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情人節快樂

齊錦夏心裡並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 就算他再有信心能把向陽牢牢地栓在自己身邊,他也知道,在眼前的人是永遠都比不過回憶裡的那個人的, 即使那個人是個人渣, 也會一直在她的心裡佔據着不可動搖的一席之地。更何況, 看向陽的樣子, 那個什麼前男友, 應該不會是個渣的。

他雖然沒有把這種想法表現在臉上,但公司裡誰都看得出來,齊總最近有些悶悶不樂。按理說, 快到年底了,客戶放假都比他們早, 他們也沒有太多工作, 平常一個個都出差在外的同事們也基本都回了公司, 閒聊茶話,本應該是很放鬆、很愉快的, 可齊總卻總是一副笑不達眼底的樣子。

對此,同事們都紛紛開始猜測,馬上就到30還是單身的齊總,會不會是因爲快要過年了,提前爲自己即將面臨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種相親遊說而憂心不已呢?

其實, 齊錦夏悶悶不樂的原因還有一個, 那就是, 小妮子自從回家以後, 行蹤就變得不受控制了。不僅僅是她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給他, 短信微信什麼的就更別說了,就連他打電話給她的時候, 她也經常不接電話,短信也通常都要過很久之後纔回。他甚至開始懷疑,她的手機是在當BB機用麼!

整天聯繫不上人,放假在家也不上游戲,這幾天晚上,他都是一個人上兩個號,每次他跟遊戲裡找她的朋友解釋說他不是本人、是夏小七,而人家問他南柯爲什麼那麼長時間不來、他又答不上來的時候,他就萬分窩火。他這男朋友當得,越來越像個孤家寡人了。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批了她的調休,就讓她在南京待着!

不過這也怪不了向陽,她一回家,就被媽媽召喚去了家裡開的農家樂飯店幫忙。

這家飯店是向爸和他的一個朋友合夥開的,叫孔雀莊,中等檔次,環境優美,裝修也獨具木色木香的特色。臨近年關,好多企業都來他們店裡舉辦年會,飯店的生意每天都非常火爆,店裡人手緊張,提前請假回家的向陽自然得去幫忙。

這一忙,就把向陽忙得不停了。雖然洗碗上菜的事情不用她做,但僅僅只在前臺給客人點單、計算每桌客人的飲料酒水、看好各桌上的菜和結賬買單,就夠她忙得暈頭轉向的了。再加上店裡客人那麼多,她很少能注意到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在響,有時候即便是看到有短信進來,也根本分不出精力來看消息,而等到忙過那一陣,她可能又忘記有短信要看了。

向陽每天都要在店裡忙到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家,而這個時間關門,在飯店裡面還算是早的了。累得筋疲力盡的向陽回到家之後,有時候甚至連澡都不想洗就直接睡了,第二天又得一大早到店裡去接單、確認訂單什麼的。只有在每天下午的兩點多點到三點多之間,向陽才能稍微休息一會兒。

有時候,向陽也想給齊錦夏打個電話撒個嬌、抱怨一下自己的辛苦,可是無奈她有空閒的時候,向媽一般也閒了下來,都會跟她一起在前臺聊聊天,或者什麼也不做,就坐在那休息,甚至連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們倆都是睡的一個房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媽媽的眼皮子底下。而向陽又覺得她跟齊錦夏之間的關係還沒有穩固到能告訴爸媽的地步,就這樣,她就一個電話都沒有給齊錦夏打過。

而且,如果被齊錦夏知道她還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們在交往的事情,恐怕他會生氣的吧……這麼一想,向陽就更加不敢打電話給他了,每次回短信也只說自己被媽媽拉去幫忙家裡生意,忙得要死。

·

這天半夜,正睡得香的向陽被放在牀頭櫃上死命振動的手機吵醒了。她根本睜不開眼睛,從被窩裡伸出一節藕臂撈到了手機,摸索着劃開了屏幕,悶着嗓子說道:“喂……誰啊……”

電話那頭異常安靜。

本就是被吵醒的向陽愈加煩躁,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不說話我掛了啊……”

齊錦夏好聽的嗓音就在此時響起:“我喜歡你很久了。”

“嗯……我知道啊……”她當然知道這是齊錦夏,不過大半夜的打電話過來就爲了說這個,還吵了她的好覺,她沒發脾氣純粹是因爲擔心自己一旦發了脾氣,一會兒就很難再繼續睡着了,更何況她媽媽也睡在旁邊呢。

誰知,就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電話那頭突然爆起巨大的鬨笑聲。向陽瞬間就被驚醒,又揉了揉眼睛去看手機屏幕,確定她看到的是“領導”兩個字之後,才哆嗦着問道:“你們……在幹嘛?”

不過向陽因爲顧及着媽媽,雖然她一向睡着了之後就是打雷都吵不醒的但她還是不敢說得太大聲,於是她那比平常說話的音量還低一些的聲音就被淹沒在了電話那頭的起鬨聲中,根本沒人聽見。

她倒是聽出了那些哄叫聲中幾個熟悉的聲音,是公司裡其他幾個部門的經理,老油條們。

向陽還不死心地想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電話卻就這麼被掛斷了。

這天殺的,搞什麼飛機!

她的第一反應是,該不會,他們的關係被那些同事們知道了吧?不要啊……

第二反應是,可能,只是個惡作劇?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她只不過是不小心被中槍了而已呢……

正當向陽還在這兩個可能性中猜測的時候,幾分鐘之後,齊錦夏發過來一條短信:公司開年會,搞活動搞到後半夜,他們在玩呢,吵醒你了吧?

向陽看到後長舒了一口氣,回道:我就知道,真心話大冒險吧!

“嗯。”

“嚇死我了,我以爲他們知道了,逼你招供呢。”

“你不問問我選的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向陽心猛地一跳,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直哆嗦,回道:“這……總不會是真心話吧……”

“情人節快樂:)”

向陽一看時間,2015年2月14日,零點52分。她心裡一暖,想到這是他們倆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厚着臉皮就回了一個飛吻的表情過去。反正隔着手機屏幕,一個表情而已,又不是真的,就當是情人節獎勵好了!

收到飛吻的齊錦夏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終於露出了這一個禮拜以來最發自內心的笑。這還是小妮子第一次這麼主動呢,不過要是換成由她自己來完成這個動作,他會更高興的。

一條短信又發了過來:“喂!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啦!”

真是破壞氣氛。

“大冒險。”

看樣子小妮子確實很反感在公司裡公開他們的關係,這麼下去,始終不是個事兒啊。

·

第二天中午,因爲是情人節,又是週末,很多公司都不會在這一天辦年會,所以孔雀莊裡的客人大多都是些家庭聚餐。難得的,這麼好的日子,生意居然比前兩天還少了些。

向陽坐在前臺,正準備趁媽媽不在,打個電話給齊錦夏,好問問他們昨天年會都玩了些什麼。

電話還沒接通,向媽媽就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一個鄒阿姨。

對,就是她媽媽的好朋友、有一個剛從部隊回來的兒子的那個鄒阿姨。

噢,好樣兒的,鄒阿姨後面還真的跟了一個年輕男人。

意圖如此之明顯,現在想躲已經是來不及了,向陽立馬臉上堆笑,迎上去說道:“鄒阿姨,你怎麼來了啊!”

“向陽啊,好幾年沒見,越來越漂亮了啊。”鄒明娟一臉笑意,把向陽從上到下端詳了一番,滿意地說:“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我跟你媽這麼長時間沒見,她又沒空,就只好我過來了。”

什麼嘛,之前媽媽還說準備年後一起吃飯的,向陽本來還想着在自己阿姨家待着就能躲過去的,怎麼不按規矩出牌,今天就過來了。

於紅見好朋友看着向陽笑得這麼開心,知道她是滿意了,也笑着說:“也別站着了,我們進去吃飯吧,位子早就給你留好了。她爸有事情不來,就我們四個,走吧!”說完就來拉向陽的手,還努力用眼神示意她去看看後面站的男人。

她又不是瞎子,也不是白癡,更何況她媽媽表現得這麼明顯,向陽真是既無奈又尷尬。

一頓飯下來,這個男人的基本信息都被塞進了向陽的腦子裡。

劉向雲,男,29歲,有房有車有存款,全國重點大學Z大畢業之後進部隊當的兵,去年10月份因爲受傷退役轉業,現在在南京某稅務局當處長。

條件是很好啊,長得也很順眼,品貌端正。向陽還以爲當過兵的即使不是五大三粗,最起碼也得看起來有些軍人的氣勢吧。不過這個劉向雲倒是一副安靜的樣子,話不多,穿着休閒舒適,看着居然也不像是快30歲的人。唔,同樣是29歲,比齊錦夏還看年輕些。

不過,真是可惜,她已經有男朋友啦!得想個辦法跟他說清楚。

這時,相談甚歡的包間裡響起了在向陽聽來簡直就是天籟的手機鈴聲。她說了聲不好意思,就走出去接起了電話。

“喂。”

“你找我?”

“嗯……也沒什麼事,就是之前剛好有空,就想給你打個電話。”

“那現在呢?還有空麼?”

“現在……在吃飯……”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自己在相親。

“在哪吃飯呢?”

“自家店裡啊,還能去哪。”

“那你出來。”

“啊?”習慣一邊打電話一邊亂走的向陽這時已經走到了他們店門口的院子裡,聽到齊錦夏這樣說,不禁有些莫名。出來?出來幹嘛?出到哪去?

她下意識地擡頭四顧,就在那一剎那,她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麼會來?

她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家的地址,他怎麼找到這裡的?他是來找她的麼?

齊錦夏放下電話,嘴角噙着笑,邁開長腿款款而來,一把把向陽擁入了懷裡。

“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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