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暴風雨中的悲傷
這種不詳的預感是……
天，陰沉沉的，看樣子快要下雨了。
艾莉絲看着黑沉沉的天，心裡有種難以說出的壓抑感。
“姐姐，怎麼啦？”
愛麗絲從後面輕輕抱住艾莉絲，親密地問道。
“沒什麼，不過是有種不好的感覺而已……和上次你失蹤的時候的感覺很像……但這次要嚴重得多。”
“那姐姐你就更不要出去了……留在家裡吧。”
妹妹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緊緊地抱着艾莉絲，語氣中帶着絲許哀求。
“傻瓜，無端端我又出去幹什麼？”
艾莉絲知道自己妹妹在想什麼，她溫柔地抓着愛麗絲的手，輕笑道。
“嗯……謝謝你，姐姐。”
“啊啦……怎麼啦，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
這時候母親走了進來，對着愛麗絲說道。
“什麼也沒有。”
洞察力驚人的母親自然知道妹妹那惆悵的表情代表着什麼，轉頭問艾莉絲：“你又想幹什麼讓妹妹擔心的事情？”
“我像這種人麼？”
艾莉絲哭笑不得地答道。
“你有太多前科了，對吧？”
這一點艾莉絲倒是無法辯駁。
“你呀……就是太拼命了。”母親坐到牀邊，輕輕地說，“上次這麼大的事情，你連說都不和我們說一聲，這是不對的哦。”
面對母親那溫柔的責備，艾莉絲無言以對。
“無論前面有多危險，你總是選擇一個人來面對……”
“媽媽，對不起。”
艾莉絲知道自己理虧，誠懇地說道。母親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不過，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孩子……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過，但我知道你已經數次和死亡擦身而過……你不害怕嗎？”
“我害怕死亡……這樣的死亡我不害怕。”
艾莉絲說出了一番聽起來自相矛盾的話。
“怎麼樣的死亡你才害怕呢？”
明顯母親沒有聽明白，換了個問題。
“真正的死亡……什麼都沒有開始就結束了的生命，這是我最害怕的。”
艾莉絲想起了什麼，臉色沉了下來。
“被人遺忘……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不爲人所知，這是真正的死亡。”
……
只見母親和妹妹呆呆地看着似乎被觸動了什麼的艾莉絲，一句話也說不出。和妹妹的迷惑不同，母親臉上的是難以置信和感慨萬千。
你到底經歷過什麼……我的孩子？
母親在心中沉重地想道，但臉上還是掛着以往的溫馨的笑容：“妹妹，你聽懂了沒有？”
妹妹明顯沒有聽懂，疑惑地問：“爲什麼被人忘記叫真正的死亡？我不明白，假如我被人忘記的話，可我還活着，這又算什麼呢？”
“你還小……這麼說來你姐姐也大不了你很多呢，真是不可思議。”
母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淡淡地笑道。
“啊……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艾莉絲忽然叫了起來，然後匆忙地站了起來。
“怎麼啦？”
母親奇怪地問，而妹妹則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昨天和奧德大師約定了要去他那裡拿點東西，我差點忘記了。”
艾莉絲拍了拍腦袋，有點懊惱地說道。
“現在？”妹妹忽然問道。
“是的，既然和他約定好了就一定要去，雖然天氣可能不是很好……”注意到妹妹臉色有點不好，艾莉絲輕聲說道。
“你說過的，不會出去。”彷彿在鬧彆扭，妹妹轉過身去不滿地說道。
“約定就是約定，原諒我，妹妹。”艾莉絲走到妹妹背後，輕輕地說道，“我不能因爲這樣的小事而……”
“和奧德大師的約定就是約定，和我的約定就是小是是吧……我知道了你就去個夠吧！”
妹妹用快哭出來的聲音喊了出來，然後衝出房間，摔門而去。
“……”
艾莉絲淡淡地嘆了口氣，轉頭對母親說道：“我又惹她生氣了。”
“誰知道呢。”母親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去跟她說聲就出門，母親你幫幫我勸她，好嗎？”
“可以，但總靠我是不行的吧……你知道那孩子其實是爲了什麼而生氣的。”
“嗯。”
艾莉絲輕輕地嗯了聲，然後離開了。
母親看着那着嬌小的背影離去，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在妹妹的房間前，艾莉絲敲了敲門，但沒有人應。艾莉絲站在門前良久纔開口說道，似乎考慮了很久。
“妹妹……我要出去了。”
“其實只是出去一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你就不用擔心我的，這樣的小事不值得你去傷心哦。”
“時間不早了，我也出發，去去就回，很快的，到時候我有點話要跟你說，等我哦。”
艾莉絲覺得這樣應該差不多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和家人打了聲招呼。
“要出去？在這樣的天氣狀況下，不是什麼好主意。”
父親道爾笑着說，但女兒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嗯，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反正只是去拿東西而已，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見父親似乎想找人來送自己，艾莉絲擺了擺手表示不必這樣。
“這樣麼……你就一路小心吧。”
道爾倒是爽快，馬上答應了。
“嗯，我出發了。”
艾莉絲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壓抑感越來越濃。
母親拉着父親把艾莉絲送到門口，然後目送她消失拐彎處，始終有點擔心。
“親愛的，你怎麼啦？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道爾見妻子有點異常，關心道。
“我總覺得……親愛的，小艾莉絲似乎一去不回的感覺。”
“別想太多了，我們的小艾莉絲可是連天使也能打敗的人，你就安心吧……更何況只是去導師那裡一趟而已。”
心裡也隱隱約約有這種不吉的感覺的道爾把它壓了下來，勸說道。
“希望是這樣吧……不過這感覺真不好受。”
“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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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越來越大了，艾莉絲不知爲何站在校道上，遲遲不動。
菲特……醬？
出現在艾莉絲眼前正是有段時間和艾莉絲沒有聯絡的菲特，但此時艾莉絲覺得她很不對勁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菲特。
“死吧。”
咻——
高速移動所帶來的劃空聲傳進艾莉絲的耳朵裡是，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把巨大的鐮刀。
“菲特醬你在幹什麼！？”
慌忙閃避，艾莉絲就地滾開，臉頰還是被劃了道血痕。
怎麼回事……
菲特的眼神空洞又冰冷，彷彿丟失了心一樣。
[Haken－Saber]！
一道又快又狠的迴旋光刃划向艾莉絲，艾莉絲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自然無法作出有效迴避，眼看就要被一分爲二了。
高爆光彈！
轟——
艾莉絲對着地面使用了爆炸力如此極大的招式，以此讓自己被吹飛到空中躲避巨鐮飛刃。僥倖逃過一劫的艾莉絲咬着牙控制的自己的姿態，讓自己安全着陸。
菲特能夠自由地飛翔，這是她無論在什麼時候和艾莉絲對戰都處以主動地位的原因。只見菲特的攻擊一波接一波，似乎如行雲流水般沒有絲毫停滯，放出巨鐮飛刃後馬上飛上空中準備下一個魔法。
[PlasmaLancer]——
“菲特！爲什麼！？”
由於沒有開啓[元素增幅]，剛剛的爆炸讓她那嬌弱的身體受傷不輕，幾乎連在空中變換姿勢的力氣也沒有。
[Fire]！
沒有理會艾莉絲的質問，菲特放出八個帶着駭人電光的雷彈，化做一道道雷光轟向艾莉絲。
[神聖守護]！
轟轟轟——
一陣陣激烈的爆炸讓金色半球劇烈地震動着，艾莉絲臉蒼白，匆忙的戰鬥對她的身體來說負荷很大，要不是她咬緊牙關，恐怕剛剛的爆炸就已經讓她昏迷過去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先擊敗菲特再說！
喝——————
隨着艾莉絲的低喝，周圍的光元素化作一道道光流鑽進艾莉絲的身體裡面，金色半球也失去了支持，應聲而破。
[Haken－Slash]！
菲特一個[閃電移動]來到了沒有防備的艾莉絲面前，然後巴魯帝修化作一把巨大的鐮刀斬向艾莉絲。
砰——嘰哩嘰哩……
閃電爆鳴聲在不斷地響起，艾莉絲左手抓住雷光構成的鐮刀，擋住了她的攻擊。
“菲特醬！你到底怎麼啦！？告訴我！！”
死命地抓住巨鐮，艾莉絲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喊道。
然後菲特那雙始終冰冷又空洞的眼睛沒有任何變化，口中只有冷冷的兩個字。
“死吧。”
咻——轟！
解除了[巨鐮模式]，菲特飛上空中就是一個籃球大的閃電球，艾莉絲躲避不及，被擊中了。
咳咳咳……半邊身麻痹了……那是怎麼樣的一種威力……
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艾莉絲催動着體內的[西溫娜絲]，快速地修補着自己的傷口，一邊躲避着從天上來的雷彈。
轟轟轟——
校園裡面瀰漫着煙火，艾莉絲衝入一片小樹林那裡，暫時讓菲特的視野受阻。
咳咳咳……菲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
艾莉絲躲在裡面，忽然覺得外面靜得有點異常，畢竟這種程度的障礙的對菲特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不對！這陣異常的魔力波動是……
艾莉絲驚駭地擡頭看去，只見在葉縫之間出現無數小雷球和電弧。
[雷光一閃]！
靠！
艾莉絲慌不擇路，直直往深裡逃。然而一片小樹林能有多大？纔不一會兒她就來到邊緣了。
[PlasmaZanber]!
散佈在雲層中的雷電全都集合在菲特的大劍上，這樣的魔法在雷雨天氣中所得到的加成並不是兩三倍那麼簡單。
呼——轟轟轟轟！！！
毀滅性的雷光撞向那片小樹林，然後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巨大的爆炸讓黑沉沉的天空也被照亮了少許。
呼呼呼——
劇烈爆炸所帶來的濃煙和塵土很快就被狂風吹散了，地面上的小樹林被移爲平地……不，不知道爲什麼還有一棵光禿禿的樹木還殘留在那裡，孤獨地站在那，彷彿不願離開。
雨，下了。
如傾盆般的暴雨沖刷着天地間的一切，菲特飄在空中，定定地看着地面上個那個不屈的白色身影。
爲什麼……
艾莉絲渾身被血和水所浸泡着，虛弱地站在那裡。
爲什麼……菲特……
“吶……菲特醬，你還記得嗎……嗚……咳咳！！”
噗！
一把金黃色的大劍捅穿了她的身體，把站立不穩的她狠狠地釘在樹幹上。
“去死吧。”
艾莉絲虛弱地笑了，顫抖地伸出手來摸着菲特的臉，然後輕輕問道，宛如情人之間的私語。
“這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哦……咳咳！！”
菲特完全無動於衷，慢慢地轉動着手中的大劍，艾莉絲痛苦地吐血，臉上的表情也因爲劇烈的痛苦而變得扭曲。
“去死吧。”
還是那樣冰冷的聲音但艾莉絲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安慰地笑了。
“不要哭……不是你的錯。”
哭……？我哭了嗎？
菲特木然地用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臉，發現手中一陣溫暖，那是從自己眼睛裡流出的兩行淚水。
“我們在這裡相遇了……然後我們相識了……”
艾莉絲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鮮血已經流了一地，但很快地大雨沖刷乾淨。
“爲什麼……我在哭什麼……”
菲特那臉上出現了像孩子一樣的迷惘。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想，和你媽媽有關吧？”
受傷到着這個地步，但艾莉絲的意識卻竟然清醒到這個地步，腦海裡出現了一條鎖鏈，把一切的事情都聯繫起來。她，什麼也明白了。
“是她……咳咳……叫你來殺我的吧……”
笑了。
面對着將要殺死自己的兇手，艾莉絲笑了。
菲特似乎看着手中的血，又看看艾莉絲，忽然腦海中出現了什麼本來應該存在但後來丟失了的重要東西，隨後就是一陣如洪水般的悲傷和痛苦。
“給你哦……都給你哦……我的生命。”
艾莉絲哽咽地說道，沾滿了血的小臉上已經流滿了淚水。
大雨，依然猛烈地下着，天地一片灰暗。
彷彿一下子想起了什麼，菲特的瞳孔忽然猛然收縮，然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把艾莉絲釘在樹上的大劍。
“不要……不要……”
菲特搖着頭，木然地後退着，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她面前。
“假如……你真的能幸福的話……給你唷。”
艾莉絲悲傷地說道，臉色也漸漸變得雪白。
“我漸漸明白了……果然人類不是一種不到死就不會改變的生物……”
“喜歡你，菲特。”
“艾莉絲！！！！”
菲特忽然撲了上來，悲痛地慟哭着。
“你……幸福了嗎，菲特？”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這樣！艾莉絲……不要死……求求你……我不想再孤獨一個人了……”
“你幸福了嗎……菲特？”
艾莉絲沒有回答她，依然問道，但似乎已經快不行了，聲音變得有點斷斷續續。
“我……不幸福……我一點也不幸福！！！”
菲特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抱緊着身體，顫抖着，在大雨中顯得異常地無助。
“……FATEProject。”
艾莉絲輕輕地說道，“你不知道嗎……那就是你的名字……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