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沒咱們什麼事了。”
同一時刻,瑞阿里克遺蹟地下入口處的黑暗之間,幾名埋伏在這裡已久的玩家們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自己的頭,然後在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猛然由自己所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嘁,所以說老大還讓我們埋伏個什麼勁,根本就沒有用到嘛。”
“別這麼說,剛纔的戰鬥還是非常驚險的。”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大劍,之前自稱爲這支小隊隊長的戰士玩家搖了搖自己的頭:“要是老大身邊的人再死那麼一兩個,我們就不得不出來應戰了。”
“我們不是因爲要等老大的信號,所以才一直沒出來的嗎?”抱着魔法杖的女性魔法師隨後小心翼翼地說道:“要,要等聖晶聯合的伏兵全部出來之後我們才能——”
“天曉得他們怎麼會變得這麼菜嘛。”蹲在一邊觀察着周圍的那位自稱孔巴尼的盜賊一臉不屑地轉過了頭:“既然是伏兵,想必應該也是像我們一樣的五人小隊纔對,最後居然會被一個人全滅……”
“那個人可不是普通人。”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收起了長劍的戰士玩家打斷了盜賊的話語:“格德邁恩——先不論那些有關他過去的那些傳聞,單看他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就知道那傢伙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啊。”
“沒錯,那幾道連續的重斬,大概只有真正的職業選手才能用得出來。”臉上露出了深沉的表情,站在那名戰士玩家身後的另一名盾斧戰士聲音低沉地比劃了兩下:“如此強大而又嫺熟的力量使用方式,而且居然還是在揹着重盾、身穿重鎧的情況下……職業圈有這樣的傢伙嗎?最近因爲休賽期而閒來無事的那種?”
“這樣的人很多,而且休賽期馬上就要過去了。”漫不經心地擺了擺自己的手,先前蹲伏在前方的盜賊玩家起身開始向遺蹟外圍走去:“再這裡繼續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話說回來,那個傢伙跑到哪裡去了?”他繞過了地下通道的入口,不顧自家隊長提醒的腳步也帶着嘟囔的碎語聲緩緩向前行去:“嘁,這種裝完了x馬上就跑掉的職業素養,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呢……咦?”
眺望的眼神在某個方向陡然停下了,仰望着遺蹟上方山坡處的那名盜賊隨後用自己的手掌將差一點驚呼出來的聲音按回到了自己的嘴中,迅疾的腳步隨後也將後來跟上的其餘幾名隊友一起帶回到了遺蹟的殘垣斷壁之後,同時提醒他們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上方傳來的動靜中。影影綽綽的身影隨後伴着時間的流逝而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範圍之內,伴着某位重鎧戰士緩慢爬升的身影而出現在了那片山麓上方的某塊岩石旁邊,曾在剛剛結束的戰鬥裡大放異彩的那位重鎧戰士隨後也在那羣陡然冒出的人朝向他的刀劍中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然後像是正在解釋着什麼一般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別擔心,我也是剛剛纔發現你們的。”
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休息了半天,名爲格德邁恩的重鎧戰士方纔收起了自己高揚而起的雙手,一邊將自己手上依舊染着鮮血的大劍順勢卸到了地上,一邊衝着周圍顯露在自己眼底的遺蹟景象比了個讚的手勢:“這位置真不錯,一覽衆山小啊。”
“你居然發現了我們?”依舊沒有收劍的雪靈幻冰眼中的警告之色仍然擋在對方的面前:“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轉過身來的格德邁恩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要是不小心泄露了方法,你們以後再隨意亂跑怎麼辦?”
“我們隨意亂跑與你又有什麼關係。”走上前來的段青用鄙視的目光望着對方:“而且你最好將方法說出來,畢竟我們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
“若是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人莫名其妙地追蹤到了我們,我們也會很困擾的。”
他放下了攤開的雙手,用平靜而又淡然的目光審視着面前的這位重鎧戰士,後者微微地聳了聳肩,然後將自己的目光移開到了旁邊的山坡之下:“好吧,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的秘密。”
“因爲我對這個地方比較熟悉。”他的目光在瑞阿里克遺蹟的表面來回巡視了一陣,眼中隨後也流露出了些許的回憶與感慨之色:“我在桑特流斯行省不斷冒險的這段時光裡,也算是將這個地區的大部分冒險地圖都踩遍了,這其中自然包括這片遺蹟,還有遺蹟附近的附屬部分。”
“現在想想,那段時光還真是令人懷念。”說到這裡的他笑着拍打起了自己的手掌:“來來回回殺了許多遍,甚至連叫過來的打手都來來回回殺了許多遍……別說是遺蹟內部,就連遺蹟門口後來都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啊。”
“你說的是之前的那場遺蹟爭奪戰吧。”走出岩石範圍的朝日東昇皺着眉頭低吟出聲:“那場大亂鬥你也參與了?”
“喲,居然還碰上了一個明白人。”格德邁恩衝着朝日東昇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雖然最後沒打過那些上面下來的那些職業隊,但在什麼龍堂、星羅格里芬面前還是敢大聲喘兩口氣的。”
“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有點印象。”朝日東昇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僅僅是本地行會勢力,那個時候的野人玩家似乎也爆發出了極大的能量與爭奪的決心,直到那些聯盟的大行會們趕到,職業選手開始紛紛插手的時候,這片遺蹟的才終於有了暫時的歸屬……”
“所以說你以爲我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將目光轉向了段青等人所在的方向,格德邁恩發出了幾聲得意的大笑:“老子連遺蹟裡面哪裡能藏人都瞭解的一清二楚!更別說山坡上這種優勢地區了!之前的那幾個小傢伙藏在門口那麼明顯的位置,老子一抓能抓出來一羣!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戰場老兵啊。”於是段青撫了撫自己的眉頭:“那麼……你又爲什麼要幫紅蓮幫的人呢?”
“只是順路處理掉幾個礙眼的傢伙而已,幫忙這個結果是副產品啦,副產品。”
再次將大劍橫起在了重鎧的身前,格德邁恩朝着山下自己剛剛打過架的地方指了指:“至於具體的原因,我剛纔在山下應該也已經說過了。”
“說過什麼,沒聽到。”抱起了雙臂的段青一臉不屑地轉了轉頭:“沒事的話,我們就此別過。”
“等等等等,先別急着走啊。”剛剛還在得意洋洋的重鎧戰士聞聲急忙將大劍背到了自己的身後:“聽說你們要去帝都雷德卡爾?大家同路,我們正好可以結個伴——”
冰冷的白色長劍又一次橫在了他的胸前,將這位重鎧戰士正在說的話再次打斷了:“這件事情……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別把你們自己太不當個人物,你們現在在坦桑城裡面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行會。”被雪靈幻冰的劍鋒指着自己的脖子,格德邁恩再次舉起了自己整齊的雙手:“所以有關你們的去向,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打聽得到。”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你們的命,但是至少我們應該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不是?”他衝着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當初的我提醒你們,你們也未必會查得到紫羅蘭之主薇爾莉特的頭上啊。“
“好吧,這一點我的確需要感謝你。”將身邊的那柄銀白色的劍刃緩緩地按了下去,段青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幾分:“你臨走前的那些話語暗中指向了紫羅蘭之塔的背景以及與皇室之間的鬥爭,其結果直接導致了那位大魔法師背後交易的浮出水面,雖然在我們將這件事捅出來之前沒有人提及到這些,但想必有很多人早就已經着手利用此事了。”
“皇子殿下大概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復辟者多半也只是被某些人最後時刻拿出來背鍋的犧牲品而已。”一旁的朝日東昇也低着頭分析道:“皇子殿下暗中點頭答應了與你們兩個一起出城,本身就是一種對你們揭發此事的默許了,那個一直倨傲自信的帝國第一貴族的後代,此刻想必也非常懊悔吧。”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傢伙只是在逞強?”雪靈幻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之所以將我們列在名單上,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誰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對幕後黑手的一點小小的報復。”格德邁恩笑着搖了搖頭:“他將你們這兩個最大的麻煩放走,擺明了是要給那個幕後黑手一點回報看看,畢竟這一次的權力傾軋所產生的最大成果,現在也正站在你們的身後呢。”
他側了側身子,目光與伸出的手指一起跨過了段青等人的背後,然後一邊示意着那位一直披着灰色斗篷默不作聲的紫發女子,一邊清理着自己的嗓音:“那一天的神蹟,就連後來的韓三石他們都一直在嘖嘖稱奇,但是那個尊主現在卻跟在了你們身邊……這究竟是爲什麼?”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還是先討論一下你本身的問題比較好。”橫移一步將薇爾莉特的身影遮擋了起來,段青隨後將審視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格德邁恩頭上:“畢竟在沒有搞清楚你的來意之前,擅自回答問題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我都已經說了這麼多,難道我還不夠坦誠嗎?”
“你當然不夠坦誠。”
不動聲色地朝着左右兩側使了個眼色,段青帶着雪靈幻冰與朝日東昇的身影將這位重鎧戰士緩緩地圍了起來:“我們剛纔談論的都是一些深層次的問題,這些問題本身就不是普通的玩家能夠得知的消息,如果你想要洗脫嫌疑,你最好將你的情報來源先解釋一下。”
“有關紫羅蘭之塔的背景,還有紫羅蘭之主的人物故事——身爲一名重生之後混跡於坦桑城的合格老玩家,這些東西自然是需要調查清楚的。”格德邁恩毫不在意地低聲回答道:“正主現在就在你們身後,你們還讓我來解釋?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我們要的不是準確的情報,我們要的是你本身的信任,如果連這個你都解釋不清,那我們怎麼敢與你一起組隊?”
“喂喂,用得着調查得這麼清楚的嗎?你們只需要把我當成一個即時戰力,關鍵時刻偶爾還能一起指揮指揮什麼的就行了……”
“怎麼可能,我們現在可是在被通緝着呢!”
“通緝?誰?你們兩個人的通緝不是早就已經默認取消了嗎?難道是帝國暗部的人在搗鬼?”
“這你又是從哪裡聽來的——哇啊!”
破空的悶響聲隨後出現在了逐漸吵嚷起來的幾個人身側,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陡然接近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幾個人身邊的虛影,原本吹過山巔從未停止的風也隨着這道人影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強烈了幾分,同時也將他們彼此之間的話音全部掩蓋了下去。緩緩地放下了自己遮擋風沙的雙手,差一點被風壓按在地上的段青隨後也艱難地擡起了自己的頭,然後將又一道氣喘吁吁的身影,連同漫天的藍色長髮一同納入了自己的視野之中:“……是你啊,差點嚇死個人——”
“你給我過來。”
飄舞飛揚的藍色長髮在他的面前瞬間放大,隨後傳來的是拽起他身軀的一雙失去溫度的手,宛如女神降臨的絮語流觴隨後也不顧其他人反應過來的目光,不由分說地帶着段青來到了遠離那片岩石區域的山坡遠端:“怎,怎麼了?”
“你……”
雷厲風行的身姿陡然變得安靜,屬於絮語流觴的那雙湛藍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段青的臉,然後在對方變得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視中,神情逐漸變得侷促不安了起來:“你,你——”
“你現在在哪裡?”
左顧右盼了一陣,緊絞着手指的她用宛如蚊吶一般的聲音小聲問道:“我……”
“我想現在就見你一面,可以嗎?”