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離洛陽最近的一個圖瓦爾上尉笑了,他看到了洛陽臉上的“糾結”表情,很顯然,太年輕的傢伙沉不住氣。 小’少校或許發脾氣了,想說狠話,卻有些底氣不足。
拓跋石在問出這句話後,臉上帶着笑,盯着洛陽的眼睛,儘管後者似乎在“躲閃”着。據他所知,獨立虎營不過是一個剛剛七拼八湊成立的機甲營部,在東原的這段時間,小少校不停地在各個既定訓練區域“遊蕩”,每天所做的不過就是躲在裝甲指揮車內,吹着冷氣罷了。拓跋石覺得,這種看似全面的訓練不過就是讓鍍金變得更加冠冕堂皇罷了,有必要讓小少校碰碰壁,讓他知道鍍金也要找對人。
38軍的王牌,叫得響名號,出類拔萃的營連級戰鬥部,誰都知道天擎,獨立虎營?抱歉,沒聽說過。如同新機甲的磨合期,一個部隊也有磨合期,那樣部隊才能發揮全部的戰力。上下級訊息的傳遞執行,平級單位間的溝通互聯,各部作戰風格的契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個好的指揮官會讓磨合期大大降低,但是,眼前這個說話都畏畏縮縮,看起來像個娘炮的少校,沒有可能。
還在“商討”期間,兩方機甲師都沒有進入機甲,只是在外面列隊等着,氣氛很怪異,空氣都似乎凝滯。
弗朗西斯揹着手站在機甲連隊前,昂首挺胸,雙手握拳背後,標準的軍人等待姿態。眼光卻瞟向洛陽的臉,他似乎看到了洛陽臉上有笑,被人這麼踹臉,他居然還能笑得出?弗朗西斯覺得少校至少很有“涵養”,儘管從不妄自菲薄,但是剛剛成立的獨立虎營,不可能贏過圖瓦爾的人。
雖然圖瓦爾艦隊只是行政星的一支內衛部隊,並不像38軍那樣直接和西蒙人放對,拓跋石卻不一樣,他會突然將部隊拉到某處公共星域,找些太空盜匪艦隊磨磨牙,又可能突然出現在其他人類聯邦,以盟軍的形式支援其他政體的局部戰爭。拓跋獨立營建營已經五年,縱觀拓跋軍這八年所有的任務,勝則歸,敗,聯邦則從來沒有過這支部隊,這也是他作爲內衛部隊第一批列裝刀的緣故。
不過,弗朗西斯突然覺得有些錯覺,少校臉上的表情和前幾天將皮耶軍人瞬間放倒前的表情,很像。
不對,不是很像,簡直一模一樣。
“確定麼?少校。”拓跋石盯着洛陽的臉,再次發問。
“算了。”小少校有些“不安”道。
“哈哈。”拓跋營的機甲師們開始有些不顧洛陽少校的身份,笑出聲來,果然是個孬貨。
“也沒有訓練彈,再說訓練期間,也不好隨意機甲對抗。”洛陽斟酌再三道。很合理的說法,這次的訓練的確沒有安排獨立營部間的機甲部隊對抗,訓練彈也沒有按照對抗類強度來配給。
不過,拓跋石似乎不太想這麼輕易讓洛陽矇混過去,他將軍帽取下,納進了肩章內的空隙裡,爽朗笑道:“這樣吧,少校,我們兩機甲對抗,也就不用擔心訓練彈的問題了。”
拓跋石走前幾步:“你覺得如何?少校。 ”說實話,拓跋石並不想機甲部隊對抗,用拓跋營打敗一支剛剛成立的鍍金部隊,沒有什麼成就感,也勝之不武。如果是少校平級間的對抗,就不一樣了,無人可以說些什麼。拓跋石要在獨立虎營和觀戰室過度“包容”洛陽的柴千將軍面前,將他的自矜一掃而空。
“那,好吧。”小少校被逼到了絕處,騎虎難下,只能點頭。
“行了,死定了。”一個皮耶連長嘆了口氣,“我承認少校打架厲害,但是,機甲不是人體肌肉做的。”
“那你可以看看,或許真的是肌肉做的。”頭虎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完全不擔心洛陽。
“這小子又在使壞了。”珀西瓦爾嘆道:“每次他這種犯賤的表情一出來,我就知道,有人又欠揍了。”
“很好。”拓跋石點了點頭,擺擺手,很快,拓拔營將一塊大的空地讓了出來。
“刀對刀,同樣的機甲配置下,摒除實彈的危險,我有一個提議。”拓跋石道:“以近戰決勝負,武器只有一個。”拓跋石指了指不遠處停放的機甲右臂,“高能破甲刀。”
“好吧。”洛陽無奈點點頭,在旁人看來,少校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那開始吧。”拓跋石小步跑到自己機甲前,跳入,刀頂部指示燈次第亮起,機甲啓動初始自檢完成。洛陽慢吞吞地跳入機甲,自檢完成後,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彷彿要倒下。
輕噓一片。
“演戲,果然要演全套纔好看。”頭虎看着洛陽的操控,笑了。就連虎連的新人也看出來了,少校在逗人玩兒,之前標準的芬格機動難道是機甲自己完成的?
“有把握?”弗朗西斯看着立在自己身旁,淺笑的頭虎,覺得這樣的樂觀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比自己是男人,都有把握。”珀西瓦爾將腦袋伸了過來。
“同意。”頭虎點點頭。
弗朗西斯聞言,看着場中兩臺準備好的刀,暗道:“是什麼讓他們對你如此篤信?”
機甲自檢完成;
標準氣壓101.3kpa,重力加速度12.3,東風,5.5m/s;
火控系統微調結束;
動力系統就緒;
。。。。。。
操作艙內,洛陽眼前的藍色光幕上,機甲啓動時的自檢進行着,一條條的信息跳過。機甲系統需要對周邊環境基本情況作估量,同時修正由於環境不同可能造成的輕微誤差。
拓跋石的機甲舉起了機械右臂,彎曲肘部,而後輕輕放下,在雙方未進行級聯通訊時,近身機甲比斗的禮貌用語,意味着,即將開始。在做出機甲語的同時,拓跋石還在擔心,少校是否能看得懂。拓跋營的機甲師們覺得,或許下一秒,對面的小傢伙就要倒下,這根本花不了多長時間。
當然,拓跋石也是如此想。
“咚!”機械腿在地上造成震動,灰塵揚起,拓跋石不準備用太長的時間,只需要用右臂上高能破甲刀,狠狠地捅進少校的機甲腦袋裡,世界就清靜了。
既然迴應了挑釁,洛陽就在想,該如何去演好這場戲,當然,不能是一般的結局,那樣,沒有畫面感。當一個“老實”人賤起來的時候,簡直賤得無以復加。
洛陽同樣迎了上去,兩臺高速對視衝鋒的鋼鐵巨人,即將狠狠地撞到一起!
“單腿瑟斯機動!”洛陽在即將接觸的一瞬間,高速奔行的機甲戛然而止,幾十噸的鋼鐵巨人,居然以一種完美的即興單腿瑟斯機動,避了開來!
“怎,怎麼可能?”皮耶連長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他在問別人,更是在問自己,這是那個不太會機甲的少校?
弗朗西斯眼光閃爍,背在身後的手,拳頭緊緊攥着,看了一眼身邊的頭虎和皮耶軍人,現在誰還說少校不會玩機甲,那就是玩人了。
瑟斯機動,即便是在平地上靜止之下做出,也是足以讓機甲師開心的了,而這樣的高速奔跑之下,還是單腿!機甲師對機甲的各部分操控,對各個傳動系統的直觀感覺,對機甲平衡性的掌控,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操作艙內的機甲師,必定承受着非同一般的壓迫,反應速度,也是不言而喻,這是不會玩機甲的人玩出來的?
不,他在炫技!
和那些面面相覷,發愣的拓跋營機甲師一樣,機甲內的拓跋石也愣了,原本的劇本不是這樣!
扮豬吃老虎?扮得也太像“豬”了!而且,有這麼年輕的“豬”?
“嘎吱~”刺耳的聲音傳來,拓跋石知道,此刻洛陽一定用高能破甲刀刺上了自己的後背,不過,他爲什麼用劃的?
拓跋石手指在操作光幕上飛速滑動,刀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突然z形變向,同樣的急停瑟斯機動,卻不是單腿,拓跋石沒有那個把握。
操作艙內的拓跋石臉色凝重,開始好好審視眼前的對手,如果現在還把他看做不學無術的,那就真的太蠢了。
機甲內的洛陽嘴角露出笑來,再次貼身而上,他知道拓跋石會防着他再次瑟斯機動,而即便可以這樣,洛陽也不準備這麼做。
“嘎吱~”千防萬防,卻還是沒有躲過。洛陽的機甲在接近的一瞬間,連續做出了三次不同方向的佯行機動,拓跋石判斷失誤,被洛陽錯開,再次加速的洛陽,已經無法阻止。
“吱~”洛陽操控機甲,避開了拓跋石的一記破甲刀,側身的同時,突然直角變向,機甲半轉,如同在空中畫了一個半螺紋。完美的直角螺旋機動!
目的達成,洛陽在操作艙中鬆了口氣,在塔姆克學到了道爾的瑟斯機動,他回到了軍校,克魯伊夫給他聊起了更多的機動方式,當然他不可能一蹴而就地學會,這幾天對刀的磨合,他也不過實驗了其中幾種罷了,不過,足矣。
拓跋石已經完全沒有了輕視,他只想好好地再戰一次,而洛陽,明顯給了他機會。
“第一擊!”
“第二擊!”
“第三擊!”
“第四擊!”
連續四次高能破甲刀的得手讓拓跋石終於好受了些,眼前的少校無疑是個不錯的機甲師,缺少的只是鍛鍊罷了,一旦自己認真起來,很快便能扳回劣勢。
弗朗西斯不這麼想,在洛陽三擊得手後,他不明白,爲什麼後面,營長只會躲閃?不過看着頭虎片刻疑惑後的笑,他想:“還在演?”弗朗西斯沒有發現,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洛陽稱爲營長而不是少校,其他兩位皮耶上尉,也是如此。
是的,還在演。
兩臺機甲分開,洛陽跳下機甲,笑着看着走近的拓跋石。
“少校,你很好。”拓跋石戴好軍帽,對洛陽道。這個少校已經用機甲證明了自己,拓跋石收起了蔑視,也準備讓出獨立虎營要求的分區,強者總是值得尊敬。
“還不太熟悉新機甲。”洛陽笑得很“靦腆”。
“營長。”副官在身後喊着拓跋石,臉色十分怪異。拓跋石有些奇怪:“什麼事?”
“我想,您有必要自己來看一下。”副官指向拓跋石剛纔駕駛的機甲背後。
拓跋石走向機甲身後,臉色一變。星際時代的人類,在不同人種的融合變遷後,在西元2364年重新在現有文字的基礎上建立了一種全新的交流文字,全人類通用。然而,作爲祖上曾經和華族人打過交道的拓跋家,認識古老華文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刀”,新機甲的名字,用三刀劃了出來。
“三刀之後,他沒有出過破甲刀。”副官在拓跋石身邊躬身,輕聲道。
拓跋石終於知道爲什麼洛陽用劃而不是其他更加有效的攻擊方式,猛地轉頭,拓跋石快步上前,看着洛陽的機甲。
四刀,同樣砍在了一個地方,小小的肩部護甲上,那裡是雷達尋的制導導彈的發射處,一向是護甲最爲厚重的地方,拓跋石不覺得自己刻意去這麼做了,也做不到。
拓跋石腳下有些晃,他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而又最沒可能的事情。在三刀之後,洛陽沒有出手,只是閃避,而每次在他用破甲刀攻擊時,都用肩膀護甲去迎接。
那麼,只能說明,自己的所有攻擊方向,都被這個少校算得死死的。
“少校,你很好。”拓跋石吶吶出聲,喉嚨有些沙啞,同樣的話,不同的含義。
“怎麼,我來遲了?”一輛軍用車駛入場中,索羅跳了出來,看着場中的形勢,苦笑道。
“你怎麼來了?”洛陽和拓跋石同時出聲。
“你們認識?”又是同時出聲。
索羅拉着拓跋石走向一旁,低頭說些什麼,拓跋石不時回頭看一眼此刻摸不着頭腦的洛陽,表情忽而驚詫,忽而曖昧。。。
片刻之後,兩人走向洛陽。
“好了,再次認識一下,這是石頭。”
“這個變態叫洛陽。”
拓跋石站得筆直,將軍帽脫下,左手握住,半曲立於胸前。右手五指繃直,從與雙眉平行的平面上快速指向太陽穴。
“譁!”不管是虎營還是拓跋營,都被拓跋石這一下驚呆,連洛陽也有些發愣。
這樣的軍用禮節,平級之間,代表着尊敬和感佩。很顯然即便是這場機甲格鬥,也談不上洛陽有多值得感佩,只有可能的是索羅剛纔說的那些話。
“北部州圖瓦爾艦隊,獨立第3營營長,少校,拓跋石。”
“你好,石頭。”片刻之後,洛陽伸出手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