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幫你的。”愛瑞十分乾脆地拒絕了他。
當然,這與她自己的想法沒有什麼關係。而是因爲凌姚之前所說的話,既然她不願意見他,那麼她就不會多這個事。
如水的涼夜裡,凌風的髮絲被夜風吹得凌亂。
他站在室外,感受着紐約巨大的晝夜溫差,輕輕說:“那,如果不見她,你是否能至少告訴我,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這麼一句話裡,透出了深深的無奈與擔憂。
令愛瑞一下就聽出來,凌風是真的很擔心凌姚。
“你就不好奇你爲什麼會成爲ghost新任的鑑定師嗎?”
“我知道凌姚肯定出了什麼事。所以,請你務必告訴我,她究竟怎麼樣了?”
“……她看不見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在凌風打來電話之前,愛瑞已經決定自己不會告訴他任何關於凌姚的消息。
可是此時聽着他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愛瑞那顆並不算太柔軟的心,卻像是被什麼手輕輕地推了一下。
該怎麼說呢?
凌姚在羅德邦家其實一直過得很辛苦。
雖然父親從來沒有爲難過她,甚至可以說,只要是她這個大小姐有的,凌姚也會有一份。
但是他們之間卻從來沒有如同普通父女一般的互動。
彷彿他們之間都達成了共識,凌姚之所以會留在羅德邦家,只是因爲她對ghost還有那麼點至關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們完全不像是父女,反而更像是僱傭關係。
於是,看着這樣的他們,愛瑞才忍不住更加去努力親近她。
她想要將這十幾年來凌姚缺少的父愛都儘量通過她這個姐姐來彌補給她。
只可惜,似乎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成果。
然而現在,出現了一個跟她一樣打心底想要對凌姚好的人。面對這樣的凌風,說實話愛瑞想不到什麼拒絕的話。
所以,順着自己的心,愛瑞將真相告訴了凌風。
“……什麼?她看不見了?”
凌風慢慢地重複了一遍,腦海中不禁更加確信自己之前的猜測。
威廉!
威廉·考斯岱爾的到來果然與凌姚有關!
他之前的猜測也果然不錯,威廉之前遇到的那個女孩子,果然就是凌姚本人!
這麼說來,三四年前,凌姚的眼睛就出過問題嗎?
凌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掉愛瑞的電話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雙手幾乎是顫抖着立即撥通了威廉的手機號碼。
“嘟……嘟……嘟……喂?凌風?你怎麼這麼遲還想着打電話來?”威廉有些詫異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說:“聽你的聲音,你還沒睡吧?”
“嗯哼,我正在看我新接手的病例的資料。怎麼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想找你喝杯咖啡,另外,打算將之前答應你的門票給你。”
“現在??”
威廉吃驚地問了一聲,下意識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看時間。
0點31分,已經過了午夜了。
“是的,現在。”
“好吧,我現在在仁愛醫院,你知道怎麼走吧?”威廉報了一串醫院的地址和自己的具體位置。
“知道了,我會帶着咖啡和門票過去。”
“ok,我等你。”威廉十分乾脆地答應。
對於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學生,威廉與凌風之間的關係更像是朋友關係。凌風身上有種超乎年齡的成熟,以及令他總是感到熟悉的親切感,所以他總是不自覺地會去親近他。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行爲正不正常。
掛掉了電話之後,威廉低頭繼續查看自己手裡的資料。
一疊疊的文書資料之中,一張患者的照片從資料翻頁之間掉了出來。
威廉隨手一拿,在看到照片上的人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這個人——
他想,他似乎有點明白凌風爲什麼深更半夜要來跟自己聊聊天了。
他想,他似乎也明白凌風之前爲什麼會放棄更加受重視的心胸外科,反而跟着他一個新來的神經外科醫生學習了。
因爲……
……
二十分鐘之後,凌風準備帶着咖啡走進威廉的臨時辦公室。
“我來得不算晚吧?”凌風揚了揚手中的咖啡,“知道你今天肯定要通宵,所以帶着你最愛的咖啡來了。”
“怎麼?有事想要跟我聊?”威廉臉上的笑容就愛跟平時一樣,但是看着凌風的臉的目光,卻有些別有深意。
凌風笑了笑,看穿了他眼中的探究:“你應該也發現了吧?去看過你的病人了?”
威廉微微低頭,將手中的照片放在桌上,推到凌風面前:“還沒有,不過剛看到照片,大約猜到你是爲什麼來的了。你們……?”
“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凌風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句,然後又說,“我們從小就分開了,我一直在找她。”
“原來是這樣……”威廉點點頭,將手中的資料夾主動遞到凌風的面前,“要看看嗎?”
聞言,凌風有些詫異。
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醫學生,他也知道主治醫生有爲病人的資料保密的義務。就這麼將資料告訴他……這樣真的好嗎?
“這你不必擔心。首先,你是她的親哥哥,是她親近的家屬,你有知情權。第二……你畢竟是我的助手,現在在美國也一樣,所以你看這些沒有關係。”
“……謝謝。”凌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將資料接了過來。
同時,威廉在一旁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剛纔仔細看了一下,她現在的主要問題,可能是眼球或者是眼部神經壞死,因而導致失明。這可能是因爲上一次手術的後遺症。你也知道,雖然現在對於眼部手術的技術算得上比較發達,可是由於眼部的神經衆多,連我也沒有辦法百分百保證那些神經不會在手術的過程中受到一些不可控制不可預見的損傷,從而導致多年後的失明。”
凌風皺眉沉思,一邊說:“這我懂得。”
說着,他咬着脣擡眸問道:“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她上一次接受眼部手術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