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前。
一家廢棄工廠的地下實驗室中,隨處可見安全消毒的白色大褂在四處走動,每一臺實驗臺上都擺放着無數的試管和高度精密的儀器。
在不遠處的一個沒有擺放儀器的臺子跟前,一個看上去完全無法融入這個環境的身影正將雙腿翹在桌子上,足尖點在桌面,發出一陣有節奏又沉默的聲響。
子鍵的態度淡漠,他的腦海中無時無刻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還完全沒有絲毫邏輯關係的畫面,有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懂這些畫面到底是什麼,而又是因爲什麼原因而存在於他的大腦當中,但是他就是喜歡這種凌亂而雜碎的感覺。
此時,一個穿着破舊白大褂的人一臉焦急的跑了過來,這一路上的小跑讓他有些氣喘吁吁,一看就是常年在工作臺前工作的知識分子,很少有跟人打交道的機會,但是當他快要接近子鍵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直到他來到子鍵跟前,已經完全像是一隻膽小的老鼠一樣。
“張濤父子的座標失……失蹤了!”
這個程序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低聲開口,而子鍵恍若未聞,還是沉澱在他那零碎的記憶當中,享受着這種破碎的美妙,直到他的思想被迫轉移,用一雙死魚眼睛盯着眼前這個打擾了他美夢的傢伙。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極爲的窒息,甚至可以聽到那種瑟瑟發抖的肌肉顫抖的聲音,而此時的子鍵用一種慢條斯理的聲音開口道。
“我又不懂,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這個程序員彷彿一下子如夢初醒了一般,但是如灌了鉛一樣的雙腿卻實在難以挪動半點,他們這些人對於子鍵的過去已經有了不少的風聞,對於三年前的實驗室慘案也有諸多瞭解,雖然僅僅是傳言,但也可以想象這些人心中那乞求苟活的心理和他們害怕恐懼的來由。
眼見這個程序員半天都不說話,子鍵突然間變得有些狂躁不安起來,他的表情完全的變了,甚至讓人有些始料未及,但是他認識眼前這個人,在這個實驗室中的所有人他都認識,這讓他想起了一個讓他有些不舒服的名字,而那個名字恐怕也是唯一一個逃脫了他手掌心的存在,而他在硬生生的將那個名字搓揉進他那混亂的記憶當中後,再度閉上了雙眼。
這一刻,那個程序員才感到如釋重負,卻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汗如雨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個人都在做着手中的工作,他們被分配到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破譯人工智能的源代碼,如今已經不再需要那塊斷片了,經過了這幾年的努力,至少可以將這些源代碼以數據的形式儲存到電腦之中,但是仍舊難以明白其內在聯繫。
子鍵每一天幾乎都是在這種閉目養神的沉思之間度過的,他很少親自進入時輪,無論是發生了任何事,或者是誰失蹤了誰又死了,跟他的關係都不大,而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他心中的那件大事,以及維持他信念的那個信仰。
只要這兩個東西還永恆的存在,他就無所畏懼。
就在這個時候,暗夜死神來了。
暗夜死神,也就是林佑軒,他不顧左右窺視的目光,直接來到了子鍵的跟前,他的眼中也有一種隱而後發的力量,當子鍵慢慢睜開雙眼,與之對視的那一刻,兩人的氣勢同時攀升,竟然在這一刻形成了激烈的對抗。
“怎麼,幾日不見,你竟還是這般頹廢,你難道不知道事情已經火燒眉毛了嗎?”
暗夜死神的嘴中帶着一種即將爆發的氣勢,如果子鍵這時候說出的任何話都可能會觸發到他那積蓄的力量。
但是子鍵卻再度恢復了那種一貫冷淡的表情,他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以一種自下而上的姿態看着林佑軒,而後用一種無關緊要的口吻說道。
“我說過,這些都是你需要負責的事,跟我沒有關係,是失蹤也好,是脫離了計劃也好,我只要最後的結果,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敗吧?”
子鍵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實用主義者,面對林佑軒的逼問,他只用了一道毫無痕跡的話牆就給對方堵了回去,而暗夜死神的氣勢非但不減,反而冷笑了一聲,而這聲冷笑非常的突兀,讓實驗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緊張的望向了這邊。
“人工智能的信號就在十分鐘之前被中斷了。”
當這句話從林佑軒的口中平靜說出的時候,子鍵的臉色纔有那麼一絲不明顯的變化,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縱然對這一切知識領域的東西都不懂,但是他也明白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人工智能的信號中斷,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人工智能不再工作了,而按照原定計劃,那便是人工智能完成了他在時輪中的使命,已經到了可以被捕獲的階段,但是很顯然,這個階段還沒有來到,而且也沒有任何徵兆證明了這個階段的到來,那麼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那就是人工智能被人爲的關閉了。
事實上,並非是沒有人會想過這種可能,那個創造人工智能的國家,或者是一個勢力,又或者是某個掌握了跨時代先進科技的人,人工智能可以被這些存在創造出來,那麼就可以將其關閉。
但是這有一個大前提,那便是他必須要通過一系列的手段得以掌控人工智能,而如今的人工智能在時輪中,除非他能夠進入時輪,或者是掌控開發商或者代理商,否則的話,他不可能關閉時輪中的人工智能。
“看來,那羣人忍不住了!”
子鍵的表情和神態仍舊不變,他仍舊如同平常一樣的淡定,但是這樣的淡定卻並不在林佑軒的臉上,他比子鍵更清楚時輪中發生的事,而且這個階段的到來太過巧合了,剛好是在張濤消失在雲林的時候發生的。
所以,林佑軒不太相信這件事是極的首尾,況且他現在下落不明,根據分析應該是被張濤逼走的,而能夠做到這件事的就只剩下一個人了,那就是他們一直找不到證據,但是卻充滿了最大疑點的張濤的父親,那個人工智能第一個經手的國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