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蝴蝶谷的這些日子,獨孤求醉很少露面,基本就是在張無忌的那間屋子裡頭活動,除了接受驅毒治療,就是陪無忌聊天,剩下的時間,就是潛心修煉武當九陽功。幾天下來,收穫可謂豐厚之極。
先說獨孤求醉體內的那股玄冥神掌寒毒,胡青牛雖未親自出手醫治,但他給出的寒熱交攻之法,卻甚是對症,無忌的操作手法,也是越見熟練,他體內的寒毒,自是一日少過一日,雖沒有完全根除,但也被驅除了很大一部分,平日裡,只需以一成內力,時時鎮壓着盤桓在胸口的那些寒毒,基本上沒有了發作的危險。獨孤求醉的內功本就深厚,少了這一成內力,對他自身的影響已經不算很大了。對於這樣的結果,他當然是大喜過望,心中對於胡青牛那鬼神莫測的手段,相當景仰。當然,胡青牛當時許諾給他的那些丹藥,獨孤求醉倒是老實不客氣地取了不少,特別是牛黃血竭丹和玉龍蘇合散這兩例解毒聖藥,被他格外地多取了一些。
經過這段時間的精修苦練,獨孤求醉體內的真氣內力,精純度也提升了許多,內力的運轉,也漸趨靈活,不再如以前那般略有滯塞。較之使用大還丹之前,雖還有一定的差距,但也差之不遠矣。相信再苦修一段時間,內力精純度,當能恢復如初。這幾天的蟄伏,還有另一般好處,那就是與張無忌之間的關係,似乎更加親近了。要知道,年少的張無忌自從來到了這蝴蝶谷,就甚少有人和他聊天說話。這一次獨孤求醉一呆就是好幾天,陪着他聊天說話,講些江湖趣事,自然讓張無忌心中歡喜。
這一日,張無忌繼續依法給獨孤求醉驅除體內寒毒,卻突然發現,無論他怎麼炙烤,就是無法再驅除一絲寒毒,這狀況,就和當初胡青牛給他自己醫治的狀況一模一樣。張無忌知道事不可爲,輕輕嘆了口氣,收了手,將插在獨孤求醉身上的那些銅片都取了下來。
“無忌,別難過了!”獨孤求醉看着張無忌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發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這玄冥神掌的寒毒有多厲害,你我二人應該比誰都清楚,不能完全驅除,也在預料之中。醫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對我幫助很大啦。”
“酒鬼大哥,我現在的醫術還不夠高明,日後假如。。假如有一天,我能找到根除寒毒的法子,我一定再幫你驅除寒毒。可惜。。可惜。。。只不知,我還能有多長時間的活頭。”說道這裡,張無忌的小臉之上,滿是黯然之色。
“無忌,你就放心吧,以後,等你學到。。。”獨孤求醉說到這裡,猛然一驚,差點衝口而出說道以後你學到了九陽神功,驅除這玄冥神掌就象喝口水一樣輕鬆,話到嘴邊,連忙忍了下來,天知道這種超前的話會對張無忌的以後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獨孤求醉定了定神,在張無忌詫異的注視下,這才又開口安慰道:“等你學到。。學到以平常之心坦然面對一切坎坷,你就不會這麼難過了。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要放棄。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你看看我,當初在武當山上,我也一樣被寒毒折磨的沒一點脾氣,現在我不也熬過來了麼。你可要加油,別輸給了我!”
“恩!”張無忌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了小拳頭,又道:“酒鬼大哥,我該去給紀姑姑治療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去吧。”獨孤求醉揮了揮手說道。耳中聽到低頭出門的張無忌自言自語道:“這幾天真是奇怪了,爲什麼紀姑姑和那些人的病情,全部都有些反覆呢。”
聽到張無忌的話,獨孤求醉心中大樂,這小子,當然不會知道,外面那些些可憐的傢伙,包括紀曉芙在內,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成了胡青牛夫婦比試毒術醫術的靶子。每天晚上王難姑偷偷下毒,白天胡青牛又指導張無忌解毒治療。如此往復,這些人的病情,要是不出現反覆,那才真叫有鬼了
這個時候,獨孤求醉的驅毒療程已經完結,但他並沒有急着離開蝴蝶谷,他心裡很清楚,接下來的幾天,情節的發展,將會非常精彩。這種事情,獨孤求醉一向是趕都趕不走的,更何況,張無忌不僅沒趕他走,還一個勁地挽留他多住幾天。
看着那些人的傷勢,各自都出現了反覆,張無忌不明其理,去問胡青牛時,胡青牛卻道:“這些人所受之傷大非尋常,倘若一醫便愈,又何必到蝴蝶谷來苦苦求我?”當天晚上,張無忌又和獨孤求醉說起這事,獨孤求醉心知肚明,卻也不便多言,只說自己不明醫理,弄不清這其中的關鍵。
張無忌睡在牀上,潛心思索:“傷勢反覆,雖是常事,但不至於十五人個個如此,又何況一變再變,真是奇怪得緊。”直到三更過後,他想着這件事,仍是無法入睡,忽聽得窗外有腳踏樹葉的細碎之聲,似有人放輕了腳步從窗外走過。張無忌好奇心起,伸舌溼破窗紙,向外張望,只見一個人的背影一閃,隱沒在槐樹之後,瞧這人的衣着,赫然便是胡青牛。
這麼大的動靜,張無忌能聽到,正在打坐潛修內力的獨孤求醉,自然全都聽在耳中,不過他並沒有起身,只裝作不知道,繼續修煉內功。張無忌看了看在地上打坐的獨孤求醉,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獨自悄悄地縱身從窗中踏出,躡足跟隨在那“胡青牛”後面,只見那“胡青牛”輕手輕腳地進了茅舍,那茅舍於倉促之間胡亂搭成,無牆無門,只求聊蔽風雨而已,旁人自是進出自如。隨後,“胡青牛”懷中取出一枚藥丸,投在紀曉芙的藥碗之中,當即轉身出外,又到其他人的茅屋內偷投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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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張無忌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於是等待那“胡青牛”投完毒回房間之後,這才偷偷地搖醒了紀曉芙,將情況和她說明了,又交代她千萬不可喝那碗藥,之後才摸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次日上午,張無忌在給所有的人治療完成之後,裝作和楊不悔一起玩遊戲,漸漸地遠離了衆人的視線,這才和紀曉芙詢問起受傷的緣由,終於大致明白了,這麼多人的受傷,原來都是金花婆婆一手安排的。
接下來的三日,紀曉芙得到張無忌提醒,每日將被投過毒的藥悄悄潑在了小溪裡,因不服毒藥,痊癒得極快。簡捷、薛公遠他們卻好了又發,反反覆夏,有幾個脾氣暴躁的已然大出怨言,說張無忌的醫道太過低劣。張無忌也不理會。
既然認定了胡青牛是下毒之人,張無忌也就不願在谷內多呆,計劃着再過一天就和紀曉芙母女一同離開谷中。這天晚上,張無忌思來想去,始終舉棋不定。
獨孤求醉看着張無忌的動作,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既然放不下胡先生,那就去給他道個別好了。反正都準備走了。”張無忌白天回來之後,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獨孤求醉說了一遍,在他看來,現在這個谷中,紀曉芙身上有傷,只有自己這個師兄可以依靠了。
“恩。那我現在就過去一趟。”張無忌聽了獨孤求醉的話,這才下定決心,出了房間,到了胡青牛那邊去辭行。隨後,又多勸了胡青牛幾句。這時的張無忌,已經知道了金花婆婆即將前來尋仇,於是勸說胡青牛到外面走走,避一避風頭。胡青牛心中感動,反過來以開藥方之名,讓張無忌“用當歸、遠志、生地、獨活、防風五味藥,二更時以穿山甲爲引,急服”,以此勸說張無忌儘快離開蝴蝶谷。
原來這幾天紀曉芙的病情一日好過一日,已經被王難姑發現了蹊蹺,知道是張無忌暗中搗鬼,已經計劃連張無忌一起給收拾了。胡青牛感念師徒情分,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開出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藥方來提醒張無忌。隨後幾句呵斥,將張無忌給攆了回來。
“哼!我好意勸你遠行避禍,沒來由卻遭這番折辱,又胡亂開這張藥方給我,難道我會上當麼?”張無忌回到自己的房間,嘴裡還在不停唸叨。一直以來,胡青牛跟張無忌談論醫理藥性,當他是半徒半友,向來頗有禮貌,這時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呼叱,張無忌一聽之下,當然是怒氣衝衝的。
“呵呵,怎麼啦,無忌?”獨孤求醉佯作不知,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張無忌支吾兩聲,說道:“先生給開了個奇怪的藥方,讓我用當歸、遠志、生地、獨活、防風五味藥,二更時以穿山甲爲引,急服。這可真是奇怪了,還讓我分量越重越好,當真是難以索解。”
“當歸。。遠志。。生地。。獨活。。防風。。”獨孤求醉裝模作樣地沉吟了半晌,開口提醒道:“當歸----該當歸去,遠志----志在遠方、高飛遠走,其他幾味藥,意思也很好理解。無忌,胡先生這是在提醒你,今夜二更,趕緊跑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