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甫黎明,便聽得城外鼓角雷鳴,蒙古大軍來攻。襄陽城安撫使呂文德和守城大將王堅督率兵馬,守禦四門。我登城望去,只見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見盡頭。蒙古大軍曾數次圍攻襄陽,但軍容之盛,兵力之強,卻以此次爲最。幸好郭靖久在蒙古軍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諸般方略,早已有備,不論敵軍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壘石、用雲梯攻城,守城地宋兵和玩家居高臨下,一一破解。直戰到日落西山,蒙古軍已損折了無數人馬,但兀自前仆後繼,奮勇搶攻。
忽聽得城下蒙古兵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呼聲自遠而近,如潮水涌近,到後來十餘萬人齊聲高呼,真如天崩地裂一般。但見一根九旄大纛高高舉起,鐵騎擁衛下青傘黃蓋,一彪人馬鏘鏘馳近,正是大汗蒙哥臨陣督戰。
蒙古官兵見大汗親至,士氣大振。只見紅旗招動,城下隊伍分向左右,兩個萬人隊衝上來急攻北門。這是大汗的扈駕親兵,最是精銳之師,又是迄今從未出動過的生力軍,人人要在大汗眼前建立功勳,數百架雲梯紛紛豎立,蒙古兵將便如螞蟻般爬向城頭。
襄陽城門四門同開,無數玩家蜂擁而出,在這第三次襄陽戰中,玩家的數量和質量都要更勝前兩次一籌,六十級左右的蒙古兵將,一般的玩家都能夠輕鬆對付一個。但是在這戰場中,沒有甚麼武功高低,到處都是亂刀揮舞,任憑你武功再高,焉能抵擋四面八方地武器兵刃麼?只見玩家和蒙古兵將甫一接觸,便是紛紛變成白光。成千上萬道白光匡時閃現,竟然比第一次襄陽大戰更加猛烈。
但見蒙古兵傷亡越來越多,後續隊伍仍如怒濤狂涌,與玩家狠狠對撞在一起,蒙哥大汗左右的傳令官騎着快馬奔馳來去,調兵向前。暮色蒼茫之中,城內城外點起了萬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
我在城頭觀敵瞭望,卻見玩家雖多,但是已是混戰在一處。本該是以單獨行動的精銳鐵血重騎兵,也已經混雜在玩家之中衝鋒,反而夾手夾腳,發揮不出重騎兵的威力。暗自思忖了一番,猜想大約已經是連戰幾天,玩家傷亡慘重,不少玩家已經退出戰鬥,因此現在衆人都混雜在一起。
此時衝出四門的數萬玩家都已經戰死,但凡系統發佈的大型任務,需要人海對人海的,都是戰死不掉級,不掉裝備,任務獎勵由任務結束後統一發放,因此早死跟晚死沒太大區別,反正只要是殺敵越多,獎勵越高。所以玩家也是悍不畏死,奮勇向前。
正北城門開處,又有玩家涌出。門外蒙古兵攻城正急,突見玩家殺出,翻身便走,衆玩家大呼趕上。突然蒙古軍三聲炮響,左右幾個萬人隊包抄上來。將玩家圍在覈心,兵法雲:十則圍之,但是這蒙古兵移動迅速,竟然是人數相當,也是從兩側圍了上來,雙方接住,端的好一場廝殺。
這次出城的玩家大多是金錢幫的底子,武藝精熟,級別又高,都是繼承了酒瓶那小子的風格,擅長死纏爛打,又有數千名鐵血騎兵團的人馬作爲骨幹。頂在最前面,雖然被圍,卻是絲毫不懼,我從城頭上望將下去,但見鐵血騎兵團的玩家陣勢不亂,以精鋼大盾護住半身,長槍亂刺,絲毫不畏懼重重疊疊的蒙古兵將,以一當十,高呼酣戰,黑暗中刀光映着火把,有如千萬條銀蛇閃動。真乃好一場大戰!
蒙古兵勢衆,見傷亡越來越多,炮聲再響,又有幾個萬人隊圍了上來,另一個萬人隊又架雲梯攻城。郭靖大聲傳令下去,命衆人讓出缺口,任由蒙古兵爬上城來。衆人應命,紛紛退開。霎時之間,成百成千的蒙古兵爬上了城頭。城下千千萬萬蒙古兵將眼見城破,大叫:“萬歲!萬歲!”
郭靖不語,眼見蒙古兵已有五千餘人爬上城頭,舉起黑旗一招,驀地裡金鼓齊鳴,朱子柳與武三通各率一隊NPC精兵,從埋伏處殺將出來,立時填住了缺口,不令蒙古兵再行攻上。城頭的五千餘人陷入了包圍之中,被玩家一哄而上,如砍瓜切菜一般,頓時殺得乾乾淨淨。
其時夜已三更,皓月當空,明星閃爍,照臨下土,天上雲淡風輕,一片平和。地面上卻是數十萬人在捨死忘生地惡戰,這一場大戰自清晨直殺到深夜,雙方死傷均極慘重,兀自勝敗不決。玩家一批批地從城中涌出,蒙古軍中令旗揮動,一個個萬人隊從本陣中剝離,轟然對撞在一處,剎那間無數白光同時涌現,霎時好看。
又戰良久,忽聽得前軍齊聲吶喊,一隊蒙古鐵甲軍急馳而至,從山丘上直衝下來,擅長弓箭的玩家紛紛放箭阻擋。我居高臨下,放眼望去,只見當先一名蒙古將軍手執雙矛,騎了一匹高頭大馬,在戰陣中左衝右突,威不可當,羽箭如雨點般向他射去,都被他一一撥開。
我轉頭問郭靖道:“傻小子,那個蒙古將軍是誰?”
郭靖看了一眼,答道:“啊,那是阿里海牙,維吾爾人,勇力過人,早年曾爲忽必烈殺虎、隻身到深山探寶,深得忽必烈的賞識。”
我知道阿里海牙乃是蒙古有名上將,公元1258年隨忽必烈攻宋,圍攻鄂州時率先登城,被流矢穿頸。1272年與蒙古上將阿術一起圍攻襄樊,宋軍來援,阿里海牙率軍死戰,殺宋將張順、張貴。又派水軍焚燬連接襄陽、樊城的浮橋,使宋軍孤立,並親率波斯人亦斯馬因用回回炮攻破樊城,屠殺全城軍民。隨後勸說襄陽守將投降,勝利結束襄樊大戰。1274年,阿里海牙隨伯顏在鄂州(武漢)大破宋軍數千萬,隨後留鎮鄂州,攻佔各州縣。同年進軍潭州(長沙),大戰70餘日破城,阿里海牙重傷。年底經激戰攻破靜江(掛林),屠城。至1278年渡海攻取瓊州(海南)。阿里海牙是滅宋的主要將領之一,其作戰勇猛,又兼具智謀。
這蒙古韃子竟然如此勇悍。我心念一轉,伸手取了四把長劍,插在背後,轉身下了城牆。
唿哨一聲,翻身上了坦克,轟隆隆向阿里海牙奔去,四周玩家與蒙古兵將都死捨生忘死地奮戰。我這坦克體型巨大,並不畏普通刀劍,一直往阿里海牙那裡衝去。阿里海牙帶着萬夫長的白色頭飾,喊聲如雷,縱馬奔近身來,長矛一起,往坦克頭頂刺來。我大喝一聲,宛如在半空中起個霹靂,右手一揮,一柄長劍脫手飛出。使用上了漫天花雨地手法,一分爲五,阿里海牙見勢大驚,長矛飛舞起來。將五柄長劍紛紛打飛出去,我大喊一聲,左手一揚,又是五柄劍飛了出來。這次卻以內力激活了漫天花雨,阿里海牙雖然竭盡全力撥打開來,卻不防我右手早巳經扣住了一柄長劍,以內力激活了彈指神通,唏的一聲,那劍脫手飛出,撲哧一聲正刺中阿里海牙的咽喉,阿里海牙大叫一聲,倒撞下馬來,倒地身死。
阿里海牙一死,那一隊人馬立刻便亂,阿里海牙在蒙古軍中聲望極高,此時身死,蒙古軍中已是大譁,立刻又有萬人隊向我地方向撲來,卻有玩家截住廝殺。
我撥轉了坦克,快步回城。心中尤爲自得,上了城牆,郭靖讚道:“師叔伯真是好手段,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真如探囊取物一般,郭靖拜服不已。”
我嘿嘿笑道:“得了,少拍馬屁,你跟你老婆都是一樣的,不是好東西,想盡辦法讓我出力給你們守城,放心好了,襄陽城破不了的。”
郭靖尷尬一笑,還要在說,忽然蒙古陣中響起了鳴金聲。只見蒙哥大汗的大纛正自倒退,大纛附近紛紜擾攘。黃蓉下令追殺,大開北門,數萬NPC精兵衝了出來,玩家也跟着一鬨而出,在城牆下殺敵的玩家。餘下的也跟着乘勢追敵,蒙古官兵久經戰陣,雖敗不潰,精兵殿後,強弓硬弩射住了陣腳,緩緩向北退卻,衆人倒也不能迫近。
待得四門蒙古兵退盡,天色已然大明,這一場大戰足足鬥了遊戲時間十幾個小時,四野裡黃沙浸血,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里之遙,幸好除了幾個有名有姓地蒙古大將外,其餘地屍體全部刷新,否則大約已經是屍積如山地慘烈模樣了。
大戰暫且停息,我看那玩家,所剩已經不到百萬,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上千萬的玩家參與其中。這十幾個小時戰了下來,竟然所剩不到十分之一。看到戰場中堆積如山地物品。這遊戲暴率如此之低,此時竟然爆出如此多地物品,可見戰況多麼慘烈。
一批批地玩家緩緩退回,撿取了物品,回到襄陽城裡,補充藥品,修補裝備。不少玩家就此下線休息,這一場大戰,比平時練級或者任務不知累了多少倍,浴血奮戰之下,更是渾身的剽悍之氣。只是許多參與過襄陽戰地玩家,回到現實後,大多是性格更加沉穩,也更加有了中國人的血性,對外也更加挺直了腰桿,說話底氣硬氣不少,這大約也是遊戲開發商所沒有想到的意外好處。
襄陽守軍雖然殺退了敵兵,但NPC也是死傷極多,襄陽城中到處都聞哀聲,母哭其子,妻哭其夫。我慢慢下城牆來,看着傷兵村夫,卻聽得有人在背後道:“師兄,怎麼辦啊?再這樣打下去,只要蒙古人破城,只怕這幾十萬襄陽城的男女老幼會被殺個乾淨。”
我不回頭,便知道是黃蓉這小丫頭又在心疼丈夫,又在算計我這個師兄了,哼道:“蒙古哪怕攻進了襄陽城,我照樣跑路。”
黃蓉鬱悶地哼了一聲,氣道:“師兄,你最壞了!”
我回頭瞧瞧這個已經快奔四的中年熟女,笑道:“都生了三個孩子了,還跟個小孩子脾氣一樣,好了,我想辦法罷!不就是刺殺蒙哥嗎?”
黃蓉果然破涕爲笑,道:“就知道師兄一定會幫我的啦!”
我心想刺殺一下蒙哥倒也沒什麼,不過不知道有什麼獎勵,問道:“小師妹,要是我把蒙哥刺殺了,有什麼好處啊?”
黃蓉嘻嘻笑道:“師兄,我爹的功夫你也學全了,彈指神通我都不會,你都已經學完了,還想要什麼好處啊?要不,給你點黃金珠寶,再不然……介紹幾個未婚美女給你?”
我暈,這都什麼黃蓉啊。簡直跟現在的這幫野蠻女友有什麼分別?我撇嘴道:“你師兄武功還不如老頑童和南帝,怎麼就想到找我?”
黃蓉嘻嘻笑道:“誰叫師兄地輕功高呢?一燈大師不會去做這個啦,老頑童的脾氣,不誤事纔怪呢。想來想去,也只有師兄最爲適合了。”
我轉過身來,嘿嘿笑道:“那你想想用點什麼能讓我心動的東西吧,不然我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去刺殺防備森嚴的蒙古大汗蒙哥,萬一掛了。可就吃大虧啦!”
黃蓉笑嘻嘻的說:“我和靖哥哥又沒錢,只有那麼一本九陰真經好像還沒送出去哦,師兄……”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嚴肅地說:“好!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