲了保護你不被人騷擾,所以就……”青兒婉轉的說辭,聽在如沁的耳中卻是那般的可笑。
想要不被人騷擾,只要暗影們在暗地裡保護她便足矣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的限制她的出行,她只不過是想要去園子裡走走,讓那風落來緩解心中的不平靜,讓自己慢慢的理清所有的思緒,又豈會有他想呢。
輕展軒,你似乎有些過了。
重新又回到了屋子裡,搖藍裡,是無憂與無邪,那是兩張充滿了希望的小臉,可是屬於她的希望卻是遙遙無期。
這一天裡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她的難耐,那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讓她迷惑讓她還無法習慣。
寶柔兒那張彷彿清靈的臉乍現在眼前,那一切明明就是她胡說,“青兒,側王妃她現在在哪裡?”
青兒支吾的看了看她,見着如沁執意的想要答案,這才道,“在柴房裡。”她也摸不準王爺的心思,那一邊似乎是不相信寶柔兒,否則王爺也不會把寶柔兒關在柴房裡,可是這一邊他卻也軟禁了王妃。
聽了青兒的話,如沁也處於了迷朦之中,慢慢舉步到窗前,望向遠天,她的世界最美的就是天空了。
窗外,陽光清明,萬里無雲,這樣的一個好天氣,卻不屬於她。那湛藍的天空,清透得彷彿洗過一般的乾淨,照得世間萬物也分外清亮。
遠處依稀飄過吹吹打打的喜慶的嗩吶的聲音,又是這京城裡哪一家的女子在嫁娶嗎,只希望她嫁得一個好郎君,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
那嗩吶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似乎就要從這逍遙王府的門前經過了,王府裡,不遠處的青石路上有人向着大門口而去,象是要去瞧着熱鬧,青兒見她看得仔細,便道,“王妃,我出去看看。”
卻在青兒剛剛纔走到門前的時候,王府前一片鞭炮聲響,整個王府便籠罩在了一片歡樂之中,遠見有人向着她的臥雲居而來,青兒也踅了回來,“王妃,讓您接旨呢。”
清笑,這又是何苦,她此般的待遇又何以稱爲王妃呢。
青兒卻不理會她的遲疑,只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的容妝,這才道,“王妃什麼時候都是樣的清雅漂亮,走吧,去接旨。”使了一個眼色,兩個奶媽便守着熟睡中的孩子了。
才一出門,院子裡已站滿了宮裡的太監宮女,那爲首的正是如沁熟悉的胡總管,見着如沁,他樂顛顛的就跑過來,“奴才給逍遙王妃賀喜了,今日皇上容拓登基,太皇太后一喜,又知你爲皇家生子生女有功,就賜封了你爲一品誥命夫人,還特別交待老奴前來頒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