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
對於張濤這句狂妄的話語,來人並沒有露出任何的怒意,而他的話音仍舊淡淡的,就好像任何事都無法爲之所動。
“就憑你贏了飄渺蒼穹一招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張濤已經不再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必定是夜陌的手下,而他在這種時候進入亂風峽谷,很有可能是衝着破曉去的。
“這麼說,你也能勝出飄渺蒼穹一招?”
張濤沒有笑,也沒有透出任何鄙夷的色彩,他的話就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一樣,而無論是他從老耿那裡,還是從暗夜死神那裡,得到的結論就是飄渺蒼穹這個玩家很強,他恐怕早已是無人能敵了。
“我不能。”
來人回答了張濤的問題,他不能,不能戰勝飄渺蒼穹,哪怕是贏上一招恐怕都很困難,而他這種自承無能的話卻讓張濤流露出了更爲忌憚的感覺。
沒有人會認爲自己不行,特別是在這種地方,能夠認清楚自己優勢的玩家很多,但是讓他們願意意識到自己的短板的卻少之又少,也許在他們想來,這些短板他們總能通過努力來彌補的,可惜他們卻忘了,輸了就是輸了,無論是以前輸了還是現在輸了,並沒有任何的藉口。
在那個早上,當他和那個猥瑣室友的哥哥對上的時候,張濤很明智的選擇了放棄,因爲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就算他可以給對方留下一兩條傷疤,但換來的恐怕就是醫院裡躺上幾個月。
有人說,輸了什麼也不能輸了血性,而只有懦夫纔會在打之前就膽怯,對此張濤卻只能笑一笑,因爲他們從來也不曾想過,如果是自己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是否會做出和他不一樣的選擇。
此時的張濤很頭疼,他並不想跟夜陌那羣人結下什麼仇怨,就算他想,也至少要等到他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但是兩人之間的對話卻明顯帶着濃厚的**味,按照這種勢頭髮展下去,衝突是在所難免。
然而,讓張濤想不到的卻是,來人在平靜了很久之後,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你的確要比我強,這地方讓給你了。”
來人說完,腳步聲再次響起,他選擇了離開,最終他並沒有和張濤動手,而這也讓周圍其他的玩家在感到曙光的同時,卻又再一次絕望了。
張濤默然了,他知道對方並非是因爲自己贏了飄渺蒼穹一招才讓他離開的,而恰恰是他能夠正視自己,鬼手贏了飄渺蒼穹,不管他是如何贏得,是不是贏得很慘還是很僥倖,他都是贏了,這是一個事實,無需用任何的藉口去狡辯去反駁。
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想不透,甚至還認爲就算鬼手贏了飄渺蒼穹,也絕非是自己對手這樣的結論,那他根本就成爲不了夜陌那羣人的手下。
在那個前往破曉的夜晚,當張濤和紅塵醉愛一同看到天忌身後的那羣玩家的身後,他也會感到很不解,這樣的一羣玩家,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夠排的上號,卻爲何偏偏要聽令於一個人,也許這個人的確很優秀,但是其他的人未必就不比他更優秀。
但是現在張濤知道了,這就是那個魂魄,這羣人放在任何一個地方,也許都是佼佼者,但是他們卻始終只是一個個體,他們的能力再強也無法擁有那種魂魄,他們聚集在天忌的身旁並非是因爲天忌比他們強,而是他們知道,這樣做的意義。
你執着於故事,而我執着於故事中的意義,那我就和你不同,這就是魂魄。
張濤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再次從黑暗的夜空中聽到了對面的呼吸聲,此時他突然擡起了腳,朝着另一個方向邁出了自己的步伐,他走的很坦然,也很平靜,當他的腳步聲消失的時候,那羣玩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刻張濤突然間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當他拿到嶽震林的那份資料的時候,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利用這份資料,成就一番事業,成爲時輪中的一號強者,他能夠和天忌夜陌那羣人並肩而立,甚至是擁有超越他們的實力。
“天忌他並不是來玩遊戲的。”
老耿的那句話還記憶猶新,天忌爲了他的使命進入了時輪,他在第一天就做出了禁止時輪7成玩家進入遊戲,並且一手策劃了豐臺鎮的殺戮盛宴,他的一舉一動,任何的思考算計都帶有明確的目的性,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加明白他這麼做到底有怎樣的意義。
張濤想起了很多的“站街”網遊,當玩家們將一款遊戲玩通以後,便會覺得無所事事,他們會在遊戲裡的安全區裡站街,甚至是每天像生物鐘報時一樣的上線而後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自己究竟要做什麼,是成爲一個強者,還是別的什麼,此時的張濤腦海中逐漸的成型了一個大致的輪廓,而當他再次定住腳步,站在原地的時候,眼神中也升起了不一樣的火花。
快步穿過樹叢,隨眼掃過大地圖上的座標,身邊不時有新手玩家在這半夜享受隱匿擊殺的刺激,而張濤的身影未曾有片刻的停留,他一路直接來到了破曉。
當他穿過峽谷,大地圖剛剛轉換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的身旁響起。
“我等你很久了。”
張濤略微一怔,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做過任何約定,但是此時他停住了腳步,而後偏過頭來,露出了一個笑容。
“飄渺蒼穹,我想見天忌,是不是要先經過你這一關?”
張濤看不到對方的名字,只能根據聲音來判斷對方的位置,而這句話讓飄渺蒼穹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陣不算太大的雜音,像是腳踩到了什麼地方。
“天忌說,你一定會來,而且就在今天,說實話,我一直不能肯定你是否會來,不過看起來你沒有讓天忌失望。”
飄渺蒼穹的話讓張濤一愣,心中也同樣一沉,天忌猜到了自己會來,他爲何如此的肯定,張濤擡起頭來,看向黑暗中的方位,突然間,一陣冷風襲來,幾乎是毫無任何察覺的情況之下,飄渺蒼穹出手了。
他的攻擊……也許那根本就不算是一種攻擊,因爲飄渺蒼穹踢出了地上的沙土,當聲音響起的同時擾亂了張濤的聽覺,與此同時,飄渺蒼穹所在的方位消失了。
張濤心中一凜,在這個完全目不視物的夜晚,這一次,他從獵人變爲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