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真是好消息,阿軒說了,我們一會兒就上路,這一路上有姐姐做伴,婉柔也就有人照顧了,就是又要姐姐費心了。”婉柔細聲細氣的說着,眸中是淡淡的安然,彷彿這一些是天經地義一般,輕展軒就該帶着她一同上路。
“什麼,你說要什麼時候上路呀?”是不是她聽錯了,輕展軒可沒有說過他立刻要出發呢。
“待我起了牀用過膳,也就上路了,你瞧,東西都收拾好了。”指着角落裡那一個個早就整理好的包袱,如沁看了,立刻就驚心了。
原來他要瞞着她,再偷偷帶着婉柔離開,剛剛進屋子裡的時候還說什麼楓葉林裡的承諾,那一些都是騙人的,他是刻意的要避開她吧,所以就連走了也不打一聲招呼。
心裡如浪濤般的洶涌,卻無法對婉柔說着她的心事。
她哪裡是要纏着他呀,只不過是想要……
唉,終於懂了那承諾的意義了,是她自做多情了,其實她就如從前美人苑的女人們一樣,不過是他激晴需要的一具身子罷了。
想要時,那承諾就片片飛來,不想要時,就是他揹着她要悄悄的帶着別的女人離開……
完成了她平日裡慣常做着的一切,此時的她就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匆匆就向婉柔告辭了。
步出室外的時候,那冰封的池塘邊輕展軒正一襲墨衣的黑衣張揚的佇立在雪色中,滿目的雪白中一抹黑色,襯托着他只更加的耀目,陽光斜斜的灑在雪中也灑在他的身上,望着那背影如沁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輕輕的,她不想讓腳步聲送到他的耳中,此一刻不知是不是他刻意的要等在這裡,可是她真的不想見到他。
一眼也不想看到他那張容顏,她可以不介意婉柔與他的圓房,可是她卻介意他要揹着她離開飛軒堡,介意他寧願帶着病着的婉柔也不要帶着她離開。
想一想都是可笑呀,可笑她那般的信任他。
可是她雖然極力的放輕了腳步,但是她細弱的腳步聲還是吸引了輕展軒的注意力。
轉身,飛掠而來時,他呼出的熱氣直接就送到了她的臉上,可是到達她的臉上時卻是冰冰涼涼的,讓她的心也冷了,腳步繼續,她要從他的面前繞過去。
他卻輕移一步,長臂一探又要捉着她的手,她突然笑了,就站在雪地裡笑如冬日裡的一朵悄然綻開的梅花,“王爺,婉柔沒什麼大事,我開下了藥方,那藥方兩個月內都不用換的,只是一些進補的藥罷了,只是要增強她的體質,但是絕對不會傷害到孩子的,你放心吧。”不是隻有他會作戲,其實她也會呢,既然他不想告訴她,好吧,那麼她就只做不知道他要出門了。
“沁兒……”本想要解釋屋子裡的一切的,可是當他對上她的滿面微笑時,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王爺,孩子們要醒了,我要去喂她們喝牛奶了。”她淡笑着,那微風拂起她額前的碎髮,輕輕飄揚間,那抹雲淡風清般的氣質頓時讓他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他初見她時的她的模樣。
那時的她送到他眸中的就是這般的雲淡風清。
可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她,這樣的她讓他揣不透她的心思了。
“沁兒,一起走走吧。”看着她要匆匆離開的樣子,他真不想,也許待她餵飽了孩子們,他也就離開飛軒堡了,因爲婉柔已經醒了,因爲只要用過了膳他與婉柔就必須要起程了。
可是,他還是貪戀的想要與她再一起走走,哪怕一會兒也好。
心裡急着,她急着要回去向青兒交待一切,這麼緊張的時候,她一刻也不能留了,否則就錯過了一切了。
“王爺,我彷彿聽到無憂在哭了。”起步,她再也不理會他,竟是飛也似的向着冷月軒的方向而去。
那一條熟悉的小路上,她孤單的身影看在他的眸中,忽的就是一些感傷。
他走了,她知道了一定會傷心吧。
可是追過去了,卻也改變不了一切了。
書房裡的書信她一定會看到的,他交待了暗影,只要了離開了飛軒堡之後就交到她的手中,那時候她就知道他的不得已了,他要帶着婉柔去尋找皓兒的下落,三年,快也慢,慢也快,每一時每一刻都是那麼的難捱呀,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婉柔香消玉損。
默默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久到他的心也顫了又顫。
傷別離,卻是他的不得已而爲之,總不能帶着兩個女人一起去邊域吧,那麼,他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所恥笑了。
上了沙場帶女人這本身就不對了。
嘆息着,他希望如沁可以瞭解他的苦衷。
“王爺,主子請你一起用膳了。”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直到挽心樓的門前丫頭們出來叫他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神。
最近,他的心思總是不定,這是從沒有過的現象,所以他纔不想讓如沁隨着自己一起出去,其實留在這飛軒堡才更加的安全,那邊域,風起雲涌,時刻都要小心呀,倘若不是他急着要找到皓兒,他是連婉柔也不要一起帶走的。
慢騰騰的踱進屋子裡,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都是如沁淡然離去的背影。
吃什麼也不香,沒有進內室,他也知道屋子裡的凌亂早已收拾妥當了,可是那一片亂該看到的人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也看到了。
婉柔的臉一直紅通通的,讓他又是禁不住的想起昨夜,卻怎麼都是從書房裡回到挽心樓裡的那一些記憶,甩甩頭,也甩不出那之後的情節。
難道是睡着了做了的……
不敢想了,“柔兒,吃過飯我們就出發吧。”
“嗯,都打點好了,就等王爺發話了。”看着輕展軒吃飽了,婉柔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左右,“阿軒,我們走吧。”一擡手,就示意小丫頭遞上她的大氅,披在身上時,暖融融的送上心頭。
輕展軒卻沒有等她,大步就向着廳堂外走去,“阿軒,等等我。”瞧他走得急,婉柔小跑着追過去,跑得急了,又是咳了起來。
他只得停住了腳步,“慢慢走,我只是想看看馬車到了沒有。”
“阿軒忘記了嗎,你不是說我們要先去書房,再從書房離開嗎,所以這會兒馬車一定是等在書房前的。”
“哦。”他一捶頭,剛剛一時亂了心神,以至於連這茬口也給忘記了,就向小丫頭道,“找幾個人,將那些包袱送去書房外的馬車上吧。”
“是。”幾個小丫頭齊聲聲的點頭應是。
婉柔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王爺,你等等,我去取一件東西來。”她說着就小跑的衝進內室裡。
輕展軒只得等在門前,隨知婉柔去了好久纔出來,惹得他強忍着纔沒有離開,等待的感覺可真是糟糕且讓人心煩。
她推門出來的時候,手上已多了一件棉坎肩,走到輕展軒的面前,就在他的身上比了又比,“阿軒,我親手爲你縫的,穿着吧,路上暖。”
以爲她回去是忘記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卻不想原來是爲他做的一件坎肩,煩躁去了,他的心漸漸安然,總還是希望她好了吧,他的初戀,他只希望以美好來記憶。
陽光下,雪色更濃,她挽着他的手臂向着書房的方向而去,遠遠就見到了停在院子門前的馬車,輕展軒又走進去看了看他寫好的那封留給如沁的書信,轉首示意暗影務必要交到如沁的手上,暗影點點頭,他這才放心的大步離開了。
與婉柔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趕車的就是甄陶。
鞭子一揚,馬車飛也似的向着飛軒堡的大門而去,車座的底下,有人正歪倒在狹小的空間裡,閉目養神的準備熬過這漫長旅途的開始。
車輪子轆轆的軋在雪地上,馬車裡傳來了輕展軒與婉柔的對話聲,“阿軒,我們要先去哪裡?”
“去那裡,然後再去邊域。”輕展軒微一思量就決定了他們的行程。
“王爺,可是邊域裡將士們都在等着您呢。”甄陶想到如沁,他突然間就有些不忍了,這一次他與婉柔真的有些過了,可是這卻是他的不得已而爲之,飛軒堡裡明着是輕展軒的天下,可是暗地裡又有多少的奸細暗藏在其中呢,之晴是一個,還有一個他始終也找不出他是誰,就是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監視着他與婉柔的一舉一動,倘若他與婉柔做錯了什麼,那麼皓兒就……
想一想,都是驚心,更是難過,可是他不能拿着皓兒的生命做賭注,那賭注太大太大,皓兒是他的孩子呀,都說虎毒不食子,他怎麼也要奮力的保護他的孩子,所以也只能祈求如沁的原諒了,他與婉柔都是不得已而爲之呀,真想告訴如沁一切,可是告訴了就是皓兒的身死,如果可以,他寧願他自己替了皓兒,那麼就無需讓如沁與王爺之間產生這麼多的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