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葉斐醒來,朝霞若錦。
從那窗簾的空隙裡,東方破曉,半輪朝日已然躍出。低頭收回眼神,只見金紅的光芒透過空隙,灑落滿地的霞光,很是絢爛。
在恍惚的時候,彷彿有一股溫潤的氣息在這裡呆過一般,很像幼時凌穹抱着他的感覺。
恍惚想了半日,葉斐靜靜地攤開手掌,在微紅的光芒下,那手掌仍是帶着一點淺淺的玉色,溫潤細膩,就如同蒼穹的肌膚一般。
這是進階了嗎?
葉斐有些微的茫然,昨日的事,他大半都是忘卻了,彷彿是夢境一般,只留下些微情緒上的感應。先是溫潤舒爽如浸泡在溫泉中的安寧,而後卻是深入骨髓的痛楚,漸漸地彷彿是看到了什麼足以絕望的畫面,一瞬間腦中空白。這兩樣來來回回轉了數次,他纔是漸漸擺脫了那些畫面,冷靜地從中醒來。最後,便是酣然的睡意。
這些情緒彷彿是被一種溫潤的力量把持住了,有時迷迷糊糊的,有時又是細緻入微,一時間,葉斐竟是弄不清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混混沌沌的時候,收發器上倏然閃過一道淡淡的藍光,受此一驚,葉斐倒是有些回過神來,當下就是打開收發器。
幽藍的光幕在虛空中徐徐升起,不過一秒鐘的時間,這光幕便是顯現出蒼穹的面容來。依舊是晦暗不定深沉如海的雙眼,依舊是微微勾起卻是顯得有些淡漠的笑容,蒼穹擡眼看向葉斐,輕聲道:“今日,我……”
這話還不曾說過三個字,他微微一頓,一雙幽黑的眼眸靜靜凝視葉斐許久,纔是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微微前傾道:“你進階了?”
葉斐臉頰微微有些發僵,他自然是知道蒼穹話中的意思,先前他住到這裡後,從效率和時間兩個角度考慮,蒼穹定下了兩件事:一,每日早上七點至九點到他的辦公所在地修煉;二,其餘的時間,就算是異能也是不能使用,更不能修煉。
而這時候。他卻是生生破壞了其中地一條。連帶着前一條也是白白做了那麼多日子。
想到這裡。葉斐不由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先前他因爲那個夢境輾轉反側。一時間卻是隻想着澄心靜氣。又是隻是三兩日地時間。並不認爲會如此快就會突破。卻是一時疏忽。將這件事忘記了。
微微眯了眯眼。蒼穹看着葉斐那有些飄忽。又有些僵硬地神色。當下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一次雖然不算嚴重。但葉斐這樣地心性卻是不能太過放縱。不然。日後如果出了什麼事。自己又是不在……
想到這裡。蒼穹略有些沉慮。思慮半晌。纔是淡淡看着葉斐道:“這就是你地覺悟?連着自己地性命都不放在眼中。我留着你又有什麼用處。”
聽到這話後。葉斐倒是微微一愣。這精神異能地進階。若是不通過。也不過如此罷了。還有另外地機會。何來這不顧性命一說?自己雖然是多重異能者。眼下卻也是渡過了前面地關卡。後面怎麼會危及性命?
想到這裡。葉斐不由得擡頭看向蒼穹。眼中卻是有些微驚詫地意思:“什麼是不顧性命?”
聽到這話後,蒼穹臉色微微一變,脣角的弧度卻是深了幾分:“難道,西曼不曾告訴你具體的事項?”
搖了搖頭,葉斐回想起先前引他入室的男子,仔仔細細又是想了一通,纔是確定道:“他不曾說過,只略微說了一點點。”
蒼穹原本只是有些幽深的眼眸倏然間微微縮了縮,一絲淺淺的碧色在其中一閃而過:“原來如此,這件事你不必多想,稍後會有人跟進你的修煉程度。”
說完這話,蒼穹立時將通訊結束,臉上本來微微含笑的神色立時變爲刻骨的冷笑與嘲諷:爲了隱藏自己的心思,他雖是將葉斐接入別墅中,卻是沒有可以召喚,只是讓他每日早晨通過密道來到自己的身邊,倒是不曾想,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竟是敢將某些東西輕忽了過去。
想到葉斐在那一瞬間的危險,蒼穹臉上微微泛起一層冷意,目光如刀鋒,凌厲而冰冷,手指卻是輕輕按住一個按鈕:“臧寧,廢了西曼,割除五官,隨便扔出去。”
“是,穹少爺。”察覺到蒼穹話語間透出絲絲寒氣,臧寧立時應下,頓了頓,腦中才是想起這個叫做西曼的人,本是這次負責斐少爺起居的管事。
既然是管事,雖然不過是個小地方的,但也要好生處置一番。臧寧抿了抿脣,隨手撥了個號碼吩咐一番,纔是忽然想起其中的意味:這麼關係與看重也就罷了,但這話裡話外的,穹少爺似乎也太有情緒了一些……
……
眼前猛然一亮,臧寧腦中立時開始補充,想到細微處,他的脣角也漸漸掛出一絲亮晶晶的口水。
且不說臧寧如何,葉斐在之後等了一會,便是隨一個男子到了一處陰暗的所在,進行更深刻的體術訓練與心志磨練。
一天地時間,快得讓人沒有察覺到多少變化,就是到了夜間。葉斐深深埋入牀榻上,連一個手指頭都是無法動彈。
今日的磨練,實在是耗費他太多的精神與體力,饒是現在已經休息了半個多小時,葉斐仍舊是無法多動彈。直到一個小時後,他想起遊戲的事,纔是勉強動了動身骨,登入遊戲之中。
清流繁花,碧樹小屋,這一處遊戲場景並無甚變化。葉斐轉頭向四周看了一圈,只看見譚言一人,正是雙眼閉合,躺在一處梧桐樹下,枕着一塊青石,酣然入睡。
微微露出幾分笑意,葉斐擡頭看了那小屋子一眼,本來不過是輕輕掃視的視線,卻是在一處頓了頓。
那是一株杏樹,此時正是花開時節,清潤剔透,很有一番別樣的格調風姿。其下卻是有一塊玲瓏石,半是倚靠着杏樹,半是託着杏樹,看着倒是有些意思。只是那下面,似乎有些微淺淺的霧氣涌了出來,有些微奇異的感覺。
想到這裡,葉斐略有些遲疑,凝視許久,還是先放下親自探尋的心思,轉而細細地探尋觀察起來。只是這種觀察,終究與葉斐的本性不大合適,半晌過去後,他卻是有些不大耐煩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道瑩白的光芒倏然而起,不過瞬息間,便是顯露出三人的面容來。凌穹、屠夫、青丘都是聚齊,譚言也是從那酣夢中被喚醒過來,葉斐當下就是將自己觀察所見的事清楚說了一通。
這一路上,葉斐所擁有的直覺能力,已然多次奏效,此時說來,衆人自然也是有些信服的。只是那一株杏樹,橫豎看着不過是平常的東西,下面雖是有些濃霧出來,但到底是稀薄得很,並不算太過特殊。
就在五人細細看着的時候,那碧眼猴子倏然間從那清流之中蹦了出來,直接躍到葉斐的肩膀上,也是探頭看來。
見着猴子如此,葉斐倒是有些好笑,當下往它身上轉了一眼,還是往那一株杏樹看去。雖說這杏樹看着還是周正的模樣,但莫名地,他還是覺得它很是有些詭異。
倒是凌霄,看到這猴子的舉動,若有所思地伸手摸了摸猴子頭,略微沉慮,竟是伸手拍了拍猴子,往那杏樹指去。
這一指,那猴子也不由得往那邊看去,一雙碧瑩瑩的猴眼看了半天,突然間伸出毛手往自己的頭頂抓了抓,又是搔了搔,輕手輕腳地右手攀着各種樹的枝幹,咕嚕嚕躍到那玲瓏石上。
“這猴子……”葉斐帶着幾分好奇,往那猴子身上打量了一會,就是轉過頭想與凌霄說着幾句,不想卻是看到凌霄微微勾起的笑意。
立時轉頭看去,他卻是沒見着那猴子先前如何做得,但只是眼下的手段,都是讓葉斐覺得脣角微微有些抽搐。
在這個瞬間,那猴子已然從不知何時攀爬上的杏樹頂躍了下來,紅通通的屁股往那杏樹上不停地蹭着。那杏樹的樹皮如何禁得起這猴子的搓揉,一層層的樹皮嗦嗦落下來,彷彿是爛泥一般的掉到各處,眼見着 色變成紅色,紅色變成青色,青色漸漸有些發黃,這猴子仍舊是使勁蹭啊蹭。
這一會,連着譚言都是有些目瞪口呆,不由得開口道:“這猴子,不會是以爲……”
這話還沒說完,那猴子不知道是碰到什麼機關,腳底下的玲瓏石倏然間裂開,一部分依舊是靠在這杏樹上,另一部分卻是漸漸下陷。
隨着這一部分的石頭下陷,一股濃白的煙霧倏然間從地下噴涌而出,漸漸在四周蔓延開來。
做完這些,那碧眼猴子就是蹦蹦跳跳,直接從那玲瓏石上重新躍到葉斐的肩膀上,先是吱吱嚷了好些,才又是帶着些怪腔調嘻嘻叫了起來。
葉斐與凌霄對視一眼,凌霄忍住臉上的笑意,伸手彷彿是誇讚一般的拍了拍猴頭,纔是讓這猴子不再嚷叫。
看着如此,其他人的臉上都是有些發僵。而葉斐,他看着這猴子眯着眼的樣子,又想到先前的景象,臉上不由浮現出些微古怪的神色,低聲詢問道:“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
凌霄手指微微一頓,眉眼微彎,脣角的笑意便是濃了幾分:“當然,不是。我又不是猴子,怎麼會曉得這些,只不過是隨便試試罷了。”
是麼……
倏然間,衆人心裡都是生出幾分詭異的疑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