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衆玩家將重傷的林平之團團圍住,卻有一個女孩子衆人均不認識,但是那女孩子與我曾有一面之緣,想了一會兒,這纔想了起來,原來這個女孩子,正是當初在福州那個小酒館裡,指責我不該對付林平之的那個女孩子,最後若不是我用嶽靈珊的事情反問一句,問的那個女孩子啞口無言,只怕她還要再糾纏下去。
卻見她張開雙手攔在衆玩家面前,大聲道:“……你們要不要臉啊,都是玩家,人家已經夠可憐了,剛剛報仇,就受了重傷,你們不覺得林平之其實很可憐嗎?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設身處地地分析林平之的每一個舉動,就會發現他的所作所爲都是那麼的可以理解:他沒有令狐沖的好運氣有神奇傳授,只有每日去聽嶽不羣的牆角。幾個學辟邪劍法的人中,別人都是爲了稱霸武林,只有他是爲了用祖傳的劍法手刃仇人,從沒流露出爭第一齣風頭的想法。他也想過和嶽靈珊“做真正的夫妻”再自宮習劍,但嶽不羣的試探和滅口使迫使他不能再坐失良機,美色當前他選擇了復仇大業。這都是些真英雄真漢子的作爲。再請看看他受的欺騙和受的委屈:救武功比自己高的多的嶽靈珊;全家在恐怖中滅門成了孤兒;被人追殺並潑洗腳水;給木高峰當孫子下跪;被自己恩師砍了一刀幾乎喪命;愛上男主角的情人被安排自宮以保其貞操,報仇不能全身而退成了瞎子。最被令狐沖砍了兩刀關進了西湖底地黑牢。一個人還能受多大的冤屈呢?我實在想不出來!再說了,這裡他並沒有殺嶽靈珊啊。你們爲什麼還要念念不忘原著呢?這裡是遊戲啊!只是遊戲啊,你們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
我不禁啞然失笑了,這個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齒啊,不過她這麼執着的位林平之辯護,卻又是爲了什麼呢?想想叫着“譽哥哥”的小花癡妹妹,這種情況便不足爲奇了。
那個女孩子神情激動。揮舞着雙手,倒讓那幫玩家猶豫了,一個玩家皺眉道:“小丫頭,咱們只不過殺一個NPC,,,至於被你扣這麼大的帽子罷!”
那女孩子更加激動,叫道:“你們要經驗,怎麼不去殺戮之地呢?那裡怪物又多。經驗也高,多殺幾個不是比殺林平之來得簡單……”
她正說着,突然異變陡生,正在喘息的林平之突然暴起。一把扼住了她的喉頭,喘息道:“你們都讓開,不然我就掐死她!”
那小女孩子又驚又氣,大約是做夢也想不到。她剛剛還在爲林平之辯白,轉眼便被林平之挾持當了人質,她拼命想說話,但是林平之畢竟力氣不小,緊緊的扼住她地咽喉,那女孩子張了半天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瞧見這一幕。頓時有更多的玩家站了出來,短短几分鐘,這裡偌大的官道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個玩家呵呵笑道:“小妹妹,你現在知道了這小子雖然模樣不錯,但是其實是狼心狗肺罷,人哪,都是不可貌相的,人心隔肚皮,小妹妹,你以後找男朋友可千萬不能只看表面啊!”一頓夾七夾八,當真是語重心長,圍觀的玩家不禁忍俊不禁,強忍着不笑出來,那女孩子一臉的悲憤欲絕,看來林平之這一下,只怕對她的今後的心理產生了極大的陰影。
卻有幾個玩家一使眼色,兩個玩家走上前去,嘿嘿笑道:“林平之,你夠狠,行,今天哥們兒就放過你,你走罷!”
林平之哼了一聲,踉蹌着拖着那小姑娘便走,走到旁邊地馬匹旁,狠狠道:“都退開,不然我就殺了她。”衆人均唯唯諾諾,側身退開,林平之一隻手抓住那個女孩子,另一隻手夾着長劍,扳住馬鞍,艱難的爬上馬背,剛要發力將那個女孩子提上馬來,卻只聽一聲唿哨,一個玩家身形極爲快捷的橫飛過來,林平之一個不防備,被那玩家生生撞下馬,手也放開來,一個玩家離那女孩子最近,一伸手已經將那女孩子抱住,以身子掩護,我瞧得分明,那玩家便是鐵血騎兵團旗下光頭手下的一個小隊頭兒橫刀,那小子乃是鐵血騎兵中一條響噹噹地好漢子,爲人極爲剛硬,是屬於那種寧折不彎的脾氣,也是大雪崩和光頭一手帶來的嫡系部隊之一,可惜那小子形象不咋地,一臉的橫肉,眼似銅鈴,鬍鬚戟張,聲若奔雷,騎在馬背上,活脫脫便是一個猛張飛,偏偏在鐵血騎兵中這樣地傢伙還有不少,因此,雖然那鐵血騎兵拉下面罩組成強悍的鐵浮屠兵團的時候是威風八面,但是鐵血騎兵團除了個別猛女之外,是清一色的光棍組成,原因便在於此。
橫刀那小子一抱住那小姑娘,立刻是全身都熱血沸騰起來,大吼一聲:“狗賊休逃!”憑空召喚出高大的大宛馬,全身重鎧甲立刻武裝上身來,將那小姑娘放在馬鞍前,左手摟那小姑娘的纖腰,右手一舉,又粗又長的巨大戰槍已經握在手中,頭戴獅頭青銅盔,兩尾短翎支起,背後交叉插着四柄標槍,腰間兩把短柄飛斧,乃是鐵血騎兵團地最爲精銳的標準騎兵打扮,配合橫刀那小子的張飛面孔,確是有一種橫刀立馬的大將風采,那小姑娘立刻雙眼冒出火星來,大約是被林平之那英俊的小白臉嚇了,現在一腔柔情,都往這粗魯漢子而來,就連自己的腰肢被某狼抱住也不在乎了。
林平之掙扎着躍起,卻聽橫刀大喝一聲,戰槍閃電般刺出,只聽一聲悶響,又是一個MISS,喝一
宛馬往前疾奔。巨大戰槍撞擊在林平之的胸口,雖MISS。但是林平之哪裡敵得過這恐怖地驚人.退,待馬匹衝刺到極限,橫刀雙臂較力,將林平之挑了起來,朝我這邊甩了過來,叫道:“瘋哥,拜託了。”
我靠。讓我收拾殘局?見林平之四肢亂搖,腹部還灑着鮮血,當下微微嘆氣,伸手去接林平之,林平之慌亂之中也不知是誰,他此時右手還握着長劍,當下亂砍亂刺,我冷哼道:“自尋死路!”伸手一引,乃是一招斗轉星移。撲哧一聲,林平之大叫一聲,自己的長劍已經刺入自己地胸口,撲通一聲掉了下來。抽動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圍觀衆人暴雷也似喝彩起來,那邊橫刀已經勒住馬匹,遠遠拱手道:“瘋哥!多謝了!”
我伸手將林平之爆出的一本書撿了起來。嘿嘿笑道:“辟邪劍法?”順手扔在地上,揚了揚手,對橫刀笑道:“我走了,丹陽見!”轉身便往傳送陣走去。
林平之終於死了,死得如此淒涼,林平之是個悲劇人物,他雖然作惡。殺死嶽靈珊更是罪無可恕,但是他受別人所害甚深,在一切災難發生之前,林平之是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少爺,父親開着生意興隆的大鏢局,母親孃家又是有名氣有地位的洛陽“金刀王家”,他自己生得聰明俊秀,父母寵愛,父親下屬更是對他如衆星拱月,人間一切的幸福,都讓這少年嚐到了,林平之本來不是壞人。他除了公子哥兒氣味稍重之外,算得上是個天真純直的少年,看見村野小店地醜姑娘被人欺負,他便伸手管上一管。
一場噩夢讓幸福在一夜之間粉碎,鏢局的人連串恐怖被殺,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失去了父母家當,深仇大恨,自己根本無力報仇。這個屈辱,使林平之從一個無憂少年,變成步步爲營、靠計謀虛僞自衛的人。他變成這樣,實在是情勢所逼。正如他後來對嶽靈珊說,外面圖謀辟邪劍譜的強敵環繞,個個虎視眈眈,華山派內,嶽不羣在君子面目掩飾之下,其實是頭號敵人,他稍爲疏忽一下,小命早已丟掉,還說什麼練成劍法,爲父母復仇!利用嶽靈珊少女純真的感情保護自己,雖雲卑鄙,但他要生存,難道可以隨便放棄嗎?或說,他起碼應信任嶽靈珊、信任令狐沖,但是以他的遭遇,他不再信任任何人,是可以理解的。
最後,林平之終於成功了,他練成了辟邪劍法,把仇人一個個殺得乾乾淨淨,但他的勝利充滿了悲慘地味道,因爲他付出的着實不少,爲了練功,他依劍譜指示“揮刀自宮”,從此成爲廢人;在青城派及木高峰戰鬥中,他又弄瞎了雙目,他手刃了唯一真心愛他的妻子,從此天地之大,他的“朋友”只有與他互相利用地左冷禪及他的手下。人生悲涼,莫過於此。
我轉頭去看,卻見衆玩家紛紛散去,只有一個小個子玩家猶豫了一下,伸手撿起了那本辟邪劍法,翻開看了兩頁,走到一個雜貨小販旁邊,申請交易,遠遠看去,卻見那雜貨小販掏出幾兩黃金,交給那個小個子玩家,那玩家歡喜而去,地上的林平之的屍體還躺在那裡,落日下,顯得無比淒涼,原來那本曾給他林家帶來輝煌,帶來殺星,帶來一切地一切的辟邪劍法,只不過值得幾兩黃金而已。
對楊康,許多人只是感嘆,後人談及楊康,大多是搖頭嘆息一聲:惜哉……
而對林平之,後人重修金庸人物譜時,又該如何說?
我長嘆一聲,轉過頭去,目光所及,卻不禁一時呆了。
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的老人,一身青衣直綴,頭戴同色方巾,形相清,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正站在那裡,我心中不禁一道狂喜由心底直撲上來,也顧不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玩家和NPC,去,撲通跪倒,叩首道:“師父……師父……原來你還健在……弟子……弟子參見師父!”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桃花島島主,東邪黃藥師。
做夢都想不到竟然還能在遊戲中再見黃藥師,此時我早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抖,遊戲已經運行了兩年多,倚天、射鵰、神鵰、天龍等大劇情先後完結,笑傲江湖劇情也已經接近尾聲,本來以爲再也見不到黃藥師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卻見黃藥師把手放在我的肩頭,溫顏笑道:“楓兒,起來說話。”
我站了起來,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看着街道上的衆玩家都驚詫地看着我,隱隱聽到有幾個玩家在說話。
“那是誰啊?怎麼當街就在跪拜?還是NPC?真是把玩家的臉都丟光了。”
“白癡啊你,那是狂怒池寒楓,玩家第一人。”
“啊?那他怎麼還跪NPC?那NPC難道爆過他的菊花……?”
“豬頭三,那是誰你都不認識?你要跪他,他直接踢飛你,你連跪他的資格都沒有,那是黃藥師啊你不認識?”
“黃——藥——師?”那玩家的眼睛都要瞪出來,撲出來哭道:“黃老前輩,求您老人家收我爲徒罷!”
砰的一聲,那玩家果然被黃藥師一腳踢飛,衆人指着那倒黴蛋,哈哈大笑,我卻一頭冷汗,趕快陪笑道:“師父,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弟子許久不見師父,當真是想念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