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的。”推門而進的時候,坐着的大眼睛警察便立刻站了起來,態度不是很友善。
八月的天,已經臨近下班兒,就因爲一個屁大點兒的事還出警一趟,關鍵是還沒解決,哥們兒羣裡已經有在笑話他無用了。那女孩子也是,吃點虧怎麼了,沒見過這麼軸的,因爲一個榴蓮鬧到警局,浪費大家的時間。頭兒說晾一兩個小時就能解決了,倒是拍拍屁股去吃晚飯去了,而他倒要留守在這個地方陪着乾耗。
“我們是來找那個女孩兒。”徐二芸指了指王小胖的方向。
許是聽見二芸的聲音,王小胖似乎回過了神,立馬望了過來了。看到林珍貴,眼睛頓時亮了,小巧的瓜子臉上,眼睛忽閃忽閃的,整個人頓時鮮活了起來。而一直喋喋不休的八王妃往門口這邊瞧了一眼,意猶未盡地閉了嘴。
“不相干的人不要進來。”警察說話帶了火氣。
“我們不是不相干的,我們是,我們是......”
“我們是拼單買榴蓮的。”一直沒說話的林珍貴開口了。軟綿綿的聲音加上振振有詞的理由,把準備趕她倆出來的警察都愣住了。
不愧是大佬!!徐二芸心中佩服,嘴裡幫忙補刀,“對對對!所以我們也是事主,不算不相干。”
趁着警察怔愣的當口,徐二芸趕緊拉着林珍貴走到了王小胖身邊,口中還不忘埋汰對方:“榴蓮太貴了,我們一個人買不起,所以三個人合資買的,不違法吧?鬼知道會碰到偷東西的賊了,偷啥不好偷榴蓮。”
“嘴巴放乾淨點,誰偷了。”紅指甲的人被如此擠兌,不能當做沒聽見,立馬反嗆。
“誰應就是說的誰!”
“我買超市的東西,付了超市的錢,超市有收款記錄,我這裡也有付款記錄。”
“阿姨,求求你講點道理,說得好聽點兒,你那是在不經過我們的同意的情況下,就拿我們買了放在那裡的東西吧,人家超市的員工都說了這是我們的東西,你還拿走,你這不算偷,算什麼?”
“我管你算什麼,反正我已經吃了,原本我還想這大不了賠錢給你們就是了。結果那個丫頭片子還跑到我們商場裡面鬧,影響我們正常營業,我們經理說了要告你們。”
“得嘞,敢情剛剛在商場對我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經理是雙面人吶,所以上樑不正下樑歪,你。。。。。。”
林珍貴用手肘拐了拐徐二芸,“趕時間,速戰速決。”
“這位阿姨,原本看在您年紀上,我們退一步也不是不可以,道歉+賠償,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畢竟中華美德告訴我們應該尊老。”林珍貴兀自走向了那個女員工,指了指王小胖,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只是想不到,您連孕婦的喜口也要搶。”
徐二芸略顯機械地轉過頭,一臉震驚的看着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昂首挺起了肚子的王小胖,陷入了沉默。
事情以華美女員工以及商場經理的書面道歉+女員工賠錢而結束,直到三人從警察局出來,林珍貴急速消失,徐二芸當了機的腦瓜終於開始工作。
“你是孕婦?”
“恩,我可能是。”
王小胖憋着笑,撐着腰慢吞吞走在前面。兩個打鬧的小朋友從前面嬉笑着迎面奔跑過來,前面的小男孩離小胖三米遠時,便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後面的小女孩終是抓住了小男孩的衣服。
“這話也信,他們是瞎嗎?”
徐二芸追了上來,走在小胖旁邊。
“你還說你跑得快。吹~牛~”小女孩嘲笑道。
“哼,要不是怕撞到那個阿姨,奧特曼也追不上我。”小男孩叉着腰,小大人似的教育着小女孩,“你麻麻沒告訴你嗎,懷寶寶的阿姨是很偉大的。”
“那我以後也要很偉大。”
“恩,我和奧特曼一起保護你。”
“好吧,那你以後不要像剛纔那樣扯我頭髮。”
看着向後走去的小朋友們,徐二芸目瞪狗呆。所以是她瞎了?還有,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麼早熟的嗎?
“看來,我小胖的名聲不是浪費虛名。”
臉太小了,但是身材又稍顯圓潤,硬要說是孕婦,也不是不可信。畢竟曾經也因爲這個情況地鐵被讓座。
“也就是大佬,敢在警察局的面前,當着警察的面說胡話。”
“我們沒有胡說哦,我懷疑自己懷孕了啊。況且,”王小胖眼珠子一轉,“我已經提前打好鋪墊了啊。”畢竟一直身形豐滿,且在警局一直捂着肚子的王小胖,某些時候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孕味。
“八王妃怕把事兒鬧大,商場更怕把事兒鬧大。”王小胖打開微信對話框,“你看,你們過來的時候,珍貴姐就已經告訴我要怎麼做了。”所以說,才能林珍貴一開口,王小胖能意會,把肚子挺起來這一茬兒。
是啊,現在的網絡這麼發達。女員工自己可以胡攪蠻纏,但商場不能不講道理。孰是孰非,自有定論。商場不敢賭,畢竟因爲一個員工的言行導致商場瀕臨倒閉的情況不是沒有。
這個世道,錢,有些時候真的是萬能。
回到家的林珍貴,心情已然低落下來,連一直閃爍不停找存在感的燈,都無法博得她的關注。
對突如其來悲情傷秋的自己,林珍貴有點惆悵,她果然還是討厭紅色,討厭到連看到都能聯想到之前不好的回憶。
5年前的自己,雖相貌普通,倒也容貌端正;得父母疼愛,快樂無憂。然,高中畢業那一年,對很多人來說尋常的畢業旅行,成爲了她家變化的開始。
車禍沒有造成太大反響,畢竟就結果來說也算是沒有連累無辜的人。無非也就是祝平安,大巴公司安全工作確認不足,司機師傅因小失大,活着的人真幸運諸如此類云云。每天都有不斷的新聞掩蓋昨天的新聞,最後只有親身親歷的人才知道,有些事並不是那麼輕易能過去。
沒有拴安全帶的她已經奇蹟般的活着,並且迅速轉到了普通的病房。林珍貴記得當時的她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躲在被子裡看着新聞對這件事的報道,想着那件變成紅裙子的白裙子,想着那個司機的笑,想起了男人將鈴鐺待在他手上冰冷的觸感,瑟瑟發抖。7月並沒有讓這個病房有更多的溫度,世界已經變得不再一樣。
那個男人對她說,司機只是想多掙一些錢給上高中的女兒買輔導書。可是林珍貴卻聽說有人挖出,司機的女兒花費了很多錢在給偶像打榜上。
那個男人還說,她是他的路引,讓她等他。可是他沒有告訴她,她要等多久。
但是那個男人沒說,她從此可視鬼物!
最先發現林珍貴變化的,是林媽。
在18歲的林珍貴再一次莫名其妙對着一個路口瑟瑟發抖抗拒走過去的時候,林媽意識到了好像自己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兒出現了問題。
在和林爸經過一番交談以後,林媽敲響了珍貴的房門。
客廳不斷閃爍的燈,打斷了林珍貴的思緒。
【引魂鈴響,渡燈帶路。】
她該要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