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峰擡首向天道:“天意憐我,神劍屠魔。”伴隨那語聲,他的神情氣勢,迅疾變了,就像蒙垢的明珠,被撫去塵土,突然間綻放無限光輝。烏黑的劍已經拔得在手,他那寫滿英俊成熟線條的臉,綻放出無邊殺氣,那雙彷彿洞徹天地奧秘的眸子,看似有情,其實無情,好個多情劍客無情劍,這位號稱天下無雙的劍客,一代劍神,又曾無情傷過多少女兒心,只那執劍,便劍意森森,冷入骨髓,又彷彿帶着諸天神佛所有的祝福和榮寵,惟我獨尊的謝三少。
謝曉峰擡眼看劍,沉聲道:“你不出刀?”
吳棠冷聲道:“刀藏鞘中,是曰無鋒,我的刀是無中生有之刀,謝兄請。”
謝曉峰氣勢已到巔峰,四肢百骸已經盡至平生以來的最佳狀態,出劍,只那出手之勢,就令天下劍客汗顏,劍尖顫起奇異的震動,震動一起,漫天風嘯彷彿立時靜寂,那明月之輝,也似乎停滯,所有一切全部靜止,絕對靜止,沒有任何一種文字能表述這種情況,沒有變化,沒有生機,風靜雲滅,萬物滅絕,只有一個字,死。有史以來公認最強的一劍,第十五劍,劍法最後的靈魂,當日燕十三創此劍,便如倉頡造字,鬼神夜泣,泄盡天機,結果自盡毀劍,劍法一出,連謝曉峰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絲恐懼,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已經收不住,天地間充滿絕滅之氣。
在如此恐怖的一劍前。吳棠也忘記了這世上的一切,彷彿一切都不存在,他的眼裡只有劍,對方的劍,對方的那柄彷彿有了自己神通變化般的劍,帶有一種妖異至邪的魔力,藏刀出鞘,姿勢別無二致,最強的一刀。蒼生無盡之第十五刀,他的刀彷彿也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周遭萬物一片靜寂,左眼似火,右眼如冰。刀身盪漾起同樣妖異至邪的魔力,所有的變化都已經到了窮盡,所有變化只通向一個字,死。死之刀,同樣控制住對方的所有後着,奪去所有的光和熱。天地間殺氣彷彿盡涌至此。無匹。
萬物靜寂,惟一刀一劍在動,那刀劍從最不可思議之處刺來,變化出最不可思議的變化,彷彿有就一種奇特之極的魔力,將彼此吸引,飛向對方的咽喉。就算是謝曉峰,那歷經滄桑的眼神彷彿也有了一絲欣慰,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兩敗俱傷,不,不是兩敗俱傷,是兩敗俱傷俱亡。
然而,這世間的神話,總不會永遠存在,存在就是爲了被打破。就在那刀尖劍峰交錯那一剎,令所有人不可思議的變化突的發生。
是吳棠的刀,吳棠的刀在動,他的刀尖在動,就彷彿那瀰漫雲天的殺氣,突然就多了一份陽光,多了一分生機,多了一分寫意。
陽光普照,萬物滋生,生機無限,死乃生之始,生乃死之結,死去生來,循環無盡。天地之間又流動起來,風聲呼呼,鳥兒啼啼,更有那雲彩浮移。
謝曉峰,永遠沉靜的謝曉峰,承受過無數榮耀又受盡無數苦難的謝曉峰,眼神盪漾出一生之中最意外,最不能相信的神情,他驚聲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吳棠沉眉凝目,雙眸神光乍現道:“第十五劍是死之劍,第十五刀是死之刀,象徵天地終結,萬物滅絕,已是天機,然死死生生,變化隨心,自有死生轉換之機。劍爲兇器,燕十三第十五劍雖然已極盡劍道終極,只是卻不過劍奴人性,劍入魔性,魔性滅絕,故劍滅絕,我的第十五刀卻是以人馭刀,刀意毀滅,我心縱橫,雖魔意滅絕不能侵,於萬千殺機中蘊有一線轉換之機,是謂空空,逆轉蒼生之空空一刀,故能破此劍,破第十五劍。”
謝曉峰喃喃自語道:“劍馭人,人馭刀。”他彷彿體會出什麼,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只是他的神情卻是轉爲絕對尊敬,對絕代刀客的尊敬,對能破萬物滅絕,至兇至厲,劍道終極第十五劍絕代刀客的尊敬。
他沉聲道:“閣下確實不愧爲千百年來第一刀客。”言語之中已充分表現,這來自劍道第一高手的尊敬。
吳棠轉身,臉色冷靜,眼神冷酷,嘴角卻帶着一絲微微的笑意,他已縱身飛逝,一絲豪情溢蕩的男兒情懷化爲歌聲道:“三百年來論劍,彈指一刀敗,男兒豪情無雙,當用刀,斬敵首,笑談渴飲仇人血,揮長刀,劈盡泰山缺,莫等閒,空留餘恨,刀悲切。”
是日若干媒體,無不被血流一刀敗盡三大神劍的消息所淹蓋,血流展現的實力,端的是無敵,萬千人議論紛紛,有羨慕,有崇拜,有嫉妒,有仇視,一刀已映盡人間萬象。
吳棠一刀無敵,自是意氣風發,劍神決戰第二天晚,他帶上頭盔來到醫院,他還有一件大事,治療鳳致的大事,鳳致的腦電波強度距離正常人只差最後一線,今晚他就要盡最大努力,讓鳳致春回大地。他要第一時間得知消息,他很有信心,一定能行,玉致和茹玉暫時還沒有告訴他們,只有琴遙知道,兩人雙眸微對,琴遙送上鼓勵的眼神,吳棠也點點頭,握住纖手的手也緊了緊。他回到鳳致牀邊,嘴間喃喃自語道:“鳳致,你也等急了吧,讓我們一直努力,讓你能重返這美好世界。”吳棠輕柔的撫撫鳳致在牀上依舊沉睡的面龐,下定最後一絲決心,戴上頭盔,不多時已經進入那遊戲中。
他換上升龍豆的面具,來得小木屋,鳳致俏臉上盡是欣喜神色。
吳棠微握纖手,許下你知我知,永遠不變的誓言。做好準備,神乎其技的變天擊地精神大FA,再驟至絕對極限,進得鳳致腦海,海風輕拂,美人婀娜,纖巧薄衣,雖是夜夜裡在這彷彿夢境中的狂歡,兩人卻似永遠也愛不夠,做不夠。鳳致放射出前所未有的激情,吳棠也比往昔更爲努力,地點在變,時間在變,兩顆心不變。
咫尺間已是蒼海桑田,月捲雲舒,在鳳致陷入那無盡的巔峰之時,吳棠低吼一聲,變天擊地精神大FA極盡最後的極限共震,放射着所有的光,所有的熱,所有的愛意,所有的精,所有的氣,所有的神,傾泄。
琴遙眼前的腦波檢測儀初時還是平直如線,卻於瞬間激盪而出無盡的波峰波谷,一舉突破植物人的極限頻率,殺入正常人界限。
琴遙也不禁掩嘴似要歡呼,又怕驚動了兩人。吳棠從遊戲中退得出來,瞧得琴遙神情,目視那腦波檢測儀,再投向一旁的鳳致。
半晌,在幾乎令人屏息的短短几分鐘裡,吳棠彷彿等過四季,鳳致的手指突的動了一動,吳棠猛擦擦眼,還以爲是自己眼花,又過些許,那手指再度顫動,吳棠看見了,琴遙也看見了,兩人相視,眼間閃現無限欣悅,卻又不敢發聲。
終於鳳致右手五指慢慢的,慢慢的,捏攏了起來,接着是左手,就在雙手握完拳的那一剎,鳳致的眼睛透出一條縫,又微微閉上,又微微睜開,直到綻放那萬千明亮。
吳棠微進數步,臉龐出現在鳳致的眼前,鳳致的眼神閃現一抹驚喜,從喉間慢慢的,慢慢的,輕輕的,柔柔的發出聲道:“棠。”
吳棠臉上綻放幸福至極點的快樂表情,期待着鳳致下一聲的確定。
一聲輕輕的,柔柔的語聲再度盪漾而出:“阿棠。”
吳棠虎掌握緊那冰涼如玉的纖手,一向堅強的他也不禁微微垂淚道:“鳳致,我聽見了,我聽見了。”
鳳致也聽見了吳棠的聲音,瘦削的容顏,也盪漾起微微的笑容。吳棠直起身來,淚流滿面,是幸福的淚花,一旁的琴遙也是感動得淚光瑩瑩。
琴遙微聲道:“病人剛剛恢復,還需要多多休息。”
鳳致眼神盪漾出柔情,下額微點,輕閉秀眸,直到鳳致的氣息平穩,吳棠纔將她緊握的纖手放進被內,輕柔的替她蓋好被子,眼神看得琴遙,帶些興奮,帶些激動,帶些感激道:“琴姐,我們成功了。”
琴遙微點臻首,淚花瑩瑩。
時間總是不等人,每時每刻流逝不回頭,自血流摩天崖上敗盡三大神劍之後,各派用刀之人彷彿突的猛增,天下百兵,刀爲尊,刀無上,一時日後不知涌出多少用刀高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此時的吳棠也正忙着自己的泡妞大業和創業生活,鳳致甦醒後,恢復良好,不日就能離開病榻,這番治療端的堪稱醫界神話,唯一有點遺憾的是,在遊戲中,吳棠任憑變天擊地精神大FA狂施,卻也侵不進鳳致的腦海,估計是系統有設定,說來也對,要是吳棠能侵入正常人的腦海做這壞事,那還得了,無限不鬧翻天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