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市到B市,坐火車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倘若坐硬座,屁股都要裂開八瓣了,齊非巖可沒有虐待自己的愛好,買的自然是臥鋪票。
雖然是第一次坐火車,但齊非巖還沒有傻得一上車就找不到鋪位。拖着兩個大行李箱,擠開別人,吃力的在狹窄的通道上前行着,因爲車上旅客太多,他的箱子又太笨重,時不時的總要碰到別人的腿和腳,引得別人不住的翻白眼。
齊非巖一路道歉,終於走到了車廂中部,11號中鋪,就是他的鋪位。
這麼笨重的箱子,舉到行李架上顯然是不現實的,齊非巖蹲下身,就想看看牀鋪下邊還有沒有地方,可他才一撩開擋住牀底的牀罩,坐在對面牀上翹着二郎腿的中年婦女就臉色不豫的連忙嚷嚷開了:“哎哎哎,你幹什麼啊,看什麼看,是不是想偷東西啊!”
中年婦女聲音那麼大,即便是車廂裡很吵,但不少人還是聽到了。喜好湊熱鬧是國人的天性,頓時車廂裡的聲音降低了很多,臉面薄的,手裡忙着別的事,耳朵卻豎起奇高,臉皮厚的,則直接跑過來圍觀了。。
齊非巖皺了皺眉頭,開口解釋:“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地方放我的箱子,您別誤會。”
中年婦女怎麼會不知道齊非巖想幹什麼,她不過是想無理取鬧罷了,頓時說:“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藉口,長得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齊非巖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自認雖是娃娃臉,但還有些小帥的,真不知道“賊眉鼠眼”四個字是怎麼來的。這一刻,他知道這女人擺明來了大姨媽,心情不爽利,就是想要沒事找事,身爲男人,他又不能真的跟她一般見識,齊非巖只好擡頭看看行李架上想找找看有沒有空餘的位置,免得再跟這個中年婦女起衝突。
中年婦女一見齊非巖慫了,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又想開口再諷刺齊非巖兩句,沒想到,這時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從她頭上的中鋪跳了下來。
“我的東西不多,你把箱子放到這邊吧
,應該能放開。”小姑娘說指着另一邊的牀底,笑着說。
“謝謝!”齊非巖道了聲謝,蹲下身來,發現另一邊的牀底下果然還有很大的空間,就順手將幾個小包歸置到一邊,試着自己的箱子塞進去。
“喂,姑娘,別怪阿姨我沒提醒你,一個人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怎麼能讓陌生人碰你包呢,你也不怕丟東西。”中年婦女顯然不喜小姑娘美女救英雄的行爲,冷冷的說。
小姑娘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滿是真誠的說:“阿姨,謝謝提醒,您放心吧,我的包裡可不跟您的箱子裡似的,裝着十多塊金條,只有幾件破爛衣服和一些咱們C市的土產,不值錢的,丟了也沒關係。”
小姑娘這話一出,看熱鬧的人羣中登時有幾道貪婪的目光投注到了中年婦女的身上。
中年婦女呼吸一窒,整個人臉色變得煞白,喃喃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姑娘嘻嘻笑着,可愛又天真,可在中年婦女的心中,這小姑娘比妖怪還可怕。
小姑娘的話當然是信口胡謅,坐火車,誰會放金條在箱子裡,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她這麼說不過是爲了教訓一下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
“姑娘,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我哪裡有什麼金條,你可別胡說啊……”中年婦女擺了擺手手,着急慌慌的說。
“阿姨,不是你剛纔告訴我的嘛。”小姑娘露出一臉驚詫,聲音猛然提高說:“您剛纔上車,我好心說要幫您把包放好,結果您說箱子裡有十多個金條,不讓我碰,怎麼現在又說我胡說了,我知道金條很貴重,您不想讓人碰是合理的,但您也不能含血噴人,說我胡說八道啊,我發誓,我每一字,每一句說的都是真的。”
說完,小姑娘還揉了揉眼睛,好像是因爲中年婦女指控她說謊,委屈的哭了。
這一下,人羣中那幾道貪婪的目光變得更加濃烈了,那目光好似中年婦女整個人都是金子鑄造的一般。
“你……你……你……”
中年婦女指着小姑娘,氣得渾身打哆嗦,卻是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說多錯多,再說下去就是越描越黑了。
中年婦女心理一急,頓時把自己的行李從牀底下全都拉了出來,一件一件打開,而後把行李裡的物品全部丟到兩邊的臥鋪上,一邊丟還一邊惡狠狠的說:“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哪裡有什麼金條,全都是這小丫頭胡說八道,大夥兒可千萬別信她,小小年紀嘴巴這麼壞,就知道往別人身上破髒水,良心這麼壞,長大了還得了。”
“咦,原來真的沒有金條啊,那阿姨你怎麼告訴我有金條,你幹嘛騙我啊!”小姑娘哪裡有那麼容易敗下陣來,臉上露出天真無辜的表情,反而倒打一耙的指責起中年婦女來。
人性使然,人們更容易同情弱者,此刻小姑娘和中年婦女,誰強,誰弱,簡直是一目瞭然,這下,所有人看向中年婦女的眼神中都帶有了一絲譴責的味道。
“我哪裡有,我跟沒有跟你說過話,哪裡有騙你了……”中年婦女見勢不妙,聲音一拔老高,張牙舞爪,近乎尖叫的說。
小姑娘渾身一抖,故意露出一絲害怕的模樣,眼淚婆娑的說:“阿姨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我不想跟你吵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逼我了……”
說着,小姑娘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至此,孰是孰非似乎不用再多做考慮了,人家姑娘都哭成這樣了,還能是她的錯嗎?肯定是那中年婦女不想別人碰她的東西故意騙人家小姑娘的,而那個男孩子,大概也是觸了黴頭,這才受了那口無遮攔的女人誣衊吧!
周圍的圍觀衆們已然爲中年婦女定了罪,各自對着中年婦女留下一個鄙夷的眼神,散開忙自己的去了。
中年婦女知道自己這次完敗了,只能自認倒黴,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就再也不搭理她了,只是蔫頭蔫腦的收拾着散亂在兩張下鋪上的衣物,將它們重新塞回行李箱去。
小姑娘在一旁看着,偷偷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