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外面有人喧譁,陸冠英走進堂來,施禮道:“爹爹,各位前輩,外面來了七個異人,已到莊前。”
陸乘風臉色微變,莫非這老兒還有幫手?當下也不遲疑,叫道:“快請進來。”
郭靖斗然見到七位師父,大喜過望,搶出去跪倒磕頭,叫道:“大師父、二師父、三師父、四師父、五師父、六師父、七師父,你們都來了,那真好極啦。”
他把七位師父一一叫到,未免囉唆,然語意誠摯,顯然是十分欣喜。六怪雖然惱怒郭靖隨黃蓉而去,但畢竟對他甚是鍾愛,出其不意的在此相逢,心頭一喜,原來的氣惱不由得消了大半。韓寶駒罵道:“小子,你那小妖精呢?”
韓小瑩眼尖,已見到黃蓉身穿男裝,坐在席上,拉了拉韓寶駒的衣襟,低聲道:“這些事慢慢再說。”
陸莊主眼見那七人並不相識,郭靖又叫他們師父,當即寬心,拱手說道:“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請各位恕罪。”忙命莊客再開一席酒筵。通報姓名,陸莊主大喜,道:“在下久聞七俠英名,今日相見,幸何如之。”神態着實親熱。那裘千仞卻大刺刺的坐在首席,聽到七怪的名字,只微微一笑,自顧飲酒吃菜。
韓寶駒第一個有氣,問道:“這位是誰?”陸莊主道:“好教七俠歡喜,這位是當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前輩高人。”七俠吃了一驚。韓小瑩道:“是桃花島黃藥師?”韓寶駒道:“莫非是九指神丐?”陸莊主道:“都不是。這位是鐵掌水上飄裘老前輩。”柯鎮惡驚道:“是裘千仞老前輩?”裘千仞仰天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裘千仞道:“七俠也算得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了,老夫正有一件大事,能得七俠相助,那就更好。咱們身在武林,最要緊的是俠義爲懷,救民疾苦。現下眼見金國大兵指日南下,宋朝要是不知好歹,不肯降順,交起兵來不知要殺傷多少生靈。常言道得好:‘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這番南來,就是要聯絡江南豪傑,響應金兵,好教宋朝眼看內外夾攻,無能爲力,就此不戰而降。這件大事一成,且別說功名富貴,單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在栽了咱們一副好身手、不栽了‘俠義’二字。”
此言一出,江南七怪勃然變色,韓氏兄妹立時就要發作。全金髮坐在兩人之間,雙手分拉他們衣襟,眼睛向陸莊主一飄,示意看主人如何說話。
陸乘風嘿嘿笑道:“裘老前輩,若是你今日不說這話,倒也罷了,但既然出口,你若想出得這歸雲莊門口,須從我兄弟屍體上踏過去。”
那邊梅超風冷冷道:“裘千仞,我們武功不及你,那也不用說了,沒別的,手下見真章罷。”
飛天蝙蝠柯鎮惡大叫道:“黑風雙煞?怎麼是你?”
由於我的介入,柯鎮惡並沒有在大漠中碰到黑風雙煞,但數十年仇深似海,早已將仇人的聲音牢牢記住,此時梅超風開口,柯鎮惡便認了出來。
我心中大急,怎麼這個時候出了變故?裘千杖並不爲懼,但這桃花島弟子均在,與江南七怪動起手來,只怕江南七怪一個都活不下來。
卻聽到梅超風嘿嘿冷笑道:“柯瞎子,飛天神龍是死在老孃手上,你那雙招子也是我夫妻所爲,只是過了今日,倘若我等還有命在,你要報仇,再來慢慢算賬不遲。”
柯鎮惡鐵杖在地上重重一擊,沉聲道:“正是如此,梅超風,大義當前,你我之事暫且放在一邊,先誅殺了金國走狗,再談你我恩怨,陳玄風,你待如何?”
陳玄風冷冷道:“不錯,柯瞎子,你倒還有幾分義氣。”
裘千仞微笑不語,左手握住酒杯,右手兩指捏着杯口,不住團團旋轉,突然右手平伸向外揮出,掌緣擊在杯口,託的一聲,一個高約半寸的瓷圈飛了出去,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左手將酒杯放在桌中,只見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來竟以內功將酒杯削去了一圈。擊碎酒杯不難,但舉掌輕揮,竟將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爲兩截,功力實是深到了極處。
衆人知他挾藝相脅,正自沉吟對付之策,那邊早惱了馬王神韓寶駒。一躍離座,站在席前,叫道:“無恥老匹夫,你我來見個高下。”
裘千仞說道:“久聞江南七怪的名頭,今日正好試試真假,七位一齊上罷。”
朱聰知衆人武功遠不如聞名天下的裘千仞,叫:“好,我七兄弟今日就來會會你這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手一擺,六怪一齊離座。
裘千仞站起身來,端了原來坐的那張椅子,緩步走到廳心,將椅放下,坐了下去,右足架在左足之上,不住搖晃,不動聲色的道:“老夫就坐着和各位玩玩。”衆人均倒抽了一口涼氣,均知此人若非有絕頂武功,怎敢如此託大?
郭靖見過裘千仞諸般古怪本事,知道六位師父決非對手,自己身受師父重恩,豈能不先擋一陣?雖然一動手自己非死即傷,但事到臨頭,決不能肉惜其身,當下急步搶在六怪之前,向裘千仞抱拳說道:“晚輩先向老前輩討教幾招。”裘千仞一怔,仰起了頭哈哈大笑。說道:“父母養你不易,你這條小命何苦送在此地?”
柯鎮惡等齊聲叫道:“靖兒走開!”郭靖怕衆師父攔阻,不敢多言,左腿微屈,右手畫個圓圈,呼的一掌推出。這一招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經過這些時日的不斷苦練,比之洪七公初傳之時,威力已強了不少。
裘千仞見韓寶駒躍出之時功夫也不如何高強,心想他們的弟子更屬尋常,哪知他這一掌打來勢道竟這般強勁,雙足急點,躍在半空,只聽喀喇一聲,他所坐的那張紫檀木椅子已被郭靖一掌打塌。裘千仞落下地來,神色間竟有三分狼狽,怒喝:“小子無禮!”
我哈哈大笑道:“傻小子,你暫且退下,看看桃花島功夫如何。”身子一閃,已欺近身前,反手一帶一推,把郭靖帶到一邊,右手匕首已經握在手中,瞬間連刺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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