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真君身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藍色冰晶,將那燃燒的火焰封在冰中,彷彿太陰真君穿了一身藍色繡着綠色火焰圖案的袍子,只聽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冰晶碎裂滿地,那冰晶中的火焰卻似失去了生命般,依舊保持了燃燒的模樣,只是再沒有半點光和熱散發出來。
“你們……”太陰真君愣愣的指着二人,卻根本忘記了下文,甚至連自己來的目的都被二人一鬧而記不清了。
火舞尊者看了眼遍地如同花朵般的焰火冰晶,大袖一揮,一條黑色炎龍驀地從袖袍之中飛出,那黑色炎龍急速的在地面轉了一圈,消失時,地面的冰晶已然消失不見。
火,是火舞尊者安身立命之本,雖然是略帶試探的朝着太陰真君放出了綠色的火焰,但是卻沒有想到太陰真君本能的反應之下就將綠色火焰生機斷滅。雖然這綠火的威力尋常,但是卻有種附骨的效果,一旦沾上人的衣服絕難撲滅,直至將人燒的只剩一身骨頭爲止。此火,名爲骨火,是火舞尊者自九幽之地無意中採來的火焰,雖然威力遠不及自己的九天九味真火,但是卻勝在詭異難防。即便是仙神級別的高手,也被被火舞尊者這個玩火的祖宗突然出手之下手忙腳亂,但是太陰真君卻似乎根本不受影響。
“陰君,好久不見啊。今日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可惜,我這寒舍的酒都被這瘋子喝光了,怕是無法招待你了呢。翠花,出去弄些小菜,再到街上沽點女兒紅來,我要寬帶貴客。”神機老人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將一個翻倒在地的椅子扶起,也不招呼太陰真君和火舞尊者,自顧着大咧咧的坐下。
翠花喏的一聲,一路小跑的衝了出去,許是跑的太急,居然一頭撞在了門框上,登時血流如注,神機老人彈簧一樣的竄起,抱着翠花就射了出去。
“我帶翠花看醫生去……”神機老人聲音傳來之時,人已經在數裡之外了。
火舞尊者靜靜的看了一眼太陰真君,緩緩的走到剛纔神機老人坐下的椅子上坐下,卻是神念一動,發覺神機老人卻在椅子上留下了一道極爲微弱的神識波動,那是一句很簡單的話,當火舞尊者坐上去之後,那微弱的神識波動就消失不見了。
“火君,不在落雨星城好好住着,怎麼跑來與這個瘋子喝酒胡鬧?”太陰真君板着臉,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知道剛纔是神機老人藉機跑了,不過那侍女翠花倒是一個伶俐的丫頭,與神機老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讓太陰真君無話可說。不過這裡是星祭世界,就算神機老人跑出幾天幾夜,太陰真君只需神識一動,就可以瞬間出現在神機老人的身邊。他並不擔心。
“陰君,我又非你僕人,只是這星祭世界之大,我可以四處徜徉,我來看看老友,不知礙了陰君什麼事?況且,這裡本就是我的世界,我四處走走,似乎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吧?”火舞尊者口氣不善,帶着一肚子的火藥味,橫眉冷對。
太陰真君一愣,但隨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火君!你的脾氣還是那麼暴躁。罷了,我此次尋你,其實是爲了將這件東西還你。有了這個東西,西元城從西便固若金湯,不必擔心外域之敵來犯了。”
太陰真君說罷,從懷中緩緩的拿出一物,那是一個拇指般大小的金色碎片,具體的形狀看不清楚,因爲那碎片之上的光芒太過耀眼,同時那碎片上也有一股來自本源的氣息,讓任何神識都無法靠近。
“碎片?”火舞尊者一愣,但是眼中立刻顯出些許的興奮,但是很快的又被火舞尊者生生的壓制下去了。
“不錯,只是當年女媧補天后剩下的唯一一塊五彩石煉製成的碎片,這碎片剛好補上這東皇鐘的唯一破綻。想當初,妖皇隕落,這神器也因此而受損,爲了能讓此鍾再次揚名宇宙,我用了三千年的時間來煉製完成此碎片。我此次來,便是特來告訴你這個喜訊,卻不料神機居然以爲我有詐跑了。唉!”太陰真君隨手一抖,將那塊珍貴無比的碎片便扔給了火舞尊者。
火舞尊者一愣,但是卻幻出一隻由黑炎凝成的大手,輕輕的握住了那塊碎片。在黑炎的灼燒下,那碎片依舊放射着刺目的金光,甚至那金光都刺穿了黑炎。
火舞尊者點了點頭,“這便是當初讓我守護魔神陵園的代價。如今你我兩清,從此再無半點瓜葛。”火舞尊者將黑炎凝成的大手一握,將那碎片收了過來。
“莫非,你打算放棄此鍾了麼?畢竟,你乃此鍾之靈,雖然你此刻已經可以脫離此鍾而存在,可是,妖皇當日對你的恩情,莫非你就完全忘記了麼?別忘了,妖皇此刻正在甦醒之中,你難道不想再次與妖皇並肩作戰,傲笑三界了麼?”太陰真君的話極有誘惑力,但是火舞尊者卻不動聲色。
“若是在一年之前你對我說此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留下。可惜,此刻我的心已經發生了變化,更是領悟到了當初妖皇之敗,便是太假於物,太過依賴此鍾,反而忽略了對自身的修行。否則的話,妖皇必不會敗!此刻的三界也不會是法界獨尊,我等唯唯諾諾的苟且生存的情況。如今,我既然已經看透這些,那麼我便不想在繼續停留在此鍾之內,修好此鍾,我便從此離開,神遊太虛,不再參與三界之爭奪。”火舞尊者靜靜的說道,聽的太陰真君暗暗皺眉不已,以他的理解,火舞尊者是斷然不會說出這種話,做出這種決定的。
就算是踏入準聖的境界,但是放眼三界,卻處處是能輕鬆擊敗火舞尊者的人。尤其是作爲妖皇之餘孽,一旦出現,勢必引起三界無條件的追殺,若出去,和自投羅網也無太大的區別。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只是從此此鍾將完全爲我所掌控,就算是妖皇來討,恐怕我不會輕易奉還。”太陰真君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好像是不得不接受一樣。
火舞尊者微微一笑,卻伸出黑炎之手,將那碎片還給了太陰真君。
“此鍾,從此爲陰君之物。我想,即便妖皇重生,他也不會在討要此物,畢竟此時的鐘已非彼時的鐘,東皇鍾已經隨着太一而死,此鐘不妨稱之爲太陰鍾,何如?況且,此地就算無我,也無關緊要,還有土後在此鎮守,想來那些外域對此鐘有覬覦之心者,定然不敢輕易嘗試。如此,我便拜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希望再見之時,是友非敵啊!”火舞尊者笑的極爲灑脫,隨後整個人隱在一團黑炎之中,在一條黑色炎龍的咆哮之中,火舞尊者徑自破空而去。
沒有人比火舞尊者再瞭解這個鍾內的世界了,所以,火舞尊者很快的便離開了星祭世界。
讓太陰真君有些不解的是,此刻的神機老人也失去了影蹤,無論如何感應,就是感覺不到神機老人的氣息,莫非,此獠已經提前一步離開了星祭世界?
太陰真君的眉頭終於鎖了起來。
看着手中的金色碎片在手中緩緩的蠕動,太陰真君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依舊起身,飄向了西元城西方封印大陣所在之處。
輕輕揮手一彈,那塊金色的碎片便無聲無息的沒入那封印大陣之內,隨後,一陣金色的波紋從那封印大陣中散發開來,將那封印大陣外的破碎虛空瞬間掩蓋。
只是,那金色的波紋似乎極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被衝破,甚至在那金色的波紋中還隱約的幻出了不知名的龐大猛獸形象。
太陰真君咬了咬牙,頗爲肉痛的從懷中取出一杆高達十丈的黑色巨幡。此幡一出,登時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整個西元城瞬間被一股無形的陰森黑氣所籠罩,黑氣之中盡是生魂嘶吼之聲,而此刻的太陰真君則是一臉的陰鷙,全無那仙風道骨的樣子。
“百萬生魂換一個東皇鍾,值了!只是那火舞是如何知道我欲將他與此鍾融爲一體,最後以九天九味真火裹着身體逃離呢?”太陰真君白色不得其解,他哪裡知道,一切的秘密都出在那把椅子上。
椅子上,神機老人只是留下了八個字的神識波動:“放棄一切,速離此界。”
火舞尊者找就是心智成妖的老怪,一讀之下焉能不知其中的含義?
神機老人之所以稱之爲神機老人,最主要的就是他具有極爲恐怖的預測之術。因爲,神機老人曾經得了隕落的十四主神的神格!
雖然星界一直傳聞十四主神的神格藏在靈界,但是靈界也有苦難言,因爲神格早就被盜了。但是礙於面子,他們只能替神機老人揹着個黑鍋了。
而新的十四主神,格羅所凝出了神格,雖然也具有了一定的預言能力,但是比起原版的神格來卻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只有在無數歲月的不斷凝練之後,格羅的神格才能具有最初預言神格的威力。
太陰真君黑幡一揮,整個人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魔神般,天空中立刻爲密如雨點的生魂所佔據,煞是恐怖。但是那些生魂卻在黑幡的驅使之下,不得不衝向那金色的波紋,很快的被波紋一一吸收。
百萬生魂被那金色波紋吸收之後,那波紋登時金光暴漲,將破碎的虛空徹底修復完成,而後便消失無蹤。
東皇鍾,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修復。而修復的代價就是百萬太陰真君蒐集的生魂。
東皇鍾,雖然被成爲神器,但如果把它稱之爲魔器的話可能更爲精準一些。因爲東皇鍾之能便是吞噬,熔鍊,融合!凡是被東皇鍾所吞之物,盡化成東皇鐘的一部分。吞噬的多,吞噬的時間久了,東皇鐘的魔氣也更重了。正是越來越重的魔氣,才使得東皇偏離了有情道的初衷,最後導致身隕的結局。
此鍾,從此爲太陰鍾!
太陰真君收了黑幡,略略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急速的將無數陣繁雜的禁制陣法一一打入鍾內,三日之後,太陰真君終於功成。
星界,某一虛無的廢棄星內。
一個在廢棄的星球內部建設的華麗莊園中。
“神機,這次要謝你了。”火舞尊者端起酒杯,很是誠懇的敬酒。
神機老人哈哈一笑,拍了拍身邊翠花的翹臀,翠花知趣的離開。
“不用客氣,我們且慢慢飲着,等他從龍域出來,我們在商量一下今後的行動吧。”神機老人與火舞尊者對碰了一些酒尊,各自幹了一杯。
然後,神機老人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個水晶球,上面正顯示着姬夢南出入龍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