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般的日色隨意灑落在樹梢上,微風徐來,那鬱郁
葉搖曳不定,點滴的日光彷彿在上面跳舞一般,散發出微醺的氣氛。
而就在這日色清亮的時候,那一道擄走紅燏的黑影卻仍是帶着一份飄忽,仿若是一陣青煙般,倏忽不定。葉斐跟綴其後,雖是費盡心力,卻也只能跟着,一時間竟是無法縮短兩人間的距離。而其後的凌穹,輕功雖高,但跟綴的時間尚短,又是起步最遲的那個,一時間更是不必說。
饒是這麼着,葉斐凌穹兩人對於那一道黑影,倒也沒有特別的擔憂。葉斐且不必說,在他眼中,便是追不得那黑影,凌穹也自然會有能力尋出一些線索,更何況,此時的局勢,他追上那黑影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凌穹,卻是在這之前已然是想通了某件事,此時猜測成功,自然是不甚在意,反而帶了幾分閒庭散步的感覺,只等着那黑影背後的人出來說話而已。
如此一逃一追,不消多久,那黑影便是入了一處庭院,停下腳步來。見着如此,葉斐的目光微微一閃,雖然也是躍入這處庭院,卻是生生離着十來米,站在一株碧色梧桐樹上。幾乎同時,凌穹也是趕來,順勢落在葉斐的身側。
就在這時候,在右側的迴廊裡走出一個男子來。
玄青對襟紗衫,素冠長帶,來者雖是低着頭,看不大清楚面容,但渾身的氣度卻是如同深邃的夜空,但這一絲詭異的噬人感。
看到這男子,凌穹的目光微微一凝,脣邊的笑意卻是深了幾分,當下便溫聲道:“原是沉香公子,許久不見,今日可是安好?”
這話語淡然而溫和,彷如略有些交情的朋友正說着場面話一般。
輕笑了一聲,來者微微擡頭,眸如深海,面如冠玉,不是別的人,正是先前曾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沉香。
此時的他,雖然身着玄青色的素紋紗衫,又是在這青天白日之下,但微微一笑之時,仍舊是有一股暗暗夜色中妖魔般的詭異吸引力與遮掩不去的血腥黑暗感。
“多勞凌公子掛念。在下一切俱是安好。”在輕微地風中。沉香微微含笑。只是與那黑衣人略略示意後。就是與凌穹葉斐笑着道。
冷眼看着那邊地黑衣人低頭行禮後。順勢將那紅燏帶走。凌穹脣角邊微微勾起一絲笑意。眸光轉動。輕聲笑着道:“卻不知閣下如此邀請我等前來。所爲何事?”
沉香斜飛上揚地黑眸裡閃過一絲複雜。脣邊地笑意卻是更深了些。當下便是慢慢行走到葉斐凌霄兩人身前。微微眯着眼道:“閣下聰慧爲在下平生未見。既是到了這裡。自然也猜得幾分。我所想之事。不爲別地。只爲黛兒。”
說到這裡。沉香頓了頓。一雙黑眸犀利而尖銳地盯了凌穹半晌。纔是淡淡道:“趙老與我有撫養教導之恩情。黛兒與我有兄妹之情義。這兩者於我至關重要。不容他們有絲毫傷害。但黛兒待你情深。雖是小女孩家地思慕。卻也爲你不顧一切地想要推拒婚事。且不說你是行走江湖地人。並不合適她。就算合適。你也並不愛她。不會真心實意地待她。因此。我想要你與黛兒說兩句話。”
這話一說。凌穹自然是清楚明白。當下只是微微一笑。一雙幽深地眸子靜靜您是了沉香半晌。轉而看了葉斐一眼。纔是輕笑道:“只是如此?”
沉香默然半晌。眉間微微皺起小小地褶皺。但在瞬息之間便又是恢復到原處。他輕輕拍了拍手後。纔是淡淡道:“自然只是如此。那賈家與我素無關係。若非是這個緣由。我也不會動手。此事若是達成。賈家小姐你自可領去。有關這件事地情報。我也會附送一份。”
聽得這話後,凌穹只是淡淡笑了笑,倒也沒有反對。畢竟,這件事說到底也不算的什麼,用來交換一些任務信息也便罷了。不必交惡這個沉香,又能將葉斐似乎有些不喜的黛兒推開,纔是最爲重要的事。
看着凌穹似乎是應許下來,沉香倒是略微鬆了一口氣,他並非是完全不願黛兒接觸如凌穹一般的人,只是凌穹無心,就算是接觸也是利用之心,怎能讓黛兒又是有致命危險,又有傷心之慮。
事到如今,也只能狠下心思將黛兒的思慕打破。
既然已經說定了,沉香倒也算得是個好主人,只是微微一笑,道:“兩位若是願意,可否入這邊的屋子裡暫坐半晌,黛兒鬧了一場,正是在歇息的時候。便是派人去請她來,卻也要一些時候。”
葉斐與凌霄對視一眼,並不
只是點了點頭應許下來。但待得入了屋子,兩人卻 \?? 訝。
這一處屋子,原是在方纔那院落的右側。內裡綠窗木塌,一色清淨柔和的淡黃木質傢俱,細紗簾帳,隨着風輕輕晃動,看着極是清雅幽靜。這並不算的什麼,但那圓桌上清茶三盞,細點六樣,樣樣都是熱騰騰的,看着擺了並不算久。
凌穹目光一閃,並不多言,只是讚了一句精緻。而葉斐對於那些點心卻是頗爲意動,原本淡漠的眼神也是柔和了幾分。
沉香見着兩人如此,倒也是微笑款款,說談閒雅,三人並坐在一起,吃茶嘗細點,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這般悠閒清雅的時刻,沒過多久,就是被那黛兒姑娘帶來的旋風給吹得一乾二淨。
黛兒雖說自小在雲中城長大,又是趙老的女兒,沉香的妹妹,但武功之道,她就是勉強學得幾分,以作強身健體之用,最好的也不過是輕功與挪騰閃避之道。此時聽聞那凌穹被沉香親自邀請而來,心裡更是多了幾分焦急,竟是發揮了平常所不能,比沉香所想的更快了一分,徑直闖了進來。
“凌公子,凌公子……”纔是入了門,那黛兒便是急急喊道,她早就知道沉香與自己父親兩人不願自己接觸凌穹,此時聽聞凌穹前來,雖是有些微的期許與高興,但更多的還是焦急。
“黛兒姑娘。”凌穹起身與那一臉關切,汗溼鬢角的黛兒微微一笑,眸光沉靜清明,似乎與尋常的模樣並無二致。
看到凌穹的時候,那黛兒原是微微泛紅的臉頰猛然騰起一片羞紅,那誘人的紅色順着肌膚的方向一路向下,如同花蕾一瞬間綻放開來,顯現出極致的美感。
葉斐的臉頰微微一冷,擡眸看向凌穹與黛兒時的目光更是森冷了幾分,但他也不過是抿了抿脣角,沒有說話。倒是沉香,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雖然神色依舊,但眸光卻是深深地暗沉下來,半晌纔是低頭輕輕啜了一口清茶,微微笑道:“黛兒,怎麼這麼沒有規矩,竟是直衝進來了,還不快快坐下。”
那黛兒原是滿臉通紅了的,此時聽到這話後,卻是帶着幾分訕訕與羞愧,低着頭坐了下來。
“我本是來接賈小姐的,不想竟是有緣與黛兒姑娘再見面。
”凌穹輕輕啜飲了一口茶水,眉眼彎彎,仿若是不經意一般,帶着幾分溫柔與恬謐,笑着道:“聽聞黛兒姑娘近日便將婚配,還未曾恭喜,當真是慚愧。”
那黛兒聽得凌穹說及賈小姐的時候,神色溫柔,目光柔和,臉上的紅暈不由得消去了大半,手指卻是不由得死死攥緊,半晌也是說不出半句話,下脣卻被咬得沁出一絲殷紅。
半晌,她纔是低聲道:“凌公子到此,是爲哪位小姐?”
凌穹微微一笑,眸光溫和中透出一絲柔情,溫然道:“是賈家的大小姐嫣兒,她前些日子受了些傷,不得不暫住在此,我今日便是來接她的。”
說到這裡,凌穹那原是如玉一般的臉頰微微發紅,眸光彷彿是璀璨的寶石般爍爍有光:“她素來體弱,又是深閨裡不曾多見旁人,偏生賈家近來多事,我便過來看看。”
這話說得遮遮掩掩的,很是柔和與恬謐,聽得那黛兒不由得臉色發白,眼裡漸漸地透出一絲絕望的灰色,許久之後,她纔是輕輕道:“難道,這位賈小姐是凌公子的未婚妻子,竟是這般關注?”
凌穹微微點了點頭,笑着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只是孝道一事還有些作難,旁的倒是無礙了。”
聽到這話後,就算是黛兒自小心性強悍,也不由得落下一行清淚,低低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就是忙忙着告退而去。只是離去前,那泛紅的眼,蒼白的臉色與黯沉的神色,無不是顯示出此時此刻的她,當真是傷心了。
看着黛兒傷心而去,那沉香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別的,只是深深看了看遠去的黛兒,轉首看向凌穹時,卻是多了幾分漠然。
雖說黛兒的事原是他一手策劃決定的,但看着她如此傷心,卻也有些物傷其類的哀傷,當下間卻也不願多與兩人說些什麼,只是拍了拍手,讓人將賈家的小姐用一輛素紋藍綢車送來,自己再將手中的資料交出來,便說了三兩句話,不再多言。
凌穹與葉斐對於沉香卻也沒有別的話說,只是淡淡應和了兩句,便是入了另一輛藍綢車,輛車一併向那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