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離開之後,陸陸續續還有幾個錢多時間多,並且還不信邪的玩家下場比試。
凌風的積蓄也慢慢地從40個金幣漲到了600多個,另外還弄到了幾本同樣非常不錯的技能書,可謂是滿載而歸。
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到了12點,現實裡已經是大中午了。
段凌風沒有繼續PK下去,直接退出了遊戲。
下午他還得去醫院看爸爸。
下了遊戲跟母親稍稍吃過一些之後,他就跟着母親,帶着煲好的湯一起去醫院。
仁清醫院是A城最好的醫院,坐落在市區的東南角。
從小到大,段凌風來過無數次,因爲父親的原因,這裡應該是他來過最多的地方之一,僅次於家裡和學校。
仁清醫院佔地極大,母子倆從東門進去,剛好就是住院部。
一路上走去,入眼是纖塵不染的走廊,明亮乾淨的落地窗,以及走廊上一個個身着藍白病號服的人們。
轉眼就到了父親的病房外面。
段凌風停下腳步。
“小風,你……”
“媽你快進去吧。”段凌風打斷母親的話,含着笑搖搖頭,“我現在不能見爸,他現在需要好好休養,我就不進去了。”
段母微微憂慮地看着兒子:“小風,你知道,你爸爸他還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段凌風搖搖頭,堅定不移地說,“現在爸看到我就生氣,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堅持。其他的我都可以讓步,只有那一點我不能。所以,我和爸暫時還是不要見面爲好。”
雖然他與父親並沒有血緣關係,或許是因爲相處了這麼多年,兩個人固執的脾氣倒是十足十的相像。
對於那件事,他有他的堅持,段父也有他的固執。兩個人分明就互相關心,偏偏就是硬着脾氣不見面。
段母欲言又止。
段凌風將手中的保溫瓶放進母親的懷中,催促道:“你就進去吧,我在門外看一眼就回家了。”
母親走進病房後,段凌風在門外看了一眼昏睡未醒的父親一眼,嘆了口氣準備往回走。
纔剛走到電梯附近,就見電梯門恰好開了,有幾個人走出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段凌風順勢就走進去。電梯繼續往上緩緩移動,不久之後,段凌風才反應過來這電梯居然是往上走的。
不知誰按了頂樓的按鈕,凌風一個不查,竟直接乘着電梯上了最頂層。
段凌風擡手剛要按下一樓的按鈕,手忽然頓了一下。
心念一轉,忽然有些想去天台上吹吹風。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縮回手插兜,擡腳從電梯中走了出來。
頂樓可以直通天台。
而他現在,迫切想要好好吹一吹風,讓他的腦袋清醒一些,也讓他腦袋裡那些正在無聲滋長蔓延的念頭都被風吹走。
吹個乾淨纔好。
……
拾級而上,天台上擺了一些花花草草,平日裡就會有人在打理,因此天台的門也沒有上鎖。
段凌風推開門,迎面便是一股溫和的清風拂面。
夾帶着幾分冬日的乾燥,和樹葉植物的清新。
天台很大很空曠,卻打理得很乾淨。
放眼望去,能看到天台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玻璃房,裡面擺滿了各種植物。
綠意之間,還有一朵朵小小的花朵。
估摸着應該是院方設立的花房之類的地方吧,段凌風沒多想,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舉步走到天台的邊沿,擡腳翻身攀上了欄杆。
圍欄大約有一米多寬,段凌風站在上面,也不用擔心會站不穩。加上圍欄外面還有一層將近兩米高的鐵絲網,十分的安全。
然後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冬日的風涼涼的,刮在臉上有一些疼。段凌風全然不在意這些,張開雙臂迎着風吹了好一會兒。
雖然在遊戲中,他也可以這麼暢意地迎風,可是感覺畢竟不如現實中來得真實。
就這麼閉着眼睛放鬆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睜開眼睛,慢慢坐下來。
“你這麼做很危險哦。”
忽然間,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了過來。
段凌風微微一怔,回頭看了一眼。
恰好看到一個穿着寬鬆病號服的女孩子從玻璃房裡推門出來,手中還抱了一捧小白花。
女孩的頭髮很長,微微有點卷,簡單地用髮圈綁着,垂在肩膀上。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襯得她的小臉清麗雅緻,氣質很好。
只是看了一眼,段凌風就收回了目光:“沒什麼,我只是吹吹風。”
原以爲這麼說那個女孩就會識相離開不再打擾了,沒想到她反而像是沒察覺他臉上淡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抱着花靠過來。
走到欄杆邊上,欄杆的高度剛及她的胸口。
她好奇地仰頭看着他:“吹風?這裡的風很冷的,你在這裡吹久了是會感冒的哦。”
“沒事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段凌風盤腿坐着,淡然的目光掃過大樓外面的天空。
附近沒有太多同等高度的遮蔽物,午後的陽光灑落下來。
寒冷之中,流淌着一抹淺淺的溫暖。
……
“你的眼睛裡有好多東西。”女孩子忽然說道。
段凌風詫異地頓了一下,低下頭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
本來他正心情壓抑,想到樓頂吹吹風釋放一下壓力,沒想到卻遇上這麼個說話有點奇怪的女孩子。
難得地,他有些提起了興致,接口問道:“那你看到了什麼?”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將手中的一捧滿天星放在欄杆上,雙臂枕在欄杆上,仰着脖子看段凌風:“看到了一些你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東西。”
“……”
沉默幾秒,段凌風緩緩低下頭,目光終於與這個小女孩的雙眼對視到一起。
這是一雙清澈乾淨的、彷彿真的能看透人心的美麗眼睛。
女孩子心念一動,忽然說:“我們來交換故事吧。媽媽說,快樂需要分享,悲傷也需要分享。壓在心裡會長成傷口,說出來,就等於讓傷口看到陽光,接觸到空氣,終會有癒合結痂的一天。”
冬天的風清清寒寒。
段凌風低下頭,望向那一雙美好而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