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樓梯的設計並不適合野豬的四蹄行走,而且樓梯有些陡峭,似乎直入最底層。兩旁的火把近看又並非火把,而是一種石質的魔法燈盞,不然普通火把如何能保存不知多久遠的歲月,又如何能自動引燃。
火光的照耀下,石壁上的那一幅幅油彩鮮豔的壁畫吸引了林宇天的注意。這些壁畫像是剛畫上去一般,沒有任何褪色或者脫皮、污損,野豬想靠近點觀察,卻被石壁泛起的柔和黃光推開,並不讓他靠近。這些火把和壁畫像是被這道黃光保護着,保護着它們歷經時間的長河,依然傳遞着作畫者想要傳遞的訊息。
老普朗西安靜地看了起來,囑咐野豬不要走太快;林宇天故而也只能陪着老人欣賞壁畫。
畫面第一副是兩個英俊的年輕人,他們在田野勞作,舉起鋤頭刨地。一名金髮的少年指着天空路過的金色獅鷲,似乎在說這一些豪言壯語,而另一名黑色長髮的少年埋頭耕作,並沒有多理會同伴的歡呼。
‘有一天我一定要成爲神聖的戰士,像這些獅鷲騎士一樣,翱翔在天空之中守衛我們的家園!’
林宇天恍然聽見了金髮少年的言語,微微一愣,繼續看第二幅壁畫。
如何能用簡單幾筆描繪出戰亂的情景?
被剝光吊起的婦人、猖狂大笑的士兵,被戰火波及的村落一片火海之中消失殆盡,而金髮少年和黑髮少年在一名老人的推搡中,跳到井中活了下來。這像是一本遊記。記載了兩個少年的過往,野豬不知不覺一幅幅看了下去。將這個故事簡單整理了出來。
‘我要清除這個世界的罪惡,’黑髮少年說。‘只有擁有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力量,我們才能真正生存!’
‘我覺得我們應該學會祈禱和禱告,而不是拿起武器淪落爲那些儈子手。’
‘你不殺人、人會殺你。’
黑髮少年丟下這句話之後朝着北方走了,而金髮少年也在第四幅畫中,步入了光明殿堂。畫面中出現了一名被金光包裹的魁梧男人,看不清楚面容;而金髮少年對着男人跪了下去,眼中帶着一些決然,宣讀着永遠忠於神靈、守護大陸的誓言。
第五幅畫面,金髮少年成長爲一個成熟的男人。他有了美麗的妻子,能夠騎乘着巨龍在天空飛翔。龍騎士,就是他此時的稱呼;最強大的龍騎士,因爲他的巨龍頭頂着皇冠。但他站在龍背上眺望着北方,那裡是一片陰影的海洋,陰影中有一雙巨大的三角眼,眼中血光氾濫。
龍騎士團要去那裡平息戰亂,除去那雙眼睛的主人。緊接着第六幅畫面,是百萬軍陣的衝殺。龍騎士天空和一隻只黑色的巨鳥作戰,不斷有巨龍和黑鳥從天空墜落。
鮮血匯聚成河流、大地在屍體的重量壓迫下呻吟着,天空滿是折翼的靈魂。而那雙像是惡魔的瞳孔依然隱藏在黑暗之中,冷漠地注視着最強大的龍騎士。而龍騎士的這種強大。在那黑色的瞳孔前,微弱弱小到可以直接忽略,但龍騎士舉着長劍衝向了這對瞳孔。
“快。拿魔法球來,這是珍貴的文物!”普朗西失聲喊着。但野豬隻能眨眼。魔法球?什麼東東?
“算了,忘記讓你們準備這些東西。魔法球是留影用的魔法道具。”普朗西搖頭看着,仔細盯着壁畫上的每一個細節,似乎怕自己錯過什麼。野豬也繼續看着,腦海中自動串聯出了一個故事,這是一位強大卻又弱小的龍騎士的傳記,記載了一場不知多久之前的戰爭。
無盡的黑暗之中,走出了密密麻麻的身影,那是一個個身形強壯的半獸人,有着恐怖的獠牙、有着野獸的頭顱。半獸人和獸人不同,他們更加接近於魔獸。獸人更類似於人類,而且獸人們有理智,這些被邪惡魔法創造出的半獸人眼中只有殺戮。
而在這些半獸人的軍隊側旁,還有無盡的魔獸大軍,從空中俯瞰這一切的龍騎士眼中滿是絕望。
光明一方戰敗了,最強的龍騎士在無盡的黑鳥攻擊下也只能斬龍自盡,這應該是個悲傷的故事,但此時結尾或者並不能算是傳奇。壁畫還有很多篇幅,那名龍騎士主角如何真的會死。
龍騎士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山崖之上,身前站着一個瀟灑出塵的身影,他有着濃密的黑髮,此時正對着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做到了,我征服了這個大陸,將那些所謂的神靈一一擊敗。現在沒有人能主宰我們的命運,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一起回到那安靜而祥和生活。’
龍騎士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而在兩人所呆的山崖之下,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沃野平原,綠色點綴、炊煙裊裊,一片祥和。地面上生活着獸人和矮人,他們組建了無數村落,也有了很多驍勇善戰的戰士。
他們沒有信仰,沒有戰亂,沒有被束縛。但在兩人頭頂的白雲上,站着一羣憤怒的金色身影。
“這是戰神聯盟最開始建國的情景,天,那個男人真的打敗了諸神!我們這次沒有白費功夫,這是被光明教廷和黑暗議會同時毀滅的歷史,只有諾頓.斯達林把它們保留在了這處遺蹟之中!看,多麼強大的男人!”
普朗西失聲驚呼着,讓野豬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這倆哥們是誰?”
“狂魔和諾頓,傳說他們曾擁有最堅強的友誼,果然是這樣。快走,去下一幅畫面!”
普朗西此時異常興奮,目光從未在壁畫上離開過,不放過一個細節。艾娜自始至終只是捂着脖子上的傷口,除了擔心會不會留下疤痕,並沒有去欣賞這些壁畫的內容。
龍騎士站了起來,和那黑髮男人並肩站立着,身上的金光漸漸褪去,變成了一身布甲。但野豬感覺到他更強大了些,雖然不懂之間發生了什麼。
下一幅畫面,黑髮男人帶着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了,將這個國度留給了龍騎士。而龍騎士在被無數矮人和獸人跪拜中,爲自己戴上了皇冠。天空中降落了一道金色身影,但被龍騎士一拳轟走,那隻也是帶着皇冠的巨龍從雲端飛了下來,載着龍騎士巡視他廣闊的領土。
他的妻子爲他生育了王子和公主,因爲那黑髮男人的存在,沒有國家敢對這個國度開戰。
在下一幅畫面中,又出現了突變,漫天閃耀着金光,一個魁梧的男人出現在了龍騎士的牀前,擄走了他的妻子。
‘你若不從,吾將毀滅這個世界,讓你所留戀的一切付於湮滅。’
龍騎士臉上露出了痛苦的面容,但緩緩閉上雙眼,他選擇了背叛一段友誼,爲了自己守護的土地。
最後三幅壁畫完成的很倉促,黑髮男人和無數金色的人影在天空激戰,那美麗的白衣女人被捆綁在了鐵鏈上,一名金色人影正拿着長劍抵在她的喉間。不斷有金光熄滅,也不斷有人影從雲端跌落,那黑髮男人不斷向着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步步走着,卻被那些金色的人影阻隔。
終於,那雙代表着無盡黑暗的巨大瞳孔再次出現,而這雙眼睛此時屬於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他有着一對刺破蒼穹的犄角,有着一雙撼動山嶽的臂膀,他的腳下踩着無盡的金色人影,手中那黑色的長劍每次揮動都會劃破空間的壁壘。
金色人影再次戰敗了,死傷慘重;而那個白衣女人回到了這名黑髮男人的懷抱,這時候,龍騎士飛到了黑髮男人身後。
‘你來了,看這些所謂的神靈多麼不堪,這裡已經沒有人能夠威脅我們。’
一把金色的長劍刺透了男人那有些虛弱的男人胸口,黑髮男人臉上寫着滿滿的錯愕,而龍騎士臉色漠然,接受着再次返回的金色人影的讚揚。
最後一副畫面,龍騎士再次跪在了壁畫最開始的那金色男人面前,頭上多了金色的光環。只是他將這光環從頭頂拿開,緩緩給自己戴上了昔日的王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神殿。
戰神坐下最強大的戰士。
“你來了。”
突兀的聲響在林宇天耳旁響起,讓剛看完壁畫心中正悵然的野豬愣在了那裡。
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