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很喜歡煉藥,他覺得煉藥最能鍛鍊一心二用,有時甚至需要一心三用,而每次煉藥成功都能帶給他極大的成就感,這種精神上的滿足着實讓他上癮。
不知不覺中,天黑了,蝶舞回到客棧,將打聽到的情況事無鉅細地進行彙總,周興聽得很用心,沉思半晌後搖頭道:“好像沒什麼用。”
蝶舞道:“實在不行,咱們直接潛入紅手谷,肯定能弄到有用的情報。”
周興搖頭道:“就憑咱們的修爲,人家的宗門陣法都破不開,想進也進不去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遊山玩水來了?”少女不滿道。
“明天我去試試,你待在客棧裡別出去,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周興說道。
第二天天還沒亮,周興已到了大街上,他總覺得自己一個外鄉人,一上來就東打聽西打聽,不管怎麼掩飾都很可疑,便索性不着急了,嘗試着將自己慢慢融入當地,融入當地人的生活。
想通了這一點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路邊的早點攤吃早點,要一大碗羊湯麪,外加兩個驢肉火燒。
自打上了青雲山,進了天元宗,周興便因吸收山上的濃郁靈氣,自然而然地進入了辟穀狀態。他已經很久沒沾染人間煙火了,所以吃得格外開心,狼吞虎嚥。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這會兒只有一個客人,而且客人還一副很喜歡他做的食物的樣子,攤主便很高興,主動和周興攀談起來。
周興並不刻意打聽什麼,只是隨意聊着,直到攤主說他面生,他纔將事先編好的說辭講了出來:“我是外地人,去看一位朋友,路過紅蓮鎮,人生地不熟。”
攤主一聽,更來了談興,滔滔不絕地誇紅蓮鎮是個好地方,極力建議周興先別急着離開,可以去幾個遠近聞名的地方逛逛,也算沒白來。
周興感興趣道:“什麼遠近聞名的地方?”
攤主立即露出男人才懂的微笑,看了看左右,擠眉弄眼地說道:“就是那種地方,在下馬衚衕,你就說是賣羊湯麪的老趙介紹來的,有折扣!”
攤主的話,周興只聽懂了五六成,但從對方那豐富的表情上,他便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於是也學那攤主,笑得格外有深意,還不住地用手點指對方:“明白,明白!多謝老哥!”
攤主很高興,儼然一副見到了知己的模樣,那點早點錢都給打了九折。
周興感覺這頓飯吃得頗有收穫,但他並沒有急於去那下馬衚衕,而是繼續像一個當地人,吃完早飯便四處閒逛消食。
哪熱鬧他去哪。
一上午的時間,周興先是逛了花鳥魚蟲市場,虛心向賣家請教這裡面的學問,然後走進一座茶客衆多的茶樓,要了壺一錢銀子的當地花茶,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裝模作樣地品茶,一邊留心聽茶客們的閒談。
自從成爲修行者,周興早已脫胎換骨,單就聽力而言,藉助靈氣流轉,他能聽到五六十丈外的竊竊私語。
在嘈雜的茶樓,周興靈機一動,因地制宜地練起了一心多用,幾十位茶客同時說話,他要力爭做到不漏聽一句話。
可惜的是,他沒做到,但對於一心多用又有了些許心得。
“果然時時刻刻都能修煉。”周興想起掃地老頭的話,心中暗贊。
出了茶樓,繼續閒逛,在走到一片小巷時,周興拐進了一條無人衚衕,在細心又不露痕跡地查看四周,發現確實空無一人後,他立即脫下衣衫,從靈戒中取出一件十分破舊的麻布衣換上。緊接着,他手掐法訣,輕聲道:“變。”
然後周興的面容就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面色土黃、皺紋縱橫的老者,鬍子拉碴的。
這張以仙家秘法制作的假面皮,可以變換多種面容,是外事堂弟子的心愛之物。
從另一端走出巷子後,原本昂首闊步的他,變成了駝背慢行,走幾步還咳嗽一聲。
這些僞裝術都是外事堂的那位師兄教的,周興學得格外用心,樂在其中。
他走得很慢,就好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老頭,到處閒逛。哪裡人多他去哪裡,別人聊天,他就往旁邊一坐,好像在喘氣歇腳,也不搭理誰,更不會插話,整個人幾乎沒有存在感,而他的一雙耳朵卻高高豎起。然後,他會根據聽到的內容判斷談話有無價值,從而判斷是繼續聽下去還是拔腿走人。
就這樣,走走停停,穿街過巷,周興瞭解到了一些信息,但還十分有限,且難辨真假。在走過一座石拱橋的時候,一箇中年人在橋的另一邊賣糖葫蘆,周興嘴饞起來,便買了一個,吃了一口覺得滋味極佳,眼珠一轉,便扔給對方一塊二兩重的碎銀子,將小推車上的糖葫蘆包括小推車全買了。
“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又走過幾條大街,周興突然用蒼老的聲音吆喝起來。
原本行人稀少的巷弄裡,幾扇木門幾乎同時打開,三五個頑童快步跑了出來,他們立即將周興團團圍住,每人手裡都舉着幾枚銅錢,爭先恐後地喊道:“爺爺,給我一根!爺爺,我要紅果大的!……”
周興笑眯眯地拍拍他們的腦袋,示意他們別吵,彎着腰說道:“爺爺這糖葫蘆不是賣錢的,爺爺不稀罕錢,拿錢買不了。”
女童臉一紅,看了眼同伴,羞赧說道:“幾個月前,鎮子裡來了個禿頭,說我們鎮子以前是戰場,死過好多人,他們一直陰魂不散,便做了一大場法事,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