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此刻插在那心臟上的九截斷刃卻和平時有了些許不同,在真瞳下,姬夢南發現在那九截斷刃上分別有幾根紅絲纏繞,正是那幾根紅絲將九截斷刃捆縛在了心臟之上。以懲罰之刃吸收生機來不斷的刺激那個心臟,讓其保持跳動的狀態,又將猛虎的生機吸收過來彌補那心臟的生機,這是一個十分精妙的構思。
這猛虎絕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以此種方法吸取生機的人,知道那巨人復活,這種吸取生機的行爲纔會結束。在猛虎之前,吸收的生機是誰的?
懲罰之刃的碎片吸收了無數的生機,似乎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實際上若沒有那幾根紅絲的捆縛,那懲罰之刃的碎片早就在器靈的召喚下回到姬夢南的身邊。最關鍵的是,那懲罰之刃的碎片吸了太多的生機,必然會讓那斷刃內所蘊含的殺意減弱,從一種角度上大大的削弱了那懲罰之刃的威力。
姬夢南深深的吸了口氣,在猛虎驚駭的目光中緩緩的朝着那城堡的門口走去。
城門自動開合,似乎在迎接姬夢南一般。城堡內部結構簡單,一層是個空曠的大廳,頂子上吊着幾盞水晶吊燈,每盞燈上插着數百根蠟燭,那燭火搖曳,彷彿燃燒了無數歲月一樣,似乎永遠不會熄滅。
吊燈的下面是一張足有十米長的餐桌,桌上每隔一米便是一盞純金的燭臺,上面點着一根紅色的蠟燭。在餐桌兩端,各擺着一瓶不知多少年的陳釀葡萄酒,那酒紅的似血,瓶蓋已經打開,在那酒瓶的旁邊有一個高腳水晶杯,杯子裡已經倒了半杯葡萄酒。
餐桌的另一頭坐着一個人,那人的模樣在燭光中模模糊糊,那人的身子更是裹在一件寬大的袍子裡,似乎很冷一樣,但是此人給姬夢南的感覺卻是霧一樣的東西。
很明顯,這是一個西方中世紀的傳統古堡,這種餐桌上只擺放一瓶紅色葡萄酒的場景,卻是像極了吸血鬼在聚會一般。實際上,根據君南的記憶,這就是一個吸血鬼的城堡。
咣的一聲,城門,也就是這城堡大廳的門瞬間閉合,屋內的燭火似乎明亮了一些。但是在燭火的映射下,那人的模樣反倒是更爲模糊了。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已經三萬年零二百六十天。”那個聲音淡淡的說道,掩藏在黑袍中的目光中卻有綠光閃動。
姬夢南望去,此人只是一團霧,在真瞳之光下,是一團白色的霧,那白霧,和那白色祭壇崩潰後化成的霧是一樣的。
姬夢南眉頭一皺,踏上幾步,走到桌子前拉出椅子,然後便坐了下去。
“來人,奏樂。”那聲音輕輕的說道,一聲響指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起來,顯得這個大廳更爲空洞,不過,在這個大廳之內,卻是再也聽不到那心臟跳動的聲音。甚至姬夢南都感覺不到那懲罰之刃殘片上的氣息了。
這個大廳之內有一種很奇怪的封印,將大廳裡外的氣息全部封閉,彷彿這裡是一個隔離的世界一樣。
很快的,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出現在了角落,肩上是一把紅色的小提琴。那人將琴弓放在小提琴上,也未說話,稍稍的想了想,便拉出了一首極爲憂愁的曲子。那聲音如泣如訴,似乎在訴說着一個悲慘的故事。
“該隱?”姬夢南望着手裡的高腳杯,在紅色的葡萄酒中倒影出了那拉小提琴之人的容貌。
小提琴聲戛然而止,那人放下小提琴,輕輕的朝着姬夢南走了過來。
“是我,偉大的夢南陛下,能爲您拉一首曲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該隱的容貌和從格羅大陸離去之後的樣子沒有太多變化,只是穿着更講究了些。
“那是你的主人?”姬夢南望了一眼該隱,該隱臉上尷尬之色一閃,但是很快的該隱說道:“是的,那是我的主人。”
“你當初離開格羅之後,拯救你族人的事情進展的如何了?”姬夢南故作關切的問道,實際上卻是把話鋒直接對着那個神秘的主人。
“託主人的福,我們擊敗了狼族,驅逐了狼界裡的侵略者,並對來自東方的侵略者進行了一次深刻的教育。在這裡,我還要再次感謝您當初將我從格羅大陸這個囹圄中拯救出去。”該隱躬身,做出了一個紳士派頭十足的禮節。
“不必客氣,誰讓我們都是落難之人呢?有難互相幫助,這是道義中的事情,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來自星祭世界,不是麼?實際上,今天能看見你,或者說,你有勇氣出現在我面前,我已經很滿意了。謝謝你。”姬夢南輕輕的將高腳杯放下,甚至連那葡萄酒的味道都沒有去聞,因爲姬夢南知道,那根本就不是酒,而是血,該隱的血。
實際上,從該隱在角落裡現身之後,姬夢南就隱約的明白了該隱在暗示自己什麼。能講一個血族之族收爲僕人的,而且還是一個吸血鬼樣子的人,這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漏洞。在血族面前,該隱就是始祖!無人能僭越始祖的權威。
當然,這該隱流的血族與血界血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該隱的血族只是用始祖之血改造的人類,而血界的血族則是從血中誕生出來的,他們的本源就是血。
該隱悄悄的退回角落,隱藏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望着隔着十幾盞燭臺的對面黑袍人,姬夢南靜靜的說道:“你的來歷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是誰,我也有九分的把握了。”
黑袍衆人聞言不動聲色,只是輕輕的晃了晃酒杯,然後將那酒杯放在餐桌上。
“我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相信你也看出來這城堡只是一個幻術,雖然看上去有數十層,其實只有一層而已。”那黑袍中人緩緩說道,那聲音嘶啞,如同是一個金屬怪物發出的聲音般,沒有半點感情。
從這一點上來判斷,此人至少有數千年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此城是爲了守護那心臟而建,若我沒有猜錯,你只是門外的那巨人的一點神識殘留罷了,你連一絲殘魂都算不得。”姬夢南淡淡的說道,起身,推開了桌子。
“不錯,你,畢竟是星罰者,相信你也看出來,我肉身的情形很糟,很糟。我肉身經歷血劫,血液都被散在了血海之內,我以神通將我之本血一滴滴的凝聚回來,可我魂不能歸位,我骨不能歸位!無骨則無法凝聚血液,無血則魂不能歸體。我本以爲,我抽冥界界魂,冥界界骨,一樣可以讓我魂歸位,可是,一切差錯都出在了骨上,因爲我無骨。”那黑袍中人嘆了口氣,揮手之間,整個桌子消失,燭臺消失,場景一轉,彷彿二人正在海邊看海一樣,只不過,那海是血海。
“當初一戰,我敗,我便將骨肉血魂分成四分,分別化成骷髏國、殭屍國、死靈國、血族,並以四國爲基開枝散葉,去爲我感受更多世間之道,當我道大乘之時,骷髏國卻忤逆我意,暴露我之存在,故引三界圍攻,骷髏國滅,至尊骷髏王卻成骨佛登天。虧我另有打算,在戰之前便將魂分出一份,以備戰敗之準備。此刻,雖然我肉身無法凝聚,但我那一縷分魂卻將我那故將之屍骸送回遺忘之地,再有一段歲月,他們便會復活。無我,他們亦可爲我而戰。”那黑袍中人聲音明顯順暢了許多,聽起來不那麼刺耳。
“既然如此,你何須設局找我?”姬夢南也不回頭,只是望着那血海。
“找你,自然是有事求你,況且我也不曾虧待與你。我將你從火舞的騙局中拉出,並讓你領悟真言,而且,我還會將你的其餘六具分身,六部衆還你。還有,我會將你的懲罰之刃還你,並送你懲罰之刃一場造化!如果這還不夠,我會幫你尋回當初你被害真相,找到你心愛之人如今輪迴何處!”那人轉頭盯着姬夢南,雙眼之內射出兩道綠光,有一種勾人心魄的力量。
“這一切我都知道,若沒有你幫忙,我或許會走彎路。但我的力量比你不如,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同樣做不到,我只是不知,我能幫你什麼?”姬夢南沒有去看那人的眼光,只是盯着血海,似乎他的耳邊響起的是風浪之聲,而不是此人說話之聲。
“現在你做不到,不代表你以後做不到。你太過低估你的力量了,雖然你現在還很弱小,但是你會成長,會成長爲一個超級強者!我求你之事不難,百年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如何?”那聲音依舊很平靜的說道。
姬夢南轉身,看了一眼那人,搖了搖頭道:“百年內,我也不想與你衝突。事實上,這件事還是你在幫我。不如這樣,我助你將那血、骨歸位,如何?”
那人搖了搖頭,沉思半晌之後,那人才道:“你只需記住,你欠我一份情便可。回報之事,我不求你。我只想告訴你,當初殺你我之時,有一人蔘與了這兩次擊殺,此人轉世藏在你的周圍,你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