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牢中,任我行雙手雙腳之上均套着個鐵圈,圈上連着鐵鏈通到身後牆壁之上,而他雙肩肩胛鎖骨之上,也都有兩條鐵鏈和身後牆壁相連,六條鎖鏈與四面鋼鐵鑄造的鐵牆不時閃現出清油油的閃光。
任我行手足之上的鏈子和銬鐐雖不甚粗,卻都散發出湛藍色的噬魂冰冷幽光。而且憑此細細鐵鏈就將任我行這等神功通玄的武學高人牢牢禁錮在此冰冷鐵牢之內,高涵宇心知這些鏈子絕非凡物。
他再仔細觀察,忽然從遙遠記憶中想起,這些鏈子的形狀特性,無不分外類似當年魔教之內,用以禁錮抓獲的黑白兩道絕世高手、囚禁魔教內長老護法級別的重要叛逆的,以深海萬年寒冰鐵煉製而成的寒冰煉魂索。
陡然在此見到昔年魔教舊物,以魔帝的深沉心機,心神也不由一陣異樣。
不過他終非凡人,心神略微波動立刻平復。以任我行的深沉老辣,也沒有發現他頃刻間的心神波動。
高涵宇大步走到任我行塌前,然後在任我行略帶驚異的欣賞的目光中悠然脫鞋上塌。
接下來的時間裡,一個佯裝鎮靜,靜待對方開出條件;一個靜等對方耐性消磨,預備開出高價。
兩人悠然對坐,靜默不言,欣然對視。
兩個時辰之後,終究是從一開始就處於被動地位的任我行,禁受不住重見天日與報仇雪恨的莫大誘惑率先開口,承認自己在這場耐心與意志的較量中敗下陣來。
其實這場精神意志的較量中,任我行先天上就處於劣勢。
高涵宇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大可以一拍兩散隨時甩手就走。這樣他雖然會有損失,但是他並不是不能接受。
而他任我行卻不能輕意放棄這苦等了近十年的脫身機會,對他而言,這也許是唯一的脫困機會了。他懷疑,對面這個年輕人如果達不到目的,說不定還會對他痛下殺手。以任我行的眼光,很快看出這小子,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寧可毀掉。
和他任我行一樣,這小子是天生的梟雄之性。
不能對抗,那就合作。任我行絕對是個聰明人。
“小子,好耐性!好心機!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要些什麼?”
任我行雄渾霸氣的聲音通過傳音入密傳入高涵宇耳中。
“十本吸星秘籍,結親聯姻,雙方同盟,服毒互制,條件不多,就這些。”
高涵宇奇特的清越磁音同樣通過傳音入密傳入任我行的耳內。
任我行眼中精光爆射,耀陽目光頓時化作兩道寒光閃閃的神兵利劍直刺入高涵宇眼中,似乎 想要刺入他的心底。
高涵宇眼中恍如無底深潭,眼波流轉,幻化成無邊大海無盡虛空,任我行的兩柄銳利神兵投入其中,瞬時被吞沒不見蹤影。
任我興此刻終於確定眼前的年輕人有着絲毫不遜於己的深厚修爲,心神一震,心道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其他都好說,不過我女兒盈盈今年才十三歲,你不嫌太小了點!”
十本吸星秘籍,任我行並不怎麼擔憂心痛,畢竟上乘武功,想要練到高深處,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江湖上多了十幾個會吸星大法的人,十年之內,也不會對他造成半點威脅。
雙方同盟,以眼前人的計謀武功,想必其麾下勢力也不弱,與之同盟,對自己重掌日月神教制霸江湖的大業絕對有極有幫助,任我行對此也並無異議。
而服毒互制,在他看來,對雙方來說,都是對等的,而且這也是讓雙方暫時取得相互信任的好辦法,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只有有關結親聯婚姻這一條,任我行一時不願答應。
任我行雖然是一代梟雄魔頭,但是獨獨對自己的女兒任盈盈,一向關愛備至。爲了自己的霸業,就犧牲女兒的終身幸福,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盈盈小姐冰雪聰明,麗質天成,我心甚慕。雖然年僅十三,但是已現絕代風華,而且再過一年,就已到適人之齡,到時迎娶,於禮於法,並無不合。
至於在下,今年剛好18,尚未婚配,雖不敢說貌比潘安,但也算相貌堂堂,麾下雖然算不上猛將如雲,但是也有勇士百萬。論人論勢,在下都自信可爲任小姐良配。
而且此舉大大有利於你我雙方精誠合作,一起制霸江湖,在下實在不明白,任教主因何不願意玉成此樁美事呢?
在下斗膽,再次冒昧想求,望任先生成全。”
任我行,聽他這樣一說,知道對方是鐵了心要得到任盈盈,並希圖以盈盈爲人質紐帶,牢固雙方同盟。
而且聽聞對方也有百萬手下,人數並不下於日月神教多少,他更是怦然意動。
當然他並不知道高涵宇這話裡有多少水分,不過他深信,對方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手中的勢力絕對不會太差。
再一想到,此人如今年齡還不到二十,卻已是華光內蘊,神功天成,武功才智俱是超逸絕倫。而且此子梟雄之性,一心圖謀霸業,他日江湖之上,必有此人一席之地,成爲一方雄主,也當不在此人話下。以盈盈嫁之,確實也不算辱沒了自己女兒。而且聯姻若成,則雙方同盟更爲穩固堅定,他日江湖之上,互爲呼應,互爲同盟,雙方精誠合作,就是制霸整個武林,也不無可能。
想到這裡,終究是霸業雄圖,逐漸勝過了憐惜愛女之心,而且一想到這麼多年來暗無天日的囚徒生活,想到叛徒東方不敗的可惡嘴臉,他也就不再堅持不允了。
再加上原本他看此子心性與己相若,正恍如年輕時的自己一般無二,行事隨心所欲不擇手段,想要就要,很是對自己的脾氣,心下對他也是十分欣賞,漸漸覺得有婿如此,他日百年之後,自己的一生霸業也算後繼有人。
於是,心下考慮一番之後,任我行終於允諾了這門親事。
“既然賢婿真心想求,老夫今日就允諾了此事。但是,你必須發誓一定對我女兒好好相待。他日若是我女兒嫁你之後受到了什麼委屈,老夫就是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你算賬。”
高涵宇連忙點頭應是。
“賢婿,現在我們還是儘快想辦法離開此地。再過二個時辰,這梅莊每日察看牢房之人,就要到來了。”
任我行答應下來之後,爲了拉好雙方關係,立刻改變了對高涵宇的稱呼。
高涵宇見任我行答應下來,也表現得滿心歡喜,也立刻改口喊起了岳父。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已有考慮,必定萬無一失。不過要請岳父大人多加忍耐。現在你我合力,先一同運用至陽內力將這鐵鏈灼熱,然後運用至陰內力迅速將之冰冷,就有機會將這些鐵鏈熔斷。”
任我行經過多年探查,已知對付這六根冰冷鐵鏈,以此方法最爲有效,一般的利器神兵,對它都沒有多少效果。不過以前,以他一人之力,尚不足以破壞此鐵鏈,今日加上一個功力與己相若的女婿,大概有了幾分把握。
於是兩人一同運起全身功力,對着六根鐵索是又燒又凍,折騰了一個半多時辰,讓任我行吃了不少苦頭之後,終於弄斷了六根鐵索。
任我行從鐵鏈之中解脫出來後,極其興奮,要不是高涵宇在一旁勸阻,就要仰天大笑了。
接下來,高涵宇拿出秘製的血靈散。而任我行也從體內召喚出自己以自身精血培育了數十年的煉神蠱母,然後大耗元氣後終於讓蠱母生產出一個小小的子蠱來。
任我行弄出這隻小毒蠱之後,精神也有些萎靡。他誠懇地對高涵宇說道:
“賢婿,這是煉神毒蠱。此乃我日月神教密法煉製而成,一向只在歷任教主中代代密傳。我這母蠱,也是上代教主用他的本命母蠱種下的。
這母子兩蠱,母蠱可以控制子蠱,母子連心。子蠱雖是受制於母蠱,但是如果子蠱消亡,母蠱也會元氣大傷命不長久。同時種下煉神毒蠱之後,人蠱一體,人在蠱在,人死蠱亡。
每個母蠱,一生只能生產一個子蠱。獲得子蠱,雖然會受到母蠱的限制,但是得之者,也是我下任神教教主的指定人選。而且連神毒蠱寄體之後,個人武功修習速度將大有提升。此物一服,你我關係就不僅僅是翁婿關係,更有宗派衣鉢傳承之關係在內,我百年之後,這神教教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你現在想清楚,這煉神毒蠱,你願不願服用?”
任我行說完之後,目光炯炯地一動不動緊盯着高涵宇,密切關注着他的反應。
高涵宇深知任我行爲了控制自己,已是拼上了血本。這煉神毒蠱之爲物,他也知之甚詳,心下並不畏懼。於是欣然點頭道:
“岳父大人客氣,此物甚秒,服之不但有益修行,更足以昭顯小婿對岳父大人之日月之誠,小婿怎能推辭不受。”
於是兩人惺惺作態一番之後,很快相互交換了各自的毒物,接着相互監視着對方兌酒將其服食,當然,服食毒物的酒是由高涵宇提供的。
最後兩人再輕輕互擊三掌之後,表示盟誓成立決不相負。
接着兩人又進行了一番商討,很快一個大致的行動計劃就敲定了下來。
之後兩人又交換了衣物,高涵宇讓任我行先從自己的來路上偷偷潛出。
並提議任我行先去聯絡曲洋、向問天等忠心舊部,暗中積蓄力量,積極籌備。只等時機成熟,雙方在聯合一同殺上黑木崖,剷除東方不敗。
而高涵宇自己則先在這裡再呆上一會,一來可以修煉任我行留於石碑上的吸星大法,二來騙過梅莊守衛,儘量不讓日月神教發現任我行已經逃脫失蹤,降低東方不敗的警覺,方便兩人的謀劃行事。
任我行見高涵宇肯爲自己如此考慮,很是高興。
當下約定兩月之後,兩人梅莊再會。到時,他必定將任盈盈與十本吸星秘籍一同交付於他。
任我行偷偷離去後,高涵宇立刻重新裝好鐵門,收拾好各種痕跡,然後裝成任我行的樣子,在石塌上靜修打坐。
不久,梅莊每日輪換着來檢查任我行情況的六個護衛就來了,這些人隔桌鐵窗小孔隨意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之後就離開了。
而高涵宇見人走後,立刻開始記錄石碑上的吸星大法秘籍,修煉了一小會,以北溟神功的底子,很快將比它低一層次的吸星大法領悟修煉成功。
吸星大法:神品武學,武學難度係數8888,特效:吞噬化解內力。功法缺陷:功深內力反噬。
當然,高涵宇已經修成了北溟神功,這內力反噬之說,對他而言是不存在了。
吸星大法初步修成,已經拿到暫時迷惑江湖人視線的東西,他也不願意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
發了個消息給鐵金剛,很快得到鐵金剛消息的許厲按吩咐趕到此處。
高涵宇交待許厲,讓他修成吸星大法之後,立刻將石碑上的字跡抹去,然後好好在這裡坐上兩個月的牢,等到接到讓他離開的命令後再離開。
交待完畢之後,高涵宇迅速離開。
剛纔,他不與任我行一同離開,也多多少少有些相互戒備的意思在內。在那樣狹窄的通道內,走在後面的人實在太好下手重傷走在前面的人了。
所以剛纔,他與任我行都心照不宣地不提一起離開的事情。
高涵宇走後,鐵牢裡,許厲開始了他爲時兩月的坐牢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