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知道王爺不在,我才特別的忙,那些個下人也是極難管束。”
點頭,心裡更多開心,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外的順當,就連竹央也是順從了他的意思。本還以爲如沁會猶疑會不服下那藥丸,必竟自己只是給了她那本醫書,而書中未做任何記號,卻不想她果然聰明,居然被她猜到了,如此甚好,只要入了棺中,那麼就是他開始行動的時候了。
飛軒堡裡頓時就忙碌開來,但是歐陽永君卻是對外絕對的封鎖瞭如沁去了的消息,他不想傳到輕展軒的耳中,這一次皇上請他回京城少說也要半個月,等他回來,如沁早已安全的轉移出去了,這樣的機會是絕少見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所以昨天他才讓珠兒來通知了如沁,其實那藥丸服早了會影響如沁的身子,服晚了只怕天亮了她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所以那三更的服藥時間是不能有任何差異的。因着這幾日冷月軒早已被人盯上,甚至連那醫書也逃不過別人的偷偷暗查,所以他纔不敢在上面多做記號,只由着如沁去猜,所幸如沁冰雪聰明,一一的都領悟到了,也省去了他的好多麻煩。
不想着手他人,於是他叫了珠兒親自爲如沁擦了身子,再重新穿妥了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既然如沁喜歡,那麼他就遵從她的意思,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
只是那棺材是必要等着明日才能送進這飛軒堡,也便是隻有明日如沁纔可入棺,才能真正的逃開衆人的眼目,如若早了,他只恐怕被人猜到他早已動了手腳,所幸一夜還是沒事的,對如沁並不會有任何的傷害。
那一夜,他親自守在院子外,生怕被外人擾到了如沁,發現她不過是閉氣而已,那麼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所幸如沁在飛軒堡裡一向沒什麼朋友,只除了採月而已,可是一天一夜歐陽永君卻未見到採月的出現。
此一刻的無人叨擾,其實是福。
隔天上午,那早就從最近處的古鎮上訂好的紅漆的檀木棺材終於到了,而如沁也終於要裝入棺中了。
偷偷查看那棺底果然有細細的小孔,這才安然,叫了幾個婆子平平穩穩的擡瞭如沁進去。
再將棺材送到前院正房的大廳裡,一切纔算大功告成,只待他夜裡的行動了,那棺材裡絕對不能待得久了,那紅漆對胎兒不易,還有空氣稀薄也容易對人的身體造成損害,那藥丸他固意的加大了份量,只怕還要兩天如沁才能醒來,所以只要入了棺中,只要如沁暫時的安全了,他都會有足夠的時間來帶她離開飛軒堡。
棺蓋合上的那一刻,歐陽永君終於鬆了一口氣,今日夜裡就是他帶如沁離開的時候了。
沒有陽光,陰霾的天氣中雨絲依舊纏綿着秋意,如沁靜靜的安祥的躺在棺中,她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她卻是在默默的等待歐陽永君帶她離開的那一刻。
萬事俱備,就只欠東風了。
歐陽永君在期待着夜的到來,這樣的低迷的壞天氣其實卻是離開的最好的天氣,因爲所有的人都不會想到他與如沁會選擇了這樣的一天離開。
一具用草扎制的稻草人早已被他穿上了如沁的舊衣衫,那身體裡已放置了一些碎石,這些碎石的重量剛好等於如沁的身體重量,只要稻草人與如沁對換過了,任誰也想不到那棺材裡的是稻草人而不是如沁,即使輕展軒回來了,即使他開棺了,那也是十五天之後的事情了,十五天,如沁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了。
而他,也終究還是要回來的,一個月之後的七魂散的解藥,那是他不得不拿的一種痛楚。
晚膳只隨意的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一直警惕着,警惕着這大廳裡的風吹草動,生怕會有人出現而再一次的害瞭如沁。
大約一更天的時候,雨終於停了,這似乎是一個好兆頭。
竹央來的時候,歐陽永君正靠在木柱子上閉目養神,這一夜誰都可以倒下,唯有他不可以,答應過如沁的他必須做到。
竹央那輕輕的腳步聲早已讓他驚醒,睜開眼時是竹央溫柔的笑意,“二爺,你也累了,這裡不如就由着我來照看一下吧。”如沁怎麼也是逍遙王妃,這大廳裡倘若只讓那些下人們守着就是大不敬了,所以忙完了吃過了飯,竹央便急急趕來,王爺不在,她總也要分憂的。
歐陽永君坦然道,“王妃生前在這飛軒堡裡並沒什麼朋友,卻不想其實她還有你這麼一個貼心的人。”
竹央卻是望着那閃亮的燭光幽幽說道,“其實王爺也蠻疼她的,只不過王爺只是暗地裡疼她,所以她纔不知道吧,王爺連她的小兔子都關心呢,還親自讓我去抱了送到柳絮那裡,還有,這飛軒堡裡的哪一個女人是用過轎子的呀,就只有王妃一個呢。”嘆息着竹央又繼續說道,“其實王妃本是一個冰雪聰明之人,可是她卻看不懂王爺暗地裡待她的好,倘若不是王爺有心病,我想他們真是極般配的一對,卻不想王妃竟然這麼年輕就早逝了,唉,真是紅顏薄命呀。”
一番話說得感慨萬千,卻也是真誠的,這些話倘若被如沁聽到不知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其實歐陽永君也曾經看到過輕展軒那眸中的掙扎,但是在輕展軒的心裡婉柔是他根深蒂固的一種痛,要把那痛意徹底的連根拔除,是需要一番痛苦一番努力的,而這痛苦這努力便全是附加在如沁身上的劫難,於是,纔有了一次次的輕展軒對於如沁的凌辱。
孩子,他最怕的就是如沁腹中的那個小生命被輕展軒強行的奪去的時候,所以爲了如沁的不受傷害,他才選擇了帶她離開。
對與錯,他都不會後悔,選擇了,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他就是這樣一個堅持執着的人。
對輕展軒心軟了,那麼就是對如沁的殘忍了。
倘若哪一天輕展軒真的想開了婉柔的一切,真的要放手對如沁的折磨了,或許他還會把如沁重新帶回他的身邊,必竟他是如沁的第一個男人,女人總是在意那唯一的第一次,而自己卻永遠也走不進她的世界裡,因爲他的身份,只有尷尬。
“二爺,你在聽嗎?”
“嗯……”思緒回神,才發現所有的冷靜在遇到如沁時總是大打了折扣。
“其實也應該通知下王妃的家人呢,唉!”
“那一些還是等大哥回來以後再決定吧。”固意的,他還是不想讓如沁的死訊傳得漫天的飛,雖然即使真的逃出去了,如沁也回不了家,但是那必竟是她的孃家呀,歐陽永君不想讓她的家人爲着這個虛假的消息而傷心。
人心總是肉長的,他知道長年見不到親人的那種痛苦,所以他才格外的懂得別人的心。
“二爺,你還是去歇歇吧,我瞧着你的神色也不好。”竹央關切的說道。
有些恍惚,他知道,因爲這等待的過程其實比什麼都更加的難耐,“我沒什麼,竹央,你也累了一天了,這才第一夜,就由着我來守着,明日白日你再來便是了。”勸着竹央離開,也免得自己爲了應付她而心力交瘁,知道她的好心,可是竹央心裡擺在第一位的永遠都是輕展軒,而不會是如沁。
抹了抹眼淚,竹央這才起身道,“好吧,明日白天就換我來替你。”
輕輕的點頭,明日白天只怕連他也不在了,至於說辭他早已吩咐了珠兒,就看珠兒的臨時應變與發揮了。
大廳裡又恢復到瞭如初的靜謐,二更天的梆子敲過後,除了風聲與樹葉的沙沙聲,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麼晚,加上秋天的冷意,估計再也不會有什麼人來了。
歐陽永君這才悄悄的起身,向着清心軒的方向迅速的飛奔而去,把那稻草人扛在身上再避開過院子裡守夜人的注目,終於才又重新回到了大廳裡,正欲去掀那棺蓋,突然大廳外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聽着那聲音,心才從驚慌轉爲安然,那必是女子走路的聲音,只要不是輕展軒,他就不怕。
迅速的把稻草人藏於暗處,因着他的堅持,所以守夜的人早已撤到了大門外,此刻這悽清的大廳裡就只有那一排排的燭光伴着他與那口紅漆棺材在搖曳着。
採月進來的時候,歐陽永君正垂首坐在蒲團上,“小姐,採月來看你了。”有些哭腔卻是一個眼淚也沒有掉下來,皺着眉頭,歐陽永君望着假惺惺的採月什麼也沒有說,只任她奔到了紅棺前,有時候,看着別人作戲其實也是一種難捱,此時,採月帶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
他早已猜出,輕展軒之所以寵她,不過是爲了打擊如沁罷了,早就聽說輕展軒答應過她,只要她順從了他,那麼早晚他便給採月一個側妃的名份,便是爲了這名份,爲了這榮華富貴,所以她早已忘記了本應屬於她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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