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腹部的刀傷並不深,稍微用了點金瘡藥就止住了流血,輕聲問道:“爲什麼要這樣做?可以不用殺他的!”
那張弓射殺小孩的不是別人,正是羅布族的千人長那的古。
緩緩放下手中的勁弓,驅馬走到葉城身旁,低頭道:“抱歉大首領,我怕這孩子剛纔再次傷到你!”
葉城沒有轉頭再去看那孩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們都是罪人。
走向城中的廣場,隨口問道:“跑出去的人沒有都殺了?”
“跑向若羌城的數十騎沒有攔截!城中剩下的人都已經集合到廣場中了!”那的古有些興奮的說着,畢竟這次的突襲非常的成功,這種侵佔他族的勝利感還是令他們相當激動的。
“這些人你們準備如何處理?”
“按照以往的慣例,降者爲奴,頑抗者殺!”
葉城沒有多說什麼,靜靜的走到廣場中,此刻哭喊聲已經讓他麻木,一個個斷肢斷臂的回部族人,痛苦的哀嚎着,眼中滿是怨恨的看着四周的羅布族人,有的更是咒罵着。
場中多是一些老人和婦孺,看來回部這次的出擊已經是傾全部之力了,可惜他們輸的很慘,這些婦孺是他們的根基,要是這些人沒了,那就真是斷了他們的根了,恐怕就算回部還能安穩發展,沒個幾十年也不可能恢復元氣。
環視了一下四周,卻不見九曲天星的人,眉頭一皺,這些馬賊肯定又跑去搜括財寶去了,可也沒有太埋怨他們,畢竟他們幹得就是這一行當,平時打劫一下來往的商隊,哪裡有這種機會掠奪城鎮的,這次倒是讓他們賺個金盆滿鉢了。
葉城輕聲問道:“這些人我們肯定帶不走的,而且等幾天回部大軍回來,我們還要逃跑,這些人你準備怎麼帶?”
那的古也是低着腦袋,盤算起來,長久後這才擡起腦袋來,雙目灼灼的說道:“大首領,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過爲了我族日後在這大漠橫行,這些人必須殺了!”
葉城深深一嘆息,這事情的解決並沒有超脫他的想法,各個部族間的戰爭只能以鮮血劃上休止符,想生存的權利本就是如此簡單,輕輕的點了點頭,忍住心頭的顫抖,嘴巴硬是張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那的古神色一陣狠厲,衝着四周的戰士做了個手勢,那些本就驚恐萬分的回部族人更是尖叫了起來,而那些戰士則如狼似虎的撲進人羣,將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拉出人羣,撕扯起她們的衣物,眼神中盡是**。
葉城猛的轉身,掠到不遠處的一名羅布族戰士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直接扔了出來,雙目殺氣迸射,直接擎出斬馬刀,下一刻一顆好大的頭顱飛上半空,斷頸處鮮血噴涌而出,漫天血舞讓喧鬧的人羣立即安靜了下來,就連剛洗劫的九曲天星一衆人也都給嚇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唰”
斬馬刀深深的插入地面,葉城寒聲道:“讓他們走的尊嚴點!”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廣場,可以肯定的是下面沒人敢違抗他的命令,而一場屠殺也沒有必要在看下去,下面他要考慮的只是如何抵禦回部戰士的怒火,在過幾天消息就到了,而羅布族要做的就是迷惑住回部,否則他們那兩千兵力可能連一個衝擊都防不住。
剩下的幾天裡,葉城也是保守煎熬,這次的突襲很是成功,可至今還沒收到羌城的信鴿,而藍如梅等人的信息倒是收到了,她們那邊的情況倒還算是正常,不過回部的大軍還沒返回。
直到第八天的中午,已經習慣去哨塔喝酒的葉城,終於等來了回部的大軍,一道黑線從遠處狂奔而來,厚重的馬蹄聲也漸漸傳來。
翻身上了哨塔的頂部,城中的羅布族戰士也整裝待發,面對對方十倍兵力也沒有顯得不安,因爲他們已經是勝利者,無論死活,他們都將被記上族中的英雄榜,日後都是令人敬仰的英雄。
回部戰士就在距離且末城百丈開外,猛的停了下來,從中走出一名黃衫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回部首領霍青桐,眼下她也是一臉的憔悴,五天沒日沒夜的趕路,已經讓她身心憔悴,可她不敢歇,她之前就收到內線的消息說羅布族有七八千的隊伍離開,原本還當是他們準備伏擊自己,害得後面的路走的很小心,大大延遲了進攻的時間,直到兵臨羌城之下,這便收到了且末城被攻破的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匆忙間趕緊率大軍回援,留下四千兵力血洗羌城,一路行軍,雖然已是人困馬乏,可且末城是他們的根本,哪裡還敢休息,只恨不得多生兩條腿。
帶着憔悴之色的霍青桐眉頭大皺,眼下這裡只有千餘兵力,還有數千兵力去了哪裡,揣測間走到陣前,喝道:“在下回部霍青桐,還請對面的主將出來答話!”
葉城傲立哨塔頂端,飛身橫掠數丈距離,安穩的落在影蹄背上,走到陣前,不覺眼前一亮,好個秀美絕倫的美女子,朗笑道:“在下守望者,爲本次羅布族的先鋒官,不知道霍族長有何事?”
霍青桐眉頭一皺,看着眼前這個年紀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子,冷喝道:“我城中族人爲何不見一人,他們人呢?”
葉城淡淡一笑,冷漠的說道:“那些人太吵,所以就都殺了!”
“什麼?”霍青桐臉色唰的就白成一片,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了,身後的千軍萬馬也都躁動了起來,若非還有人約束着,恐怕直接就要衝了過來,這次她之所以不休息就跑過來,就是希望對方不會直接屠城,大不了送上一些牛羊贖回族人,可惜她並不知道對手只有兩千人,根本不奢望和她講條件。
霍青桐此刻已經有些頭暈的感覺,眼前都冒出了星星點點,大漠中各族間的戰爭本就如此,聽聞自己的族人被全部坑殺了,且末城中常年居住的就有五六千婦孺,還有一些都散落在大漠各個地方,可現在居然被眼前的男子給屠殺一空,兩行清淚順着臉頰就流淌了下來。
莫非是上神在懲罰我族?霍青桐想到了從接任以來的種種努力,一切的夢想現在都被眼前這人給打碎了,以後整個回部只能依靠着別人存活了,沒有了女人和孩子,這以後部族還靠什麼發展,猛然擡頭,雙眼滿含怨恨和殺意,死死盯住葉城,冷冷的說道:“你要付出代價,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感受着眼前整個貌美如花女子的殺意,葉城一夾馬腹,立即狂奔的了起來,帶着千名羅布族戰士瘋狂的向胡楊林方向跑去,自己這些人可是有自知之明的,雖然對方人困馬乏,可要是被圍起來,肯定還是被做成人肉餃子的。
回部戰士不等霍青桐下令,已經成席捲之勢撲了過來,屠族之痛,無論是誰都不能壓制的,大漠男兒就是如此一腔熱血。
霍青桐半晌纔回過神來,在想控制軍隊,哪去去指揮,鐵甲洪流從她身側穿梭而過,死死的衝向胡楊林。
葉城瞥了眼追上來的回部戰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想要激怒這些人還是輕而易舉的,已經準備了幾天的陷阱,就等着這些人來鑽了,控制着影蹄順着地上一道極爲明顯的痕跡跑過。
半晌後,回部戰士終於臨近胡楊林,瞬間一片片的消失在地面上,人哀馬嘶令人聞之心驚,接近二十丈長十多丈寬,足足一丈深的大坑,底部插着一個個削尖了的胡楊樹,那些跌落進去的戰士更是慘不忍睹,好點的直接貫穿腦、胸而死,倒黴的刺穿胳膊、大腿,身上還被同伴、馬匹壓着,比死還要痛苦百分。
奔跑起來的戰馬又豈是那麼好停下來的,前赴後繼着衝進了深坑中,互相撞擊着。
葉城等人已經跑到了林中深處,淡淡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沒?”
九曲天星面露興奮之色,tian了tian嘴脣道:“放心,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他們敢進來,就讓他們變成ru豬,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
那的古更是紅光滿面,笑道:“這次多虧有大首領在,這一仗後回部就再也不能囂張了,假以時日我羅布族就能取而代之,然後大漠這一塊就是我族得天下了!”
葉城也是面露笑意,畢竟自己第一次帶兵,就能取得這麼不錯的戰績,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點頭道:“只要他們還敢深入林內,我就要看看還能有幾個好活!”
除了一些傷兵,那些已經被怒火衝昏頭腦的傢伙,果真全部衝進了林子裡,四處叫喊着,完全沒有發覺腳底下都是枯枝爛草。
葉城已經帶着衆人跑到了林外,輕輕一揮手,立即數千的火把被點燃,直接扔進了林中,沒有兩分鐘火勢便大了起來,大漠中本就極爲乾燥,這些樹木枯草更是極爲易燃,當回部戰士發現了火情後,慌忙間趕緊四下逃跑,可惜早就密佈陷阱的林子又豈是那麼容易出來。
帶着兩千戰士,不停的在林子周圍奔馳着,只要有人逃了出來,直接亂刀砍死,可憐這些英勇的戰士,不分晝夜的趕了幾天路,眼下又被這麼一燒烤,哪裡還有戰鬥力,簡直比普通百姓都不如,可憐上萬戰士逃出林子的不過七千餘人,又被馬隊不停的斬殺,再次減少了一半多,剩下的也是比死好不了多少。
等葉城等人將剩下的三千多回部戰士捆綁後,已經是夜晚時分,胡楊林的大火依舊在燒着,羅布族戰士和九曲天星的馬賊羣已經瘋了,除了清掃的時候死傷將近五百馬賊和三百戰士,竟然沒有再折一兵一卒。
葉城心情並不是很好,這一仗雖然大獲全勝,但是自己如同儈子手一般,活生生的坑殺了一族的人,從被抓的士兵中並沒有霍青桐,更是讓他有些黯淡,管他如何貌美如花,最終還是成爲灰燼,或是枯骨一堆。
帶着石頭靜靜的返回了且末城,下面的事情根本用不到他了,不過是歡慶戰鬥的勝利,即使這勝利是建立在無數枯骨之上。
這一夜,葉城不停的灌着酒,早就忘記了喝了多少,這一次,他終於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