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四分鐘的時間,那洞穴裡那微黃或碧綠的水澤就消散無蹤了,淡淡的霧氣從洞穴地面上緩緩騰昇,而那直欲使人嘔吐的腥臭味也漸漸散去。
葉斐與凌霄對視一眼,雖然都沒有說話,卻都有些奇異的感觸來:這巖蝕已經剷除了,但這洞穴裡彷彿有什麼說不出的詭異一般,兩人都覺得有一絲莫名的危險。
“你覺得怎麼樣?”葉斐掃視了洞穴半晌,皺了皺眉,終究找不到什麼特別地方,只得轉首看向那凌霄問道。
凌霄凝視着洞穴裡面那騰騰然而升的淡白霧氣,一道靈光閃過,他那溫潤寧和的笑容微微收斂,突然伸手抓住葉斐的右臂,細細打量一番,就忙抓住葉斐,直往那洞穴裡衝去。
葉斐微微一愣,轉手抓住凌霄,急急道:“到哪裡去?”
凌霄緊緊握住葉斐的手,眼裡閃過一絲溫存,口中卻立時回道:“快到那一潭的池水裡去。”
聽到凌霄的話,葉斐心裡雖有些疑惑,但與凌霄這兩日的相處早已讓葉斐有些折服,當下他立時按照着凌霄的所說,腳尖輕點地面三四下,身如清風一陣,在空中劃過一道輕煙似的濛濛痕跡,極迅速地投入那一汪潭水之中。
那潭水雖極清澈,卻遠非看着的那麼淺,兩人破水而入之時,眼見着那底下的花紋就在面前,但探手過去,卻還是極遠的。流水的聲響在耳側不斷流淌着,葉斐與凌霄兩人運起內力,只將身側的水微微排開,雙雙睜開眼來。
擡首看去,那潭水上面已然是一片極濃的霧氣,奶白色間微微翻騰着微綠淺藍的色調,過了半晌,竟是漸漸泛出藍汪汪綠瑩瑩的一片。
看到這種顏色,葉斐那浸在水中的臉也微微泛出一絲青色,轉首看向那凌霄,卻見着他難得着微皺了眉,似有什麼難以處置的事一般。伸手輕輕拍了拍凌霄的肩部,葉斐無聲道:“怎麼了?”
凌霄看見葉斐那經水潤澤的雙脣開開合合,嘴角邊不由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也無聲地說了一句等一下再說,就拽住葉斐的手,轉頭往那深處潛去。
潛下去的時候,葉斐左右看了看,之間兩側的壁面上也有些圖案,只是看不出什麼模樣,只有些線條罷了。倒是凌霄,見着這壁畫,還曾停頓了半晌,細細打量了一番,纔是繼續與葉斐往那潭底探去。
那潭水雖有三十米深,但葉斐與凌霄排水而來,自然也是極快就觸摸到了那鐫刻着花鳥獸紋的潭底壁面。
細細看來,這壁面鐫刻的是兩幅一模一樣的圖案,花鳥走獸,無不栩栩如生,但看來卻總覺得有些不對的樣子。葉斐細細打量了這兩幅壁畫半晌,不多時就發現這圖案不是一模一樣,不是少了一隻走獸,就多了一隻鳥,連着花兒的模樣也是有些不一致。
葉斐正細細打量着,突然眼前就多了一隻手,擡眼看去,卻是凌霄正輕輕地從左往右緩緩地在那左側的壁畫上按了下去。
一圈淡淡的紅光隨着凌霄的手指緩緩散開,凌霄連點五下,那五點紅光勻染出一片淺淺的霞色,合爲一道青綠的光芒從水底倏忽而逝。
待得這青綠的光芒從眼裡消散,那潭底上的兩塊壁畫突然間開闔,一股極爲強大的吸力立時將葉斐凌霄兩人吞噬了去。
變生腋肘,葉斐與凌霄兩人也是敏銳的人,立時分開緊握的手,極爲輕快自由地往那水渦的盡頭游去。
激烈湍急的水流在眼前交織成一片白茫茫,急促冰冷的激流沖刷在身上,使得葉斐凌霄兩人俱是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四肢腹部也漸漸生出一片鈍鈍的隱痛。
不知過了幾許,眼前那一片激盪的雪白陡然消散,葉斐與凌霄兩人被衝到地面上,背部那激烈的鈍痛,使得兩人都不由得痛哼了一聲。
猛然睜開眼,細細打量了周遭半晌,見着周遭並無異變,葉斐與凌霄兩人才轉首對視一眼,露出一絲鬆快的神色來。
這裡已然與那清流水澤迥異,略略絢麗的熹光如圓月盛時,從青樹翠葉之中灑落下來,腳下綠草柔軟厚重如織錦一般,枝上草中的晨露點點滴滴沾染着翠綠的色調,隨着日光,一片片一絲絲的淺淡霧靄從林間草上漸漸騰昇而起,恍然間,竟是使人覺得如入迷夢一般。
雖然碧草綠樹連綿不斷,但四周的鳥鳴蟲聲竟是一絲都沒有,這讓漸漸恢復過來的葉斐凌霄兩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因此,雖只是稍微恢復些氣力,兩人也已經從地面上起身,緩緩籲出一口氣。
接下來,應該往哪裡去?
葉斐張目四望,這裡原是一座小山坡,小樹灌木隨處可見,隱約間有些溪泉的聲響在遠處緩緩而起。
“到溪泉那邊去吧。”走到葉斐的身側,凌霄微微露出一絲溫煦的笑意,伸手搭在葉斐的左肩上,溫聲道。
江湖這個遊戲在設計時一個基本條件,就是每一個村落必有水源地,這也可以算作一種指引,因此,在這茫然不知從何入手的時刻,葉斐與凌霄都想到了那利用那溪泉的聲響做指引。
畢竟,這中基礎上的設計,就算是陷阱,也算一種出路了。
淡淡應了一聲,葉斐打量了凌霄一眼,那定下的決心立刻就轉變了:凌霄這時候已經衣衫盡溼,臉上雖還是帶着極溫煦寧和的笑容,但顯而易見那面容卻蒼白了些。
“不必這麼急,先處理傷勢。”
說了這一句話,葉斐便扭過頭,徑直坐在樹下,半是依靠着,半是閉着眼,自顧自歇息起來。
凌霄見着一愣,轉首看着葉斐那左耳又是微微有些發紅,不由得一笑,也坐下來。
此時,的確不必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