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嘆息道:“表姐說,她本是孤兒,是姨爹和姨媽大,我爹是江湖名士,兄長陸展元贈他錦帕用以解厄,他不肯拿來乞命,卻記掛受人之託,臨終將之交給她保她周全,待她要轉交給我,我爹又喝住我不許接,以這般義氣幹雲,從未虧待她或給她一點難堪,後來蒙黃島主收她爲徒,教她武功,又得幾位師兄師姐照料,此生已無憾事。”
此生無憾事?忽然又無端的想起那日在窗外聽到程英柔柔的聲音道:“那又怎麼樣呢?師兄跟我們,其實並不是一類人,他們駐顏有術,可以容顏不改,聽說師兄從當年華山論劍開始就是這樣的容貌,幾十年之後,依然像一個青年人一般,再過得幾十年,我們都老了,師兄還是那麼年輕……”
程英,一代奇女子,竟然如此便逝去了?
若不是有郭襄的出現,在《神鵰》中最受人喜愛的,會是程英。愛極了她人淡如菊心似水的性格,愛極了她女中君子的風度,愛極了她在紙上反覆的寫着的那一句話:“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國維的《人間詞話》的時候,就對這兩句印象深刻。王國維對這種情致很是讚賞。風雨如晦如何?你踏着風雨而來,怎不令我滿心歡喜!
原著中初見楊過的程英,同樣是歡喜的,當身受重傷的楊過抱住她的時候,她的嬌羞下掩藏着的是淡淡地喜悅,雖然楊過只是誤把她當作了小龍女,但是此刻的程英。應該也是幸福的。她對幸福並不奢求,有時候,能見他一面,她都很滿足。
與無雙的刁鑽尖刻相比,程英顯得那麼優雅從容,就如同碧潭旁的翠繡,角落裡疏落的菊花,翩翩君子風度。與其他女子相比。第一女主角小龍女更像搖曳在懸崖邊上的白梅。驚爲天人,是那麼可望而不可及,是被過分神化的仙女,而不是我們所熟悉地江南小鎮無憂無慮地俏丫頭;公孫綠萼則是夕陽靄靄下的一株碧草。人如其名,她永遠是花的陪襯,回眸間。沒有流光然的風景。
程英和別地女子是不同的,連楊過都念道:“她不似陸無雙那麼刁鑽活潑,更不似郭芙那麼驕肆自恣,耶律燕是豪爽不羈,完顏萍是楚楚可憐,至於小龍女,初時冷若冰霜,漠不關心,到後來卻又是情之所鍾,生死以之。乃是趨於極端的性兒,只有這位青衫少女卻是斯文溫雅,殷勤周至。知他記掛“姑姑”,就勸他好好養傷。痊癒後立即前去尋找,但覺和她相處,一切全是寧靜平和。”和,溫雅端莊,如水般地心境。
可是這樣的女子,終身只能與桃花島的桃花爲伴,春去春來,碧海潮生,桃花年年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當年的君子,卻不會再來。實我從始至終,都不曾是程英的君子。
悲乎,程英!惜哉,程英!
我瞧着陸無雙那有些變白的青絲,問道:“程英……她,今年該多大了?”
陸無雙低着頭,道:“表姐,倘若活到今天,該有五十三了。”
自古紅顏易老,李廣難封,古人誠不欺我也。
走出歸雲莊,無端的嘆了口氣,霍青桐不知我在想些什麼,只能在一旁默默的依偎着我,擡起頭,想安慰我幾句,卻又不知如何說出口。
恩師黃藥師呢?我心中一動,不如去桃花島上故地重遊罷。
桃花島其實真正的地址是位於舟山本島沈家門漁港的南面,面43平方公里。其中南部地對峙山爲舟山羣島的最高峰,山脈向四周延伸,形成羣峰起伏,層巒疊起的山海風景。相傳前秦隱士安期生在島上白雲山修道煉丹,“嘗以醉,墨灑于山石上,遂成桃花紋”島名由此而來。對峙山上有一聖巖寺,建於海482處地一個天然石洞之內,至今已有400年的歷史了。相傳當年安期生學道煉丹於此洞之內。據說書中地許多景點均可在桃花島上找到。
再上得桃花島來,悠悠高山,礁奇石怪,碧海金沙,幽幽溪洞,山花爛漫,崗巒密佈,山勢起伏,林木蔥翠,風光旖旎,景色依舊,心曠神怡。
桃花盛開中,一個身影晃動,喝道:“來者何人?”
我見那人身材頗爲高大,濃眉大眼,竟然有幾分郭靖那傻小子的神韻,笑道:“快去告訴郭靖那傻小子,就說我狂怒池寒楓來看他。”
狂怒池寒楓?那人點點頭,道:“請這邊來。”
我和霍青桐快步跟上,這桃花島的陣法我可沒能學會,萬一迷路了就鬱悶了,跟那人走了半晌,忽然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老人站在那裡,轉過頭來,赫然便是郭靖,我喜道:“傻小子,我來了。”
郭靖回過頭來,一眼見到我,狂喜道:“師叔伯!”便要跪地施禮,我伸手一把將他拉住,內力一撞,竟然是個旗鼓相當,郭靖也沒能跪下去,我哈哈大笑,道:“郭靖,好功夫啊!”
郭靖汗顏道:“師叔伯謬讚了。”
自從我練得逍遙決以來,當世除了李滄海和掃地僧二人之外,再無人能在內力上勝過我,此時再見郭靖,卻對了個旗鼓相當,心想這傻小子內力之精純,只怕已經不下於蕭峰,還是宋朝的功夫更爲出衆啊,呵呵笑道:“你老婆呢?”
郭靖笑道:“在做飯呢,破虜,去把你娘叫來,師叔伯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剛剛去歸雲莊瞧了瞧,想
,也不知你們現在怎麼樣了,所以來瞧瞧你們。剛麼,都這麼大了。”
郭靖呵呵笑着,看到霍青桐,問道:“這位是……?”
我笑道:“這是你師叔嬸,你師伯月夜精靈還在忙她自己的事情呢。”
古人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之事,郭靖倒也毫不稀奇,點頭道:“原來如此。”
“小師兄!”黃蓉快步奔了過來,我見她雖然人已經近花甲。還是美豔如昔。笑道:“師妹,好久不見啊!”
黃蓉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但是還是頑皮如少女時代,笑道:“小師兄一點都沒老啊。還是這麼年輕。”
霍青桐和黃蓉見過禮,在金庸書中有兩大才女,一便是射鵰英雄傳中家學淵源的黃蓉。二便是書劍恩仇錄中回族的不世出地奇才霍青桐,二女聊了幾句,均發覺對方乃是不簡單的人物,興趣相投,很快打成一片,
我見二人聊得十分投機,心中一動,笑道:“青桐,不如你留在桃花島幾天,和黃蓉這小丫頭學些兵法韜略。他日推翻韃子,必然有大仗要打,你瞧如此可好?”
黃蓉也笑道:“是啊。我在桃花島上孤零零的,正缺個人來陪伴。不如住上幾天,等小師兄事情忙完了,再回來接你如何?”
霍青桐猶豫了一下,大約被黃蓉那奇門遁甲吸引住了,沉吟半晌,點頭答應,我這才放心下來,有郭靖和黃蓉兩位大神在桃花島上,就算是洪安通也不敢輕易上島來挑釁,
放心的將霍青桐放在桃花島上,自己駕一葉小舟,徑直上得岸來,往五臺山而去。
五臺山位於山西省的東北部,屬太行山系的北端。跨州地區的五臺縣、繁峙縣、代縣、原平縣、定襄縣,週五百餘里,山西五臺山與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華山並稱爲中國佛教四大名山。
一路尋來,上山走出十餘里,山道上側面走來一個頭陀,這頭陀身材奇高,只是瘦得出奇,他長髮垂肩,頭頂一個鋼箍束住了長髮,身上穿一件布袍,寬寬蕩蕩,便如是掛在衣架上一般,他走得很快,不多時已經抄到我前面。
我心中忽然想起,這不是胖頭陀麼?卻見那胖頭陀瞧見我,不住眼的回頭來瞧,我只當沒見,卻見韋小寶帶同一干人下山,旁邊跟隨了一個小童兒,料想便是雙兒。
胖頭陀走到韋小寶身前,卻停了步,問道:“你是從清涼寺來地麼?”韋小寶道:“不是。我們從靈境寺來。”胖頭陀左手一伸,已搭住他左肩,將他身子拗轉,跟他正面相對,問道:“你是皇宮裡地太監小桂子?”這隻大手在肩上一按,韋小寶登時哎呀哎呀大叫,忙道:“胡說八道!你瞧我像太監麼?我是揚州韋公子。”
雙兒喝道:“快放手!怎地對我家相公無禮。”胖頭陀伸出右手,按向雙兒肩頭,道:“聽你聲音,也是個小太監。”雙兒右肩一沉避開,食指伸出,疾點他“天豁穴”,噗的一聲,點個正着,雙兒卻不禁“啊”的一聲呼叫,跟着已被胖頭陀蒲扇般的大手抓住。
胖頭陀嘿嘿嘿地笑了三聲,道:“你這小太監武功很好,厲害,真正厲害。”雙兒飛起左腿,砰的一聲,踢在他胯上,這一下便如踢中了一塊大石頭,大叫一聲:“哎喲!”眼淚直流。胖頭陀道:“你點我穴道,踢我大腿,我都不怕,還怕你罵人?你武功這樣高強,定是皇宮裡派出來的,我得搜搜。”伸手探手到韋小寶懷裡一摸,拿了那包裹出來,解開來赫然是一部經書。
他一怔之下,登時滿臉堆歡,叫道:《四十二章經》!急忙包好了,放入自己懷裡,抓住韋小寶胸口,將他高高舉起,厲聲喝道:“哪裡來地?”
我見山坡上東、北、西三面緩緩上來的十餘名和尚,料想便是少林寺的十八羅漢,存心要看看現在少林寺中的武功到底如何,當下默不作聲,縮在一旁。
那十八名僧人一齊上了山坡,一名長眉毛的老僧合十說道:“大師是遼東胖尊者麼?老衲是少林寺澄心,沗掌達摩院,這裡十七位師弟,都是少林寺達摩院的同侶。”
我細細瞧那十八羅漢,見他們年紀有老有少,高矮不一,但是個個淵停嶽恃,一派大宗師的風範,心中感嘆,自從宋朝之後,武功失傳的甚多,唯有少林還算保持完好,難怪少林在明朝之後便持泰山北斗,並非是少林武功有多少高明,而是高妙的武功大多失傳,只有少林還能保存下來,此消彼長,道理便在於此。
卻見胖頭陀已經動上了手,三名少林僧飛身而起,伸手往他臂上抓去。胖頭陀側身避開了三僧的抓掌,他身形奇高,行動卻是輕巧無比,少林三僧這一抓都是剛猛之極,竟然沒碰到他衣衫,但胖頭陀這麼慢得瞬息,已有四名少林僧攔在他身後,八掌交錯,擋住了他去路。胖頭陀鼓氣大喝,雙掌一招“五丁開山”推出,乘着這股威猛之極地勢道,回頭向南,疾衝而前。四名少林僧同時出掌,分擊左右,我見胖頭陀雙掌運力,將對方掌力卸去,便在此時,背後又有三隻手抓將過來,左側又有二僧揮拳擊到,胖頭陀當即雙足一點,向上躍起,但見背後三僧伸出的手掌各各不同,分具“龍爪”“虎爪”“鷹爪”三形,大袖急轉,捲起一股旋風,左足落地,右手便要去抓韋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