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城與天神踏入光明頂聖殿的那一刻,立即感受到了連番戰火帶來的損傷,濃濃的血腥味從殿內散發出,甚至臺階上都有一些人的屍體和斷臂斷肢,讓人感受到白天衆人殺伐之間的艱辛。
不過在天神踏入殿內後,不少人注意到了進來的二人,紛紛側目看了過來,這些眼神有振奮,有欣喜,有冷漠,有失望,有責難。
葉城拍了下天神的肩膀,知道這些人中不滿者,皆是因爲他連番兩次中伏,損失了大批的同門而不悅,畢竟作爲一個領導者,一旦有失誤那就是他的失策,而且天神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次的責任,是以他也只能給一些精神上的鼓勵。
天神深吸口氣,不去理會衆人,恢復了之前的堅定與冷靜,緩步朝着殿內走去,四周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通道來,雖然仍舊有臉色不快之人,卻沒一個敢出言不遜。
不一會,大殿深處跑來一人,對葉城道:“楊左使有請守望公子進內殿談話,還請您隨我一同前去!”
葉城微微點了點頭道:“多謝了,請帶路!”
一路走過,原本寬敞碩大的大殿,此刻已經人滿爲患,玩家幾乎是人人帶傷,臉上的神色並非很好,甚至有一部分都是斷胳膊斷腿的,好在有高級金瘡藥夠用,暫時封住了流血的傷口,不過因爲門派之內並無醫館,只能暫時保持着殘廢之身,這些都很是影響玩家的戰鬥力。
拐過了幾個通道,很快便來到內殿之中,除去外殿的寬大開闊,根根五丈高直達殿頂的盤龍柱,更是添了幾分威嚴,中間的一條通道亦是人滿爲患,兩側的石柱林立之處更是人羣熙攘,不少人直接躺在地上,由同伴照顧,敷藥包紮。
這些就是明教最後的家底,按照服飾上的標識該就是五行旗中的厚土、銳金、巨木、洪水以及烈火,不過眼下殿內剩下的也就三千人左右,比起當初的威風雄壯,實在是天差地壤之別,且這些人多是重創在身。
兩外一些的,竟是天鷹教的服裝,明顯就是白眉鷹王殷天正的手下了,這一批人人數更是稀少,傷亡更是慘重,即便是眼下活着的,也是戰鬥力不足一半,精神萎頓。
還有一批人,衣衫並非很統一,不過想想該就是楊逍的直屬部下天地風雷四門,相比五行旗與天鷹教的,亦是沒多少好看,人數上更是稀少,不足千人的一支隊伍。
放眼看去,在內殿的盡頭燈火通明之下,數十人圍坐在一起,正是楊逍、殷天正、韋一笑、五散人、五行旗主以及天神、天一和幾名不相識之人。
不過從那數人的面色上看去,似乎並不是很和睦,眼神之中更是帶着稍許的殺氣。
葉城微微一陣錯愕,不明白這些人又有什麼問題了,眼下大敵當前若是還搞內鬥,恐怕這明教真的要亡教滅派了,但以楊逍等人的才智,似乎還沒蠢到這個地步,恐怕其中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緩步行至數丈外,楊逍亦是看到了葉城,不由笑了起來,倒是讓此刻壓抑的氣氛略微緩解了少許,輕聲道:“守望小友來了,本座就說你一定能突出重圍,看來本座沒有看錯人,來,上來一敘!”
葉城朝着衆人微微一點頭示意,緩步走上臺階,隨意的尋了一處空座便坐了下來,笑道:“小子本是外人,不過眼下也是與聖教上了一艘船,實在不知諸位爲何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要知道六大門派的數萬人可是呆在山腳下呢,若是我們此刻自己內亂了,他們可是要彈冠相慶了!”
聽聞這一番話的衆人亦是一陣臉紅,其中五散人之首的冷謙說道:“小友不知其中鬱結,我等皆是聖教弟子,豈能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眼下我聖教弟子死傷頗重,楊左使依舊想着趁夜偷襲六大門派的人,與我等意見不合罷了!”
“哼,我就說了,楊逍你這麼多年來私自給自己按上代教主的名頭,我兄弟五人與鷹王、蝠王便是因爲這個才遠走江湖數載,眼下這種情況了,你還不顧我等意見,執意要偷襲六大門派的駐地,莫非真當門下弟子的性命爲草芥嗎?”
與冷謙等人坐在一起的周癲冷眼瞥了眼楊逍,不顧這壓抑的氣氛便大聲的叱問起來。
楊逍緩緩舒口氣,看向殷天正問道:“莫非鷹王也不同意我的建議?要知道雖然六大門派人手不少,但接連數天的趕路,加上白天的一番廝殺,也是疲勞之師,只要以厚土旗開道,帶一隊好手,絕對能給六大門派之人一個教訓!”
殷天正默默點了點頭,低聲道:“楊逍,你的打算我明白,近日連番數次交鋒我聖教都未能佔到便宜,手下弟子更是士氣大減,若是能取得一次突襲勝利,自然也是提高士氣的好法子,可你看看眼下教中弟子,若是不能好好休息,恐怕明天的戰況更不容樂觀!”
青翼蝠王長長一嘆,搖頭道:“眼下不僅四**王缺了二人,就連範右使亦是不知所蹤,我聖教中流砥柱少了一半,若是僅靠我等三人,恐怕亦是難以依仗這聖殿地勢阻擋來敵,前景實在令人堪憂!”
冷謙點頭道:“韋護法說的不錯,若是紫衫龍王、金毛獅王、範右使皆在教中,就算這些六大門派的高手又如何,亦是不敢進犯我聖山半步,只是下面的人依舊沒能找到關於他們蹤跡,就連範右使都不願回聖教,真是讓我等無奈呀!”
眼下衆人士氣低落,若非親眼所見,葉城都難以相信眼下明教已經萎頓至這份田地,若是讓山腳下的六大門派知道,恐怕只要圍困數日,明教一衆自當不攻自破。
楊逍眉頭一皺,沉聲道:“諸位皆是教中頂樑,切莫如此悲觀,這四周可是有數千弟子看着呢,若是我們都不能打起精神面對強敵,下面的弟子還如何作爲!”
衆人聽聞,紛紛側目一看,果然下面的弟子很多人都注意這裡的情況,只好強打起精神來,不要臉色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還是一股淡淡的倦色。
端坐在葉城對面的正是天神,此刻他眼神閃爍之下,好似有話要說,卻又欲言欲止,終究還是未張口,微微一嘆,閉目不語。
殷天正一拍椅子上的把手,沉聲道:“楊左使,偷襲的事情還是放棄,若是無他事,我這就下去看看教中弟子了,今次我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給敗光了,好好休息一夜,只等明日與那六大門派決一死戰!”
五散人也隨之附和,不住點頭稱是。
楊逍見狀,亦是無奈的搖頭一嘆,畢竟衆意難爲,只好默然不語,仍由幾人離去,看着葉城笑道:“倒是讓小友見笑了,沒想到大敵當前,還窩裡反,真是讓親者痛仇者笑呀!”
葉城急忙道:“楊左使言重了,小子明日自當奮力殺敵,助聖教一臂之力罷了!”
楊逍默然不語,沉默了數息,才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搖頭道:“這就是本座昨夜所言的四十四門刀法了,按照之前的協議,這本刀譜就送與小友了!”
葉城含笑接過刀譜,看都未看便放入懷中,而楊逍亦是站起身來,轉身便從內殿的通道離去,那高挺的背影顯得幾分落魄蕭瑟,讓人很是懷疑那人是否當初傲氣沖天的光明左使楊逍。
“老弟,恭喜呀,你是第一個得到楊左使如此重視的外門弟子,更是得到了他的絕密刀譜,真是讓老哥眼紅呀!”
天神與天一走了過來,笑看着葉城說着,眼中的羨慕之色難掩,明顯說明楊逍這四十四門刀法絕對有不小的價值,否則如何會連天神都紅眼。
葉城搖頭笑道:“天神兄言重了,小弟只是運氣好罷了,興得楊左使器重,這才賜予刀譜!不過我剛纔見天神兄似乎有話要講,爲何沒有開口?”
天神搖頭苦笑道:“老弟是不知道呀,之前我可是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若非眼下是用人之際,恐怕我可要倒大黴了,大局不明,肆意煽動主動出擊,導致山門大陣被破,更是讓衆弟子死傷甚衆,這罪名可是不小呀!”
葉城一聽,便知道其中曲折,眉頭一皺道:“若是如此,我看天神兄更應該主動出擊,這一戰一定能偷襲成功,不是貴教厚土旗有一門絕活麼?要是能運用好了,或許還真能偷襲成功!”
天神驚愕道:“我沒聽錯,老弟,山腳下眼下可是六大門派齊聚,高手如雲,就算十個我過去也是泡都冒不出一個就得完蛋呀,怎麼老弟你也這麼想了?”
葉城轉身看着一片哀鳴的明教弟子,沉聲道:“天神兄,你看內外殿弟子,眼下士氣不足三分,明天一戰絕對是難以維持太久,若是你能取得一戰勝利,至少能讓這裡的上萬弟子士氣大漲,就算與六大門派總決戰,也能堪一戰!”
“不錯,你說的我知道,可六大門派的實力太強,非是你我能撼動的呀!”
天神眉頭皺起,顯然也明白其中的關鍵,是以無奈的放棄,沒有主動請戰。
葉城朗聲道:“這一戰不僅能夠提升明教弟子士氣,更是能挽救天神兄在派中的聲望,更是能得到楊逍等人的重視,非要一定殺六大門派中高手,哪怕就是千名普通玩家,亦是一場勝利,眼下這纔是教中弟子最需要的!”
天神聽罷,精神一震,立即明白了葉城話中的意思,臉上漸漸浮現笑意,不住點頭,急匆匆的向內殿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