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頗佳,山上溫度很是適宜,晨間下過的一場小雨將一切點綴得嬌豔欲滴,行走其間便是腳步也似要輕了幾分。等到離真武大殿遠了些,嘈雜之聲再也不入耳際,那種感覺便更是清晰了起來。這裡,果然不是適合江湖人居住的地方呢!
“純陽先生,從這裡開始便是禁地區域了,先生只要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便是,祖師想必已是等得急了。”在一處拐角處,引路的年輕人停下後說道。“對了,聽說先生與嵐師姐關係頗佳,若是見了她,還請幫忙帶一句話,就說祖師很想她。”和煦的笑容之下說出的話語卻是成熟之際,偏偏他的表情卻又讓人生不起別的想法來。
假以時日,他想必便會成爲武當派最爲醒目的一顆新星吧!李煜如是想着,擡步便繼續往前走去,只是前腳方落,一股異樣的感覺已是油然而生,待到他回頭望去時,那個年輕人已是不知去向。
“唉,你終究還是回來了。”當李煜拐過拐角處的一年竹林,一位面目熟悉的中年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半路攔下了他!
李煜笑着行了一個師門禮,儘管許久未曾練習了,做出來卻是半點晦澀也沒有。看來,他天生還是適合拜入武當派的,如同他要繼續習練純陽劍法一般。
“罷了,這些就不必了。”宋遠橋在打量了李煜一番後,長長唏噓了一聲,“這武當山竟是容不下一個純陽,真正是奇怪。”神情之間竟是好生落寞,也不知是爲李煜,還是爲其他。
李煜只是恭敬地站着,他與對於這位師門前輩的交集其實也並不多,卻是他最不想拔劍相向的人之一。看他現在這般模樣,分明便是有話要說了。
“不要讓師父久等了,我們邊走邊說吧!”宋遠橋說着轉身便走,卻也沒有用上輕功,“待會見到師父的時候,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情,切記不要與他動武,你可能答應我麼?”
動武?李煜聞言一怔。他在太極廣場上劍指同門之時已是有了這般覺悟,沒想到這時竟要被人勸阻了。瞬時之間,他的腦海中已是出現了點點與之相關的畫面,尤其是純色對掌真武殿時的情景更是分外猶新。
“你可能答應我麼?”宋遠橋再次重複道。
李煜神色複雜地掃了周圍一眼,隨着他對某些看法的愈見深入,那種想要知道真相的想法便愈加迫切。門派秘境的出現,江湖動亂的開始,這一切都壓迫着他的好奇心,尤其是在知道這一切都與他的目的息息相關後。找一個頗有分量的人物去驗證,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呢?
“罷了,一切皆有天命,我也不迫你了。”當宋遠橋看到李煜眼中閃現的一抹堅定後,他已是得到了問題的答案。“看來,你在江湖上得到的東西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呢!只是,這世間有好多東西並不像我們看到的一般,呵呵,身不由己。”
聽着宋遠橋話中帶話的嘆息聲,李煜微感驚訝之餘,聽出了一些話外之音,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身不由己”,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什麼。
在沉默地行走了一段路後,宋遠橋再次停下了腳步,“好了,你過去吧!”說着不經意地瞥過了李煜的肩膀,“剛纔在真武大殿前,你便是用這柄劍出戰的麼?”
李煜點了點頭,手中一晃,玄鐵劍已然出鞘,劍尖斜指地上,很快,他手中再次一動,卻是捏在了劍刃之上,將劍柄朝宋遠橋遞了過去。不管他本來的目的是什麼,但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並提醒他,已是非常難得了。
“你收起來吧,我就不看了。”宋遠橋的視線在玄鐵劍上流連了好一陣,目光之中除了一絲讚歎之外,竟然還夾雜着一縷懼意。“兵刃再是厲害不過是身外之物,切切不能放鬆修習上的精進。唔,剛纔你用的可是純陽劍法?”只是普通長輩一般的循循善誘,或許已經算是這武當山上少有的溫情了吧!
李煜點了點頭後說道,“確實是純陽劍法,不過好像有些不同。”
純陽劍法乃是武當派獨門功夫,李煜這般不確定的回道倒是讓宋遠橋意外了。“具體有哪些不同你可知曉?”話音方落他頓覺不妥,眼前這位年輕人已經算不得真正的武當弟子,以前習練的純陽劍法哪裡還有半點記憶。“也罷,時間已是不早,你還是早些過去吧!”語氣之間欲言又止,眼神中的擔憂已是溢於言表。
李煜見狀,鄭重施了一禮才繼續往前行去。
宋遠橋看着李煜遠去的身影,視線一直未曾挪開,待得那個身影隱沒在了淡霧之中後,才嘆息了一聲,轉身離去。身影蕭索,暮氣沉沉之下哪裡有着半點高手的模樣。
後山依舊與李煜記憶中一般,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本來對這禁地還有幾分期待的李煜,隨着那柴扉木屋映入眼簾,徹底化爲了虛無。與印象中一般,柴扉依然微微敞開着,隔得老遠便能看見院子裡種的花草。清新的空氣在這花園一般的環境下更顯味道,呼吸之間愜意非常。
李煜到得柴扉邊才發現,有一個身影正在那片花草中忙碌着,如同那些大宅院中的園丁一般,只是一身袍服看起來卻是一塵不染,顯得頗爲格格不入。那人似乎沒有感覺到有人接近一般,依然自顧自地勞作着。
“來了,進來吧!”半個時辰後,鬚髮皆白的道人提着花鏟對柴扉外的李煜說道,語氣淡然。在他行過的院落裡,便是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很快,他的身影已是沒入了木門之中。
李煜回頭看了一眼,這木屋周圍的霧靄似乎最爲濃密,來時的路已是隱沒在了一片白色之中,天地之間,這木屋院落竟像是唯一存在的物事一般,神秘而又孤寂。這,才應該是禁地該有的風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