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四散,燈盞徐徐而起,燈焰動,恍若滾珠流焰在四周流轉。此時圓月漸升,清亮的月華在四周的碧樹翠葉上塗上一層清輝,在燈火中明暗不定,自成一片皎皎然的光彩。
ωwш¤ Tтka n¤ ¢ O 葉斐低下頭,與夜色相同的眸色在空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陰霾,沉吟着凝視着逐漸往那前行走的洛敷,眉頭緊皺。
這洛敷自出了那院落,便是有個體態輕盈的妙齡少女前來服侍着,那少女雖是身段妙曼,卻是面呈淡青色,不言不語。只一眼,便可發覺她並非是人,而是山木精怪所成。
這就是木精吧。
葉斐凌霄兩人早已是商討妥當了,此刻自然是略微落後,慢慢跟綴着洛敷,縱躍間,那樹梢間的枝葉隨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卻越發地掩飾住了身形與動作。
不多時,便是看到前面倏然間空曠了些,連着林木都是稀疏了些。葉斐與凌霄兩人對視一眼,縮到一處濃密的樹蔭背側。
“瞬……”凝視着遠處,葉斐突然感覺到凌霄那低低地聲音在耳側迴響着,右耳一陣溼熱,他身形一僵,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像是嚇着了一般,微微仰着脖子避了些。
看到葉斐下意思的舉動,凌霄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心裡不知道怎麼生出一股勃然的怒意。微微退了一分,他口中一片淡淡的溫然:“將這些塗到身上。”
說這話,他將一個水囊遞給葉斐。
下意思地將那水囊接了過去,葉斐只覺得有些莫名地窘迫,低着頭將那水囊打開,卻是沒有看向凌霄,刻意將注意力集中在着水囊上。但那水囊塞子打開後,透出來的氣息卻是讓他愣住了:這個氣味,難道是……
“這是藍莓果兌水後的汁液,塗上身後,就能遮掩住身上的氣味。只不過,這種液體效用時限短,等會用的時候要小心。”凌霄凝視着葉斐低垂着的眼簾,心裡只覺得有些不舒服,口中說的話不免淡了幾分。
葉斐默默點頭,只擡頭看去,並不做聲。
前面稍遠處已然是出現了一座宮殿,雕欄玉柱,飛檐亭臺,便就是夜間看來,也是軒朗曠達,端麗流芳,渾然如九天仙闕一樣。
只是離着兩人的距離未免遠了些。
想到這裡,葉斐不由有些擔心,這樣的距離,林木又是稀疏得緊,下面來來回回走動着不少的山精水怪,自己兩人怎麼能憑空潛入到裡頭?
難道要從側面的林木走?
察覺到葉斐那緊緊皺起的眉和不自覺轉到側面林木的眼神,凌霄淡淡一笑,只將心裡的那一分難以言語的情緒壓在心底,溫聲道:“就從那邊走。那洛敷身上我已經是放了些鳴蟬香,不難辨識。”
鳴蟬香?那種東西他什麼時候動手的,怎麼不明說出來?
葉斐心知此刻不好耽誤,當下只是點了點頭,心裡邊是胡亂想着些東西,邊是隨意抹了些藍莓果汁液,準備着從側面的樹林直接潛入着宮殿中。
看着葉斐心不在焉的舉動,凌霄卻是安然自若,他當然曉得葉斐心裡想着些什麼,但這種不過是不自覺間的選擇,在那個女人心裡留下些神秘與強大的影子,讓後面的事能好做些罷了。比起以前做的事,這些根本不算什麼。況且,總不能……
凌霄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自嘲,瞬間便收斂了心思,將手中的皮囊收起。這時候葉斐也做得差不多了,正是將那皮囊收起來,兩人對視一眼,並不做聲,直接向右側的樹林撲去。
踏葉踩樹,追風趕月,頂上風蕭蕭月幽幽,底下影重重蟲聲聲,在這幽暗的夜裡,更添上了幾分淒冷。
洛敷慢慢踏入這一座宏偉闊朗的宮殿,面無表情的底下是一片憤恨與冷漠。
按照她原先想的法子來,自然是弄出些混亂的事讓這周遭出現些狀況,好使得那兩人能從中取利,趁機潛入。卻不知爲什麼,那看着溫和實則極有主見的男子否決了那個提議,反倒說這樣容易引起那白猿的注意。
潛入這件事,卻是另有辦法。
她勸說再三,但看着兩人主意已定,卻也沒在說什麼。畢竟,如果這件事做得乾脆利落,可見兩人的能耐,自己也能打定主意從中脫逃出來。但若這件事做得差了,與自己也沒什麼干係,好的歹的她都說的盡了,大不了,便是與那怪物討教還價一番,求得去見那個人一面。
再往前,就是那宮殿了。洛敷低下眼簾,掩飾着眼中微微溢出來的緊張。這個時候,那兩個人也差不多要潛入了吧。
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希望他們能做得到,她這種殘花敗柳心如死灰的便也罷了,只是,那裡頭還有好幾位姐姐盼望着能從中脫逃出來。
夫妻琴瑟和諧的,可是天底下最是難得的一件事了。
洛敷心裡想着,不知不覺間繞到一處院落裡,頓了頓,她揮手讓那邊上扶着的木精走開,自己卻輕輕釦了叩門。
“韻姐姐,洛敷來了,你可是在麼?”
話音剛落,那門咿呀一聲便是開了,露出一張秀麗雅緻的臉。只是這脂粉不染,形容憔悴的模樣,卻是大大減去了容光,添上了幾分楚楚可憐來。
“敷妹妹,你,可是還好?”那韻姐姐極爲溫潤的眸子往那洛敷身上轉了一圈,心裡一發得酸楚與憐惜。雖然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但這位羅家妹子卻是可憐多了,竟是有了那個怪物的孩兒,以後怎麼過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